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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以毒攻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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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卿回到院子中的时候,院落中的杏树林已被毁了大半,罪魁祸首仍站在那里毁坏,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怀中的琵琶落地刹那快步跑到那人的跟前抱着他执剑的手,声音焦躁的问:“你疯了,在我这院子里撒什么野。”
抬手瞧了瞧那个抱着他胳膊的人,一把甩开,毫不怜香惜玉的居高临下的瞧着她,被突然地力道带倒,额头撞到一旁毁了的粗树干上,发髻散了一半,她拿手撑着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宫禾抓着她的领子将她抓起来,眼中满是憎恨道:“我是疯了,你说的没有错我是疯了。”
手中端着的剑握在手心,利刃刮过衣裳扯乱了她的外袍,夹杂着宫禾不知打哪来的伤口,冷风吹过南宫卿冻得打了个哆嗦,歪着的脑袋瞧向被毁了杏林嫩芽,眼中通红她正眼看着宫禾,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凉:“为什么要毁了它,你知不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
闻言,那双囚着她衣裳的手松开,身子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道随时能够倒下一样,手中剑握的极松,半月的天空遮盖了喜怒哀乐,微微投下的月光照射在那张修罗般的脸上,宫禾声音一沉缓缓问:“我才该问你为什么,从哪得来的毒,又是何时开始为我下的毒。”
他说:“你恨我,恨到想用夜雪的毒,药杀了我。喜爱这一院子的杏花树也不是因为我杏花树林为你解围,是不是。”
身上的力道渐渐被抽空,南宫卿讶然宫禾知道这些事情的同时,不由得耷下眼睛,宫禾从不骗人,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就像现在他说南宫卿对宫家下了毒,那是真的。就像他说这一片杏花树是为了旁人,那也是真的。
搀着身子,握着一旁拦腰折断粗壮的杏树干,她道:“夜雪将我领到这里的时候对我说你是我的夫君我差一点就要嫁给你了。我知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也知道我们差点成亲,可是宫禾,我并没有忘记你跟夜雪是什么关系,我没有忘记你做了些什么。那日你亲眼看到陆晟砍了我一刀,那日你躲在那棵大柳树后头。”
白裘袍隐隐落了些血迹,有些血顺着额头滴到怀中,可是南宫卿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痛意,靠他近些将头埋在那人的怀中,南宫卿说:“宫禾,我弟弟呢,那件事,事成之后你将他藏在哪里了。”
身上失了力道,弦月染上一丝血雾,侯林小院中尚在白子黑棋对弈的寒鸦莘子突然自毙,从未错过的棋子却落了错处,堵死了自己所有的出路。
仰起头叹了口气,她瞧着刚想端茶来喝的的白昶,将手搭在茶杯上,阻止白昶喝茶动作的同时她缓缓开口问:“阿昶,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是违背这个道理的。”
莘子突然说这样意味不明的话,白昶自然皱着眉摇了摇头,她突然夺过白昶手中的茶杯将茶水喂给在一旁笼子里的鹦鹉。
“怎么了?”白昶瞧着莘子白色的袍子声音轻轻的问,可是低下头寒鸦莘子挡住身后死在笼中的鹦鹉,慢悠悠的走回石凳上:“那你记住,这世上有个人造了违背这个常理的毒,纲常说常人服了便是毒,中毒已久的人服了就是解药。”
声音一沉她道:“造出这种药的人是北方的神医,朝的御医,名唤夜雪,你大概也听说过,近些年来我居于晁月阁得到的消息是,她便是告诉陆晟南宫卿有命可活的人,她也是宫禾从前的夫人。”
白昶侧过眼,不经意的瞧见笼中一命呜呼的鹦鹉,皱眉他盯着莘子,却见那人嘴角一张一合道:“有桩事如今大概没几个人知道,当年陆府被土匪一朝灭门的惨案,其实还有后续,将陆府灭门的土匪窃取了陆家从梁国偷来的传位玉玺,昔年我曾听晁月说过,梁国国主玉玺上被下了无解的毒,当年南宫丞相不知情,便将身怀剧毒的陆晟带入南宫家毒,后来便由宫禾带入南宫家。”
大概记起来南宫夫人是因毒而死,白昶大胆的揣测道:“莫非公羊芯苣也是因为那毒而死。”
寒鸦莘子点了点头,食指掐着一枚白子慢悠悠的布局:“那玉玺上的药无色无声,身中此毒的人,连自己什么时候种下的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死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声音一沉,凝眉她道:“后来中毒的人不只是陆晟,还有同南宫卿交往过于频繁的宫禾。前些日子我瞧着宫禾的夫人将一包药撒到湖中,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抬头看着白昶,示意他布局的时候莘子再三叹了口气,感叹道:“夜雪的药是个好东西,一口气的人也可以被从鬼门前拉回来,活生生的人也可以掐着点叫她死去,宫禾中毒那样深如今却还能活着......”
