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4》单子陌

8、解

　　王盟没有直接往中心通道而出，虽然他嘴上对于吴邪待遇上的差异似乎有点偏见，但他是绝对遵守规矩的，没有吴邪或吴的引领，这条通道他不能走。
　　吴邪没有多说什么，他在多数情况下也不会去选择擅自做一些非常规的事，于是他只是侧身将基地一旁的小门打开，这是通向普通员工路径的私门，只有吴家独子及地位以上，至多再包括他们的心腹才会知晓，每个层都难免有这样独立的暗门，不属于九门大厦的原始构建，而是九人各自安排改造而出，所以若要说九门团结，其实私下彼此防的最紧。
　　王盟刚离开，一只小犬就从那还没关闭的门里窜了出来，一见吴邪连连脆生的叫唤了好几嗓子，吴邪瞧见蹲下身子摸摸它的脑袋道：“三寸丁，吴叫你来的？”
　　三寸丁是吴老狗的爱犬，与五层内无处不见的机器犬不同，三寸丁是九门大厦里唯一一只活犬，九门换代之前就跟随着吴老狗生活在枢纽城市里头，相当具有灵性，在旁人看来它和吴老狗似乎亲密的可以无障碍进行交流。不过虽说三寸丁是九门大厦里唯一的活犬，但其实九门枢纽城市里也有着不少犬系物种，虽然数量不如葛道木的多，但却因为吴老狗的影响，一只只都活的很是金贵。
　　三寸丁像是回应吴邪的问题般又唤了几声，随后直接往通道中心深处跑去，那里正是十层电梯的方向，吴邪站起身看它跑远后又停下，转过小脑袋叫唤，小短腿跟着身子上下蹦跶，像是催他们跟上似的，吴邪便有些好笑的招呼了下身后的人，一道跟了过去。
　　十层电梯意外的隐蔽，若是头一次来的人站在它跟前，或许会尤其茫然的询问电梯到底在哪，因为你仅仅只看到了一面墙。若说这面墙有什么特征之处，也就是在恰好角度的中偏上位置处有一个凹槽，但平日这个凹槽是处在视野的盲区之下，用肉眼无法察觉，因为凹槽处是利用可见光隐形材料所制，在葛道木3000代纪元年时，可见光隐形材料就已经做到了极致隐形，各方位角度都没有破绽的将物体融入在背景之中，唯独所需要依靠的，只有记忆。
　　与其说是脑内记忆，不如说是肌肉记忆。
　　吴邪在固定位置上本能的抬起手，准确无误的将手指往前探去，手指像是变魔术一般透过墙面，放入凹槽里，在这个介质的影响下，凹槽的所在位也就很清晰的暴露出来。
　　张起灵对这个凹槽很是熟悉，追溯到最早的印象是在生物培育室中，因为记忆模糊，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用，但应该并非是自己，而好像是工作人员会偶然使用，次数也相当稀少。不过从昨天起他跟着吴邪的这十几个小时，竟然见到了大量这样的凹槽，他其实对此一直存有疑惑，但也没有开口去询问。
　　在他的知识储备中，指纹识别已经是个相当早期，甚至能说可以完全淘汰的人物认证方式，因为指纹在日渐发达的科学下，伪造太过于容易，现在的认证更偏向于生物扫描。无论是掌纹、可直接透过鞋子的脚纹，所扫描的都并非是表皮的纹路，而是人体内部的细胞构成，但科学发展最快速的九门枢纽城市里，这种疑似指纹认证的道具却普及的不可思议。
　　张起灵面上一直毫无波澜，脑子里却思考无数。
　　在他还没往深入细究时，跟前的墙面就像裂开一般缓缓往两头敞开，没有造成一点声响，而顿时一个客厅般的温馨小屋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个所谓的客厅并不是很大，大概只有8平方米，鹅黄色的圆毯上，围着一张圆桌放着三张舒适的长款沙发，白色的圆桌是没有任何科技的原木，上头放着几瓶未开封的红酒，还有九个高脚杯，约3米高的顶上还挂着一个相当华丽的水晶吊灯。
　　但这一切都不是吴邪有霎时间愣神的原因，他在敞开门时的一瞬间犹豫，只是因为侧对着他的那张沙发上坐着一个他很是熟悉的人，那人穿着粉色的衬衫，沙发一旁耷拉着的估计是刚脱下不久的黑色西装，那人倚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蓝色荧屏。
　　电梯打开时，三寸丁撒欢似的跑向了圆桌不远处的一个专属于它的小狗窝，这么些个动静，那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并且瞬时往吴邪的方向看来。
