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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重伤 ...

  •   知府衙门大堂之上,尹清风偷袭天王,双足攻向其面门。她并未见稳坐如山的天王有何动作,甚至其神色未发生一丝变化,诡异之至的是,自己没碰着他一根头发,反被凶猛地震了出去。

      万幸混迹在堂下听审百姓中的张玘及时挺身飞出,接住尹清风不断向外横冲直撞的身子,尹清风则趁机自半空中向地上砸出两颗华珍珍特制的“霹雳连环烟雾.弹”,霎时堂内堂外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四起的浓烟呛鼻催泪,红巾军与百姓们乱作一团。而张玘抱着尹清风,其势不停,其身不落,匆忙逃离知府衙门,一气奔出四五条街之远,躲进无名小巷里。

      尹清风一把扯下面上的红布,忧心道:“天王的武功果真深不可测,想刺杀他,谈何容易?”

      张玘知她一片好意,方才出手不过为试探天王的虚实,但他仍忍不住训斥尹清风道:“你怎可如此鲁莽,打草惊蛇?还不快回指挥使司去,免得再给我添乱!”

      尹清风道:“你去哪儿?”

      张玘不答,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强硬道:“回指挥使司去!”而后转身欲走。

      尹清风自身后抱其腰,丰额抵在其背上,不无委屈道:“好,我回去就是了,你自己当心点儿。”

      张玘的心融成一汪水。

      随后二人分路而行。

      据徐建勋处得来的消息,这位天王自打占领知府衙门后,便日升堂问案,夜寝于知府内院,甚少外出,偶尔才回一趟私宅,也就是辽顺府首富陈老爷赠予他的那一座大宅院。府衙中到处是红巾军,守卫森严,而私宅虽大,却只得少数几名普通下人照管,张玘一经打探,二经权衡,决定将天王引入其私宅后动手。

      冬季入夜早,此地更早,张玘做好准备,眼看夜色吞没整座辽顺府城,便在府衙内院放一把大火,顺利驱使天王前往私宅暂宿。张玘则暗中尾随。一路上他不敢靠天王的车马太近,以防被发现,在其即将抵达时,转而抄近道提前潜入宅院埋伏。

      于指挥使司中久等张玘未归的尹清风坐立难安,她猜想张玘该不会不打一声招呼,今夜便擅自动手行刺罢?说好的从长计议呢?忽闻徐建勋手下来报,知府衙门失火,尹清风嗖地箭步奔出去,把徐建勋看得一愣,好半晌才摸着满脸的胡须给自己压惊,吩咐几名得力干将跟去帮忙。

      知府衙门内只见大火,却不见有人打斗。尹清风瞬间了然于胸,留下两名小兵加大火势,吸引红巾军的注意,将此一干人等牵制在府衙中,另一方面则命令徐建勋派给她的其余好手,迅速带路前往天王的私宅。

      天王的大宅中有一处梅园,栽满山梅花,花朵生四瓣色白,昏暗的灯光下望过去,一片一片的,美得像雪。但芳香溢出,令嗅者陶醉,正应了那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然而,并非世间所有人皆爱花、惜花。此时园内激烈缠斗的二人,一个白袍翻飞带起风如刀,神色却淡然莫过于云水;一个黑衣肃杀,黑巾蒙面下仅露出两只发亮的眼睛,星眸凌厉携排山倒海之势,微现气弱但转瞬即逝,大有拼死一搏、决不放弃的慷慨悲歌之英勇。落“雪”缤纷,破碎的梅花洒满一地,乱足踏过,“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正值酣斗之际,知府衙门的火光突映亮半边天。张玘不禁心疑,适才他偷袭放火时手下留有余地,何以火竟愈烧愈旺?

      天王声沉沉开口:“你的帮手将至。”一掌推出,看似极缓极稳,绵柔无奇,实则内蓄刚劲猛力,轻拍在张玘的胸口,终致张玘呕出一口鲜血。

      须臾,第二掌待发。

      夜色中斜地里飞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张玘之前。张玘不假思索地揽过其腰肢,转身将此人护在胸怀,后背硬生生挨了第二掌,牙关紧咬,鲜血自唇角流出,滴在身下人的脸颊。

      尹清风放声恸哭:“夫君——”

      张玘低喃:“没事,我没事……”轰然倒地不醒。

      紧跟而至的徐建勋的手下道:“张夫人带张公子先走,这里交给小的们。”

      尹清风强忍眼泪道:“多谢,你们保重!”

      这厢尹清风背张玘回到指挥使司,那厢徐建勋派出去的手下也尽数安全撤回。

      张玘平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尹清风道:“找个信得过的大夫,一定要治好我夫君!”

