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4》单子陌

12、未知的结果

　　其实张起灵心底里是不愿听从这样的要求的，若在场只有他一个人，他虽然不会去断然拒绝，但肯定也会斟酌这个动作所能带于他什么，无利而兴许有百害的行为如果没有足够的动机，他就不可能会去施行，哪怕他现在相当于一个俘虏，但也不能够打破他自己那一套思维方式和做事准则，身居这样的处境张起灵也不会去苟同一些违背原则的事。
　　所以他这会用那淡然的眼眸扫视了下一众看着他的人，正打算开口拒绝，却察觉到身边的吴邪用肘子顶了顶他的后背，他那正准备出口的话在嘴巴里兜了一圈，竟然又咽了下去，然后就这么自然的往前走了一步。
　　等几十个纪元年后，张起灵在休憩放空盯梢天花板的时候总是会想，当初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选择，那是他这辈子都不太明白的事，因为他总认为他的情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动摇。
　　张起灵既然选择了往前走，就不会再后悔退缩，他径直走到那个控制台前，张启山站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控制台左下方熟悉的凹槽。
　　张起灵顿了顿，随后将自己右手食指冲着那儿按了下去。
　　站一旁的张启山眯了眯眼，他注意到这个人的食指有些违和，原以为只是单纯手指颀长，但忍不住用余光多瞥了几眼后他发现，对方独独只有食指和中指两指奇长。
　　“基因组失误”——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白玛”，也就是终极指配系统其实并非完美，她过于进化的结果就是越发像真实人，因此她变成和真实人一样，甚至比真实人更多的需要相当冗长的休息时间，在作为主人格意识，也就是可以与人相互对话的状态时，她能够排列出最为完美的基因组合，但作为休憩的纯机械意识，她本是不能够进行自己的工作，只不过九门在随后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重新修正企图完善系统，但仅仅只能让白玛进行基因的随机组合，这就有可能发生所谓的“基因组失误”。
　　其实“基因组失误”并不是一个病症，也不是一个隐患，只不过是九门以基因完美组合的视角去看待一个瑕疵，并且为这个瑕疵取了这么个名字，换作真实人本身，这只不过是较为独特的基因排列，没有任何褒贬之意。此前九门还经过一段时间想去克服完善“白玛”这种不大完美的工作成果，但最后他们发现，这种随机才能更让基因人往真实人的方向日渐靠拢，毕竟身而为人，怎么可能尽是完美。
　　他们理解了这种失误，允许了具有“瑕疵”的基因人存在，但他们又不想让过于“糟糕”的基因人在这个城市苟活，去贪图这个科技城市所带来的福利，并且拖累这个城市智慧与科技的进程，所以九门又特意设立了“葛道木人员基数调控”方案，而这个看似相当正统的行动，还有个九门心知肚明却从不会主动去谈及的别名——“低级基因人淘汰计划”。
　　就像张起灵所看到的，吴邪所做的，那辆末班车，运输着作为葛道木文明落后聚集地的低端群众，到九门像是垃圾一样被“抹杀”，而他们，都是基因人。
　　张起灵的食指在接触凹槽后立马就开始进行生物扫描，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似乎大家都在屏息的等待着结果。张起灵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扫描进程和吴邪他们相比缓慢许多，他不免有些疑惑，但他终究只得猜测这是碍于还要进行再分析。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白玛疑惑的写道，“有些奇怪。”
　　张启山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怎么个奇怪法？将资料报告导出来看看。”
　　“我想这应该不会是我的问题。”白玛写完，一张报告就从屏幕上摊了开，这不是九门第一次见基因人报告，但这次一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问“这怎么回事？！”
　　基因编号：02200059
　　基因组完美度：？？？
　　细胞活性：？？？
　　性染色体：XY
　　智力：？？？
　　情商：？？？
　　适应性：？？？
　　……
　　除了编号和性别，所列报告的三十多种分类问题后都跟着三个问号，这份报告就像是乱码一样冲在众人眼前。
　　陈皮阿四瞧见立马呵声道：“这还不是你的问题？终极系统到现在可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白玛过了很长时间才回复道：“是，所以不是我的问题。”
