16、三千世界之鸦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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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兰西瓦尼亚高速公路，是唯一一条通往图利法斯的国道。由于高速公路的终点图利法斯甚至脱离了电车网，开往那里的车辆几乎不存在。并排耸立的道路照明灯，也有超过半数被损坏。大概是因为没有驾驶员抗议的缘故，政府似乎下定决心节约预算。
朦胧的月色，还不足以照亮道路和标识。不然，在监控器的显示屏前大口咬着汉堡的公路监测员，将看到足够令他们被嘴中的汉堡哽住喉咙的震惊的一幕。
其首为雾，其身为墨。
其行如影，其动如梦。
只见——通体漆黑，唯独头和尾浮动着大片诡秘的灰雾的马骏，正悠闲自得地在现代的高速公路上撒着蹄子奔跑，落地无声，愣是将整条公路的画风往鬼片的阴沟里带。
虽然搭配了马鞍、缰绳和蹄铁，但整匹马驹给人感觉就像是从水墨画中跑出来的，周身大片晕染开的墨团如有生命一般上下浮动，似虚似实，如梦如幻。
魅影驹，咒法系三环法术。
爱丽斯骑着老司姬专属的复古型坐骑，也没看她怎么动，那马就老老实实四平八稳地跑了起来。
“想当年我在秋名山上也是声名赫赫，飙车也好开车也好都是一流……当然，比起那个在战场上也开车的家伙来，还是自叹不如。”
只可惜，被她差遣去买东西的红Lancer自然听不到爱丽斯的嘲讽，而且就算听到了，也会露出困惑的表情吧。
“红Assassin的情报真的没有给错吗，都飚了那么久了，万一撞上一个同样喜欢夜半飙车的无头骑士怎么办……”
魅影驹的奔跑速度绝对不算慢，和顶级超跑怎么说都是一个等级，而且随叫随停，没有惯性。但她都跑了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碰到她想等的人。
“哼，这个魔力波动，终于来了吗。”
爱丽斯牵住马，魅影驹也似乎嗅到了空气中不安的因子，喷出浓重的鼻音。
那是黄金般灿烂的长发编成三股辫、紫罗兰的眼瞳比身上白银的裙甲还要瞩目的少女。或者说是第十五骑Servant——圣杯战争的仲裁者Ruler。
没错……Ruler的依代，正是血肉之身的人类。
“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初次见面吧。Ruler，我可是一直很想见见你。”爱丽斯解除了魅影驹的魔力供给，幻影的马打了个响鼻，重归幻影的怀抱。
“你是红方的御主？”
明明面对的不是相似的怪物（英灵），但Ruler毫不大意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少女危险的不得了！她的感知在大声向她发出预警。
“虽然我很想骑在马上说‘别说话，快上马’，但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微妙呢。所以，我脚踏实地诚恳地和你说话，也希望你能诚恳地回答。”
“请先说。”
Ruler有些意外，但还是尽可能礼貌地回答。
圣杯战争所赋予她的特权告诉她，眼前的少女只是一名Master，一名没有Servant跟随就敢独自面对其他Servant的狂徒。放在历代圣杯战争的所有参与者中，这也一定是最疯狂最自信的那种吧。
然而，即便如此，Ruler还是没有小瞧眼前的少女。
这是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的特殊感受——少女的身上，散发着铁的芬芳。
和会误以为是铁的味道的血有着本质区别，那是驶御着铁与火、驱动着风与雷、被战争所眷顾的战场之花的香气。
“因为某种关系，我被红方赶出来了，所以想和你结盟。”
摸着后脑勺，爱丽斯兀自地笑了起来，后院起火明明是很尴尬的事情，但她却用相当欢快的语调进行叙述。
Ruler对此投来尖锐的一瞥。
“对于圣杯战争，我不会出手干涉。”
“虽然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但是在奥尔良的时候明明并肩作战很愉快的，现在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还真快。啊，这并没有多大意义，请当做我的牢骚无视掉好了。”
早已经知道结果的爱丽斯耸耸肩，似乎感到无力一般垂着头，然后，她抬起头，笔直地看着Ruler。
“如果，我只是单纯地想你……想见你呢。”
不经意间，就像是微风在湖面上吹开浅浅的涟漪，浓艳的红瞳中那层皱褶的云影中，正徘徊着异样的情感。