白昶身子抖了一抖,他怕不是第一次领教世间的险恶,手上的棋子不知该落下还是拿走,缓了半晌叹了口气,他说:“原来一个含恨而死的人,也能心怀仁慈救人吗。”
寒鸦莘子瞧了他一眼低眼想,他这样该是想起了凰乐城中的昌乐君。
手中棋子落下,莘子看向别处淡淡道:“你今夜不专心。”
身子从石凳上离开站在一旁,她仰头望了望天道:“又下雪了,这几日怎么总下雪。”白昶掏出自己的羽扇为她挡住天下上落下来的白雪:“可能是快要打春的缘故吧。”
“打春?”微微侧过脑袋,眼中掩下一袭深沉,靠的白昶紧些同他贴着身子取暖,寒鸦莘子道:“梁文公是叫我们打春就去的吧,这样算着,我们能在公羊滞留的时间不足五日。”
伸出五个指头,莘子将他比给白昶。
“那又怎么了。”白昶不解一把握住她的手一面冻伤,怀中的莘子像是犹豫了犹豫,最终低下头:“没什么,五日已经足够。”
猛地从白昶的怀中挣脱出来,脸上股这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中流光闪耀她问:“阿昶,今夜这十局棋是我赢了吧。”
勾着他的脖子白昶矮了矮身为了叫她舒服些,微点了点头,手掌适时的揽上她的腰,莘子笑的更甜眼神意味深长道:“那阿昶今夜来我房中吧。”
白昶的手臂略有僵硬,莘子将他的脖子勾的紧些,很是欢快道:“童汐说她想叫我为她做身衣裳,可你晓得我在这方面一向不大出人头地,偶尔做几个也是一塌糊涂,自己凑合着穿还可以,送人便有些不大体统了。我记得凰乐城中的第一织女曾与你有段露水情缘,你学习东西那样快,定然也学了个皮毛吧。”
白昶一顿,继而低头瞧着她笑了笑,手撑着那人的后头往前狠狠一带将她抱在怀中轻笑:“是啊,那咱们就开始吧。”
盯着莘子瞧了一眼说:“就先做你的嫁衣,顺便今夜嫁给我好了,那现在就洞房花烛。”
可莘子却吓得从他怀中跳下来,轻点着脸皮嬉笑道:“我开玩笑的,阿昶你别当真,送人的东西总要诚意些的好,听闻梁国池晋城中绣女也是顶好的,还是到了那里再买吧,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却已经没有了人影。
白昶微微抬头去望云后头的星宿,却始终没有见到属于她的那颗。
手中的扇子放在石桌上摇了摇头顺手提过酒壶,可忽然想起方才莘子的话,犹豫了犹豫,一壶好酒就这样赏给了河伯。
他叹了口气问向河底的游鱼:“莘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冷空寂寂,寒夜悠悠,挑灯,夜逐,棋盘,星空,游鱼,芳邻,却没有一样能回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