　　精致的脸庞，清秀却不失刚毅的棱角，这个人就是前不久新晋换代的九人之一，位于九门大厦最底层的掌控者——解。
　　“吴邪。”解见到来人却是立即笑意温温，将荧屏挪到了一旁，对比刚刚无神的冷漠，这样的反差让张起灵都有些在意于心。
　　两人的关系应该很是熟络，但张起灵却发现吴邪的身子骨蓦地僵硬了起来，气氛之中有说不出的别扭，他领着自己进入电梯后，却仍旧是直愣愣的站在不远处，踌躇很久，才带着有些恭谦的态度招呼道，“解。”
　　说着还微微垂下脑袋，其实这样上下阶级之间的礼仪是毫无问题的存在，但解却在听闻的瞬间脸色变得很是不佳，他蹙眉道，“我说了，私下你可以叫我外号，就跟以前一样。”
　　“……”吴邪没有答话。
　　张起灵扫视了眼两人，见吴邪就算在听完这句话后仍旧没有抬起自己的眼眸，依然将视线直直盯在松软的地毯之上，而解这头也注意到张起灵的存在，不知是试图转移这尴尬的对话内容，还是当真好奇，又主动问道：“说的人就是他？”
　　“是。”吴邪应道，既然吴老狗知晓并且需要召开九门会议，那么跟前人清楚事态也无可厚非。
　　解又看了他好几眼，随后微叹了口气，道：“过来坐吧，你也知道，上去没有那么快。”
　　之所以说没那么快，并非是因为各层之间的距离过远或者电梯行驶慢，而是在进入十层时，电梯以及电梯里的人员需要通过大量的认证，当然这些认证不需要电梯人员刻意去做些什么，他们只需要坐在沙发上喝喝茶、饮饮酒，一系列复杂的程序之后，十层的大门就会打开，不过这所谓的没有那么快也只是相对于他们对快时代的理解，其实最多的时长也并不超于5分钟。
　　吴邪选择坐在正对解的沙发上，而张起灵思忖了半晌却是站在了沙发后头，他自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坐下，吴邪睨了一眼也没有做阻拦，而解无言盯着两人的互动许久，道：“这个黑面神，倒是能胜任你的保镖。”
　　“我目前还不需要保镖。”吴邪道。
　　“早晚的。”
　　“还不需要。”
　　“……”解无言，侧头伸手在半空中跟抓住什么般的五指紧合，那一直在运作过程中的透明荧屏就被收了起来，他的身子微微往前探，将手臂倚在两侧大腿上，道，“吴邪，有些事情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
　　吴邪沉默了几秒，道：“解，你不用向我解释。”
　　对方没有进行回应，只是直直看着吴邪，似乎试图用坚毅的态度让对方恳首自己的观点，但吴邪却并没有和他进行丝毫的对视，解显然有些挫败，但大概是碍于张起灵这个外人在场，他将情绪掌控的很到位，只道：“在你看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一直默默不语、努力放空思绪的张起灵都免不了有些遐想。
　　早在旧时代期间，葛道木就修正了婚姻法，再也没有所谓必须要与异性结婚的规章制度，结婚变成仅仅两个相爱的人相互结合的一种认证，之后在爆发丁克流时，也有少数隐藏在葛道木民主自由之下的“异性恋维护者”冒出来斥责丁克的归因在于有过多的同性婚姻，但这观点没存活几天，就被抨击的无影无踪，后来的终极指配系统也是再给予了同性婚姻者一个福音。于今又是几个千代年，所谓同性之间的情感，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普通。
　　所以解如此一问，往那个方面思考也是极其正常的。
　　可吴邪却有些不自然，他和解太过于熟悉，以至于近期事态的突然转变让他一下子无法权衡、并且把握好彼此的关系，这才变得有些找不着边，或许在解心里自己是因为听信了其他的谗言而对他有些疏离，但并不然，他心底里也确实是希望如对方所说，像以前一样。
　　于是吴邪抿了下嘴，还是道：“好朋友。”
　　解听闻仿佛松了口气，“你还这么认为就好。”
　　站在一侧的张起灵莫名觉得事情有些无趣。
　　而就在两人沉寂于这么个奇妙的气氛中时，那电梯大门就陡然敞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