——这一定是对某个很重要的人的思念吧。容纳着千种思情的红瞳似乎在如此絮语。
Ruler默然，面对自她临世之时第一次遇见、敌我不明的少女，她的表情，稍稍缓和下来。甚至，她的嘴角浮现出惊艳的浅笑。
“我能感受到，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和你相遇。——但是，也许在从前，在一个现在的我所难以触及的世界，我们确实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我曾为你举起圣旗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的我，是圣杯战争指定的监督者，也没有你所希望的那段记忆。你的感情我无从知晓，也无法回应，我只能以监督官的方式进行裁决。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说到这，她稍稍正色，无比澄澈的紫眸让人联想到剖开的钻石。
“果然又是这种标准答案啊。罢了罢了，你就当玩笑话听听吧。”
爱丽斯无奈地叹口气，眼前的金发少女，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但所幸——她还是她，还是葬身火海之际也选择最终的救赎的救国的圣女，那就足够了。
“你现在要去图利法斯？黑方的据点？”
自己搭乘着运货的车辆前往图利法斯，这是早已被使魔侦察的事实，没有什么隐蔽的必要。做出如此判断的Ruler干脆地点头承认了。
“要想完成好管理者的职责，做到真正的绝对中立，就必须用双眼亲自确定Servant和Master是否存在违规行为。所以，来到斗争发生的土地应该说是必要的义务。”
“那就预祝你武运昌隆？”
爱丽斯耸耸肩。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卷入无端的战斗中。”
也许是爱丽斯的语气很和缓，没有掺杂什么敌对和笼络的情绪，带着一丝莫名的阴郁，Ruler难得吐露出自己的一点心迹。
Ruler具有无需怀疑的高洁之格，其自身也对圣杯毫无欲望。但不论如何，她也在战场上淋过血，剥夺过生命，不可能天真到会幻想所有参赛者都和爱丽斯一样采取中立的态度。
也正是因为Ruler职介的特殊性和被赋予的强大权力，Ruler的现世就必然引爆新一轮的争端，甚至能将战争结果也改写——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不论Ruler愿不愿意，她已经成为了漫漫黑夜中的路灯，即将吸引来无数被其光焰蛊惑的飞虫。
——在灿烂的火光中，垂死相斗。
“动手，Saber！”
伴随着粗犷的男声，誓要将□□熄灭的昏黄剑气，袭向了爱丽斯的方向。
但是，少女非但没有凋零在着诸神灭绝的黄昏之光中，她的□□，化作了某种更加璀璨和剔透的形态。
太刀清吟的玉音，简直将高雅一词贯彻到了极致。
保持着右手向前笔直送出刀锋的姿势，爱丽斯侧头，展颜一笑。
白蔷薇一样清凛的笑容所对的，是一位身材臃肿的魔术师和一位身负重铠的剑士（Saber）。
看见爱丽斯抵挡住自己的攻势，对方的Saber似乎感到惊诧一般微微放大双眼，而他的Master，则对其投来憎恶和恐惧的神色。
也许唯有那位魔术师没有看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位Servant，无疑是具备了锐利的慧眼和卓越的战技的能人。
爱丽斯的对抗很简单。
应对Saber如将生命凋亡的剑气，她选择的是刺——最基础的剑术动作之一。
没有丝毫前置动作，锋利的剑芒无声而出，朔长的刀身仿佛成了手臂的衍伸。
将空气都剖开的剑，让声音和气流都无法追随，并以精妙入微的力道，平息了所有 可能发出的杂音。
正是这可以成为剑术的教科书一般的经典一刺，将Saber的重剑拒之门外。
而对方的魔术师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向着Ruler恭敬地伸出了手。
“真是千钧一发啊，Ruler。”
被叫到的Ruler轻轻地点头：
“你们是黑Saber和Master吧。”
“如您所言。在下名为戈尔德·穆吉克·尤格多米雷尼亚。在此次圣杯战争中列名“黑”Saber的Master。现在——”
戈尔德抬起脸，向爱丽斯一指，趾高气扬地谴责道：
“红方的Master哟，你意欲笼络司掌圣杯战争的英灵，这可是正大光明的违规行为。我和Saber，都不会纵容这种厚颜无耻的恶行发生，让你玷污Ruler的公正和清廉——没错吧，Ruler。”