　　陈皮阿四一噎，没再回话，他虽为九门，可终极指配系统一直是葛道木，乃至九门的最高权限系统，就算她仅仅是一个科学技术，但他要是敢对白玛有点微词，九门其他人是不会放过他的，这不是他危言耸听，前车之鉴，就是解九爷，所以他也只能偶尔逞逞口舌之快，其他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了他去。
　　不过大家心里也清楚，有可能是白玛的问题吗？是有的，终极系统到现如今不到500个纪元年，从未发生过问题，这才是最有问题，她虽然一直在进化，但难免也会有技术上的漏洞，这个资料，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录入时的失误，虽然这个失误发生的可能性低于0.01%。
　　鉴于他们对白玛的尊重，这些话他们不可能说出口。
　　所以张启山很是聪明的把问题抛给了身边的二月红，“二爷，你怎么看？”
　　二月红本身是个淡漠的人，他只对自己的妻子有莫大的温柔和专注度，之余的事就如是与他无关一样，不去逃避也不去迎合，这会听到张启山这么问，顿时也觉得头有点大，想了半会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回答，“我觉得不能那么草率的下定论。”
　　一向嘴皮子溜的齐铁嘴就跟着道，“问号代表的是什么，是不可预知性，佛爷，我觉得这人很可能在往后会给我们很大的惊喜，也许是某种突破。”
　　佛爷是“张”的一个称谓，跟二爷三爷这种一个意思，只不过因为当初“大爷”这个称呼被第一任“张”给否决了，也对，大爷怎么听都挺奇怪的。
　　“惊喜？该别是惊吓就好。”陈皮阿四挤兑道。
　　“诶我说四爷，你怎么意见这么大，哪招你惹你了。”齐铁嘴见势就问。
　　霍仙姑这看又得吵起来，忙出来打圆场，“四爷就是不会说话，老八你别跟他计较，你看，四爷说的也是一个方面，你也说了不可预知，那指不定这人以后就成了我们的障碍，当然也有可能变成我们前进的推力，这种事不好说。”
　　解雨臣对目前这种状态也是觉得有些无理，他耸了耸肩道，“你们当着本人的面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
　　霍仙姑倒是坦然：“没事儿，这小哥不介意，对吧。”
　　“……”
　　不是不介意，是不敢介意吧。
　　吴邪在心里头吐槽道。
　　二月红见他们讨论，似乎有意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把话给吞了进去，倒是吴邪左右看了眼，问道：“我可不可以发表下自己的看法？”
　　张启山点点头。
　　张起灵一直跟个雕塑一样似乎置身讨论之外，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当事人，可这会却也动了动脑袋。
　　“我觉得有可能这只是一个BUG。”吴邪道。
　　“……”
　　众人不语，内心疯狂复议，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
　　“当然我不是说白玛，是有可能我们这个控制台，或者显示系统，或者电子单元链接设备，种种，在某个地方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差异导致的结果，这个人，他或许单纯只是一个普通的基因人。”
　　张启山沉默了半会，“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什么？”吴邪不解道。
　　“一个恰好误闯进末班的基因人，又恰好遇上这种本就几乎没可能发生的问题，这种可能性大吗？”
　　“……”吴邪顿了顿，“但非没有可能。”
　　张启山直直看着吴邪分外坚定的眼瞳，他有些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执着，可或许就是这样，他原本的决策不免有点动摇，不会他道，“好，既然白玛目前无法判定这位小哥到底是什么情况，那只能将这个小哥暂时软禁起来，去差人找到他出生的生物培育室里的成长简历报告，再根据那个定夺他的去留好了，有意见么？”
　　众人不言不语看起来毫无所谓，只有陈皮阿四眼中有些不情愿，不过被张启山忽略了去，他又侧头又问张起灵，“那你有意见吗？”
　　似乎完全没料到对方会询问自己的看法，张起灵有些怔神后才低声道，“随便。”
　　“吴邪你觉得呢？”
　　“……”其实吴邪是想反驳的，软禁这种行为在他看来还是太过夸张，但出口的瞬间他顿时想不出为这个人得罪九门的理由，他有些恍惚，大几秒后他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而解雨臣在一旁盯着吴邪那有些犹豫担忧的神色，暗了暗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