      徐建勋道:“张夫人放心,大夫马上到。”

      尹清风守在张玘床边,双眸紧紧锁住他,倔强抿唇,坚决不容许自己发出一丝哭音,但眼泪控制不住地一颗接一颗砸下来,浇湿二人十指紧扣处。

      徐建勋忍了忍,还是没挡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张夫人,我看伏野兄不像是轻率从事之人,今夜贸然行刺天王,似乎是有些……”

      尹清风抽了抽鼻子,嗓音微哑道:“都怪我,白天我一时冲动,偷袭了天王。他定是怕我再次插手,所以才冒险单独行动,确实着急了些……说到底,还是我们低估了天王,也许夫君他以为,即便行刺失败,自己也可全身而退,万万没想到……都怪我……”

      徐建勋叹道:“这一次失败,天王便有了防备,日后再图行刺只怕更难。若无万全的把握,当真不该轻易出手,伏野兄此行欠考虑啊。”

      尹清风红着眼睛,猛转头狠狠瞪他:“我夫君都这样了,你还讲风凉话,信不信我打你!”

      “张夫人莫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实话实说。”眼瞅尹清风的目光愈发狠厉,徐建勋忙四下催道,“大夫呢?大夫咋还没到?”借机脚底抹油——溜了。

      不管吉人多有天相,生病了必须吃药,被打成重伤,也不见得能遇见个好大夫。徐建勋请来的自称其老铁的大夫望、闻、问、切,十八般武艺全上过一遍之后,摇摇头,摆摆手,表示:“恕老夫无能为力。”

      尹清风道:“那的确是你无能,我夫君不可能救不了。”

      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念一想,何必同急疯了的病人亲属一般见识,遂真诚道:“尊夫可救,但辽顺府中唯一人有本事救活他。”

      “你快说是谁。”尹清风激动得一把攥住大夫的老手。

      大夫闹了个大红脸,为保住晚节,拼老命挣脱尹清风的非礼,掩饰性地捋一捋颌下短须,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好啰嗦,有什么当讲不……”尹清风脑中灵光一闪,“你指的是,天王?”

      “正是。”大夫合眼颔首,心道:小姑娘脾气不咋地,脑袋瓜儿还挺聪明的嘛。

      徐建勋却极力反对:“万万不可,你二人才行刺过他,身份已然暴露,这一去岂非自投罗网?非但救不了伏野兄的命,怕连张夫人你也会白白搭进去。”

      大夫大吃一惊:呵!居然行刺天王,这对小两口儿可真虎!

      尹清风理智分析道:“白天我遮了脸,晚上我夫君也蒙了面,天又黑,他未必认得我们两个的模样。再者,天王自称有求必应,明早我当着街上百姓的面儿,上衙门口求他,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大夫插话道:“那个,容老夫多句嘴,以天王的医术,只怕一上手便猜得到尊夫是如何受的伤,再加上天王神通广大,认出二位绝对跟看没看到脸无关。”

      “但是你确定,辽顺府中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可以救我夫君的人?”尹清风确认道。

      大夫举右掌:“老夫发誓!”

      尹清风下定决心道:“横竖是死,去求他,我夫君还有一线生机。无论冒多大风险,我都要全力一试,并且必须成功。”

      徐建勋劝道:“张夫人三思啊。”

      尹清风道:“何止三思,我已千思万思了!难道你另有更好的法子?”

      “没有。”徐建勋尴尬低头。

      “那就闭嘴。”尹清风道,转而问大夫,“你会不会熬那种药汁,可以涂在脸上形成青色胎记,用水洗不掉,但是能用菜油洗掉?”

      大夫目瞪口呆了半晌,却不甘示弱,自信满满道:“老夫可为夫人做出黑色的胎记,保证拿清水一洗即掉。”

      看来,同三姐相比,都是不中用的废物。尹清风腹诽道,却客客气气地开口:“有劳大夫,你抓紧时间去忙罢。”她向徐建勋使眼色,提醒他盯紧这名大夫,以防他走漏风声,或者偷跑去向天王告密。却发现徐建勋与这位被他手下请来的大夫,勾肩搭背,哥俩好地一齐出了房间的门。尹清风不禁头疼。

      次日一大早,尹清风利用大夫熬制的药汁,分别将张玘的左眼周围,连同自己的右眼周围,涂黑伪装成胎记的痕迹,以掩盖真实容貌。

      徐建勋道:“如此便可瞒天过海?”

      尹清风冷静道:“不行也得行。”

      徐建勋又道:“我派人送你们过去罢。”

      尹清风斜眼反问道:“你想让红巾军知道,我们来自指挥使司吗?”

      好心当成驴肝肺!徐建勋顿时火冒三丈,但看在张玘为辽顺府受了重伤,尹清风心情不佳的情面上,强忍住自己的酸性脾气,没爆发出来。

      尹清风道:“马车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那还等什么?”尹清风率先向外走。

      徐建勋到底气不过,在其身后张牙舞爪发泄了一阵,而后心平神定地,挺胸迈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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