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獒）爱无返顾》真昼之月

5、五

　　五

　　自从那次头痛后张继科又开始做梦，夜夜频繁的梦，不再是如走马灯般的闪回，就像破碎的拼图，每一片都熟悉，却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梦里他大概是深爱着一个人，却伴随着深重的倦意和无望。飞蛾扑火，泥足深陷。

　　并没有再在清晨被梦惊醒，却觉得越来越疲惫。有时候不知道这平静的生活是否更像一场幻梦，像曾经梦想过的现世安好，没有负担没有顾虑，每一刻都像永恒。
　　马龙似乎比之前忙碌了些，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几乎时时刻刻在眼前，张继科反而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虽然从来不说，可这无微不至铺天盖地的爱意让他觉得窒息。让他无时不刻从内心感到疲累。也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让他无法坦然接受。

　　在马龙的默许下，他开始能偶尔去见见周雨了，每次都换在不同的地点，不包括住所。在周雨的讲述下，在心里逐渐凑出一个形象来，一个宠溺弟弟，又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原来曾经的自己是这样么？张继科觉得熟悉又陌生。可是和周雨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就莫名放松，就像那些沉沉压在心上的巨石都被暂时挪开。

　　“你最近开朗了不少。”马龙靠在床头，把床头的灯调暗了些，“看来你确实是很喜欢他。”
　　张继科仔细看进他的眼里，半响才回到：“他是个挺好的孩子。这么尽心不枉我曾经疼他一场。”
　　马龙笑了笑，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你从前从没和我提过他。我都吓一跳。”

　　张继科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温热，平稳得一如往昔。就如同马龙的声音一般，柔和，亲切。
　　“我们从前，无话不说吗？”
　　“我们从前，只要在一起，都有说不完的话。天南海北，什么都聊。”马龙捏了捏手里的手指，慢慢扣成十指相扣的样子。
　　“可是我都忘记了。”张继科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迎合握紧。“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你不和周雨一样，用过去的照片，过去的故事来找回那个部分的我呢？”
　　马龙手一紧，然后若无其事道：“因为我们之间，不仅有无话不说，亲密相依的过去，还有无可挽回的伤害。我不想你再受一次伤。”

　　张继科轻笑了一下，侧过头来，靠近马龙的脸，呼吸相闻的距离，看着他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你觉得我知道了不会原谅你？”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承担这个或许会失去你的可能。想到你可能会恨我，我……”
　　“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呢？你不怕我会去追寻这个真相？”
　　“你会吗？”马龙望进面前这双眼眸里，此刻这黯淡光线下浅色的瞳孔仿佛无机质的琉璃，没有爱，也没有恨，却让人又爱又恨。

　　就像多年前，枪林弹雨，可身边这人一个眼神，就仿佛全世界就安静了，就算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不许，还是听到胸口悸动的声音。
　　控制不了的心动，逃不过的分崩离析，或许如果当初能就此放手，都会更好吧。
　　可是，没有你的结局，终究超越了我能承受的界限。
　　“马龙，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太了解我了。”张继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把难题抛给我，不就是笃定我一定会做个决定吗？你照顾了我三年，我怎么可能为了寻求一个答案就离开你。”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堵在了口中，马龙直接吻上面前的唇，翻身将他按在床头，仿佛发泄般啃噬，张继科吃痛，伸手想推开身上的人，手却停在了马龙的背上，因为他感觉到有水滴在了他的脸上，炽热的温度仿佛要烫伤他。他心中突然大恸，酸胀的隐痛从胸口蔓延到指尖。这种无望的酸楚，仿佛梦中无数次重温的怅然。

　　马龙发觉了身下人突然动作的停滞，心下叹息，他永远这么心软，自己的失态之下，无论如何，他大概也不会做出更绝情的举动了。马龙苦笑一声，抬起头，准备放开他。却被一双冰凉的手勾住颈项，身下的人的唇迎了上来。双眼紧闭，长睫覆在眼下打出一片暗影，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