好不容易看到落单的红方的Master，绝对要在红方和Ruler发生接触之前将其排除。虽然不知道对方统领的哪骑Servant，但能把握在手中的契机就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在对方的Servant赶来之前——
戈尔德如此思忖着，并用言语编写的陷阱将Ruler置于尴尬的位置，以防Ruler干预战局。但他一时也忘却了，自己正是为了笼络Ruler而来的事实。
“战斗的时机取决于你们，我没有异议，也不会出手干涉……虽然说的有点迟，但是，你不是已经下达战斗指令了吗？”
Ruler冷淡的话语，对沉浸在自己高明的判断中洋洋自得的戈尔德来说，无疑是当头浇下的一盆冷水。
他充满震惊地看向前方不知何时再续的战斗，然后，满腔怒火地吼道。
“Saber，你在迟疑什么，几招把对方击溃啊！”
以血肉之身撼动铭刻在人类史中、传唱在不朽诗篇中的英灵，也许只有在最深的噩梦中才会出现这种微乎其微的奇迹吧。眼前的一幕已经大大超出了戈尔德的理解范围，作为保护机制运营的、所谓的“常识”——自动修正了他的认知。
黑Saber一定是在抗拒自己的命令，选择了放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次的乌龟壳还真是多啊，你也别怪我这么做，打起来很郁闷吧。那就对了。”
爱丽斯瞥了一眼黑Saber，幸灾乐祸地扬了扬嘴角。
也难怪戈尔德会认为黑Saber在放根本不存在的水，不仅【抵抗能量伤害】、【偏折力晨和【防龙类灵光】微弱的法术灵光他看不出来，就连【力场护盾】和【高等法师护甲】在他眼中都是因为黑Saber凶恶的魔剑扭曲的气幕。
可能他唯一能看清的，就是招摇着七彩光辉的【虹光护盾】，但这也和黑Saber放出的澎湃魔力没有多少区别。只有黑Saber清楚，这散发着梦幻的光晕的无形之盾，究竟具备多么可怕的物理防御力。
反观爱丽斯，她舍弃了塑能系引以为豪的火焰和寒冰，用力场和音波强有力地阻碍了黑Saber的行动。
发展至音爆加速的【加速术】，让她轻浮抖动手腕挥出的刀，瞬间抵达和痛穿了黑Saber暴露的破绽。【毕格比摔拌掌】、【毕格比强袭掌】和【毕格比守护掌】变幻出的力场巨手，全方位蹂|躏、破坏着黑Saber攻击的姿态。【力场冲击】、【颤鸣音束】、【锐锋术】将刀锋的力道和破坏性无限放大，太刀点在黑Saber身上，是如同银匙敲击鸡蛋一样的优美和自然，而每一次，黑Saber坚不可摧的防御，都会像被敲击的鸡蛋一样受到震颤，只是没有碎开罢了。
将骨骼碾碎、血肉削尽的重伤，转化成戈尔德的治愈魔术就能堵上的轻伤，但即便如此，这一事实也让黑Saber感到不寒而粟。
事实上，爱丽斯确实就像是享用一盘加量的精致料理，享受着和黑Saber对决的过程。相比，是黑Saber如临大敌的神情和阳炎一样点燃的战意。
也可能是因为她过分自然的神情和一看就没有尽力的纤细手腕，戈尔德当然有理由怀疑黑Saber犯了什么男性特有的、且只有下半身才会犯的毛病。
“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呢，得赶在那家伙东西买回来之前快点处理完才可以。”爱丽斯的眼角余光扫过逐渐变化的天色，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缓。
“你知道吗，天下武功——”
鹰击式（Posta-Falcon）的举剑转成居合的逆风和唐竹，然后以回复窗口式（Posta-Finestra）收剑，漂亮的三段突刺随即而出，在黑Saber的胸前留下浅浅的剑痕。
“出升龙！”
将承载了黑Saber刚劲力道的剑面正对着自己的脸，剑尖竖直向上，标准防护的女皇式化成斩杀冲击的长铁门式，爱丽斯正对着黑Saber直冲而去，勃然怒吼：
“庐山升龙霸！”
言罢，【力量冠冕】和【攻城锤】加持下、沸扬着异怪之血的粉拳，直接轰击在了黑Saber覆盖了璀璨重铠的身躯，沉重的□□殴击声，让戈尔德的眉头都发抖似的蠕动起来，两撇小胡子也惊恐地上下耸动。
带着热血过头的运动白痴式的笑容，爱丽斯欢快得像是在歌唱：
“豪油根！阿杜根！杰杰布鲁根——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一连串拳拳到肉的闷响声后，黑Saber突破了音障，翻着跟头，直接飞出了高速公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三千世界之鸦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