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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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外面的通传，赫舍里喜不自胜，当即就要站起来去门口迎接皇上。可是骤然起的狠了，她又油盐未进，一下子眼冒金星，身形也晃了晃，险些晕在地上。
她赶紧撑住了旁边的桌子，稳了步子，深吸一口气迎了出去。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玄烨大阔步的走过来，倾身将赫舍里扶了起来:“朕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必多礼。”
“臣妾为人妻子，又是皇后，诸般礼节着实不敢懈怠。”赫舍里抿唇一笑，随着玄烨的手臂站了起来，端的是娇媚与大方集于一体的完美皇后。
“朕这不是心疼你吗。”玄烨年纪小，什么话都秃噜得出来，赫舍里听着四周奴婢偷笑的声音，带着薄怒神情嗔了她们一眼，脸却是“腾”地一下烧了个透红:“皇上，这话羞死人了……”
“这有什么好羞的？你是朕的皇后嘛。”玄烨哈哈一笑，领着赫舍里进屋，坐在了饭桌旁绣墩上:“赫舍里，朕今天高兴啊。”
“皇上高兴什么呢？”看着玄烨高兴，赫舍里不由得自己也带上了笑意，起身给他沏了一杯茶:“皇上过来的时候可用晚膳了？”
“不曾用，这不是等着和你一起用嘛~你备了什么好吃的？”
“臣妾让厨子备了八宝片鸭，象眼棋饼小馒首，糖蒸酥酪和荷叶粥，皇上政务辛苦，不能光吃些素的。”
“你想的周到。”玄烨眼神温和，要不是这富丽堂皇背景，倒真如举案齐眉的寻常夫妻:“那便呈上来吧，朕听的都饿了。”
“皇上这么爱夸人，今儿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赫舍里打趣道，一边给彩珠递了个眼神让她去传膳。
今天朝廷和乾清宫的事儿她也有所耳闻，当时皇上可是气的不轻，怎的这会儿又喜气洋洋的了？
“朕今日下朝之后去宫外躲了个懒，散散心，碰上了不少好东西，心情自然就好了。”玄烨也没打算瞒着赫舍里，虽然这话让她听了肯定得心惊肉跳一下，不过哄哄也就好了。
“哎呀，皇上怎么能就这么出宫？磕着碰着可怎么办，老祖宗会生气的！”不出玄烨所料，赫舍里闻言果然大惊失色，还顺道瞪了旁边的御前总管一眼:“梁九功，你怎么办差的，把皇上随便往外领？”
面对下人们，赫舍里那小女儿的柔顺姿态一扫而光，虽然仍是稚嫩少女，眉目间却已经有了母仪天下的威严，可见赫舍里嫁给玄烨这些年，是当真历练得很出色的。
“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知道错了，实在是看万岁爷心情不佳，才冒着掉脑袋的罪过让皇上出去散散心……”梁九功面白无须的肥脸上“唰”地挂下冷汗来——哎呦，这要是让皇后娘娘告诉太皇太后，他非得被打脱了一层皮不可！然后他就一脸求助的看着自家主子爷，就差喊救命了。
“这事儿，你倒是冤枉梁九功了，”玄烨示意梁九功直起身子来，笑意盈盈地看着赫舍里:“朕心情不佳，他也是一片忠心了。”
“皇上龙体金贵，怎么能由着他领您出去？现在鳌拜……鳌拜他那样放肆，万一出了事，臣妾可怎么办啊？”赫舍里越想越后怕，真是哭腔都要出来了。
“朕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散了散心，心情好了，身体也好，也搜罗到了宫里都没有的精致玩意。”玄烨说着，就从袖子里又递出一个颜色鲜亮的小东西来，正是从夏瑜臻那儿买来的手鞠球。
小小一颗青蓝色用线缠绕而成的球，安稳躺在玄烨的手心，做工精致得让赫舍里眼睛都亮了起来:“皇上拿的这是什么？做得好生灵巧啊！”
“是朕在街边看见的东瀛物件，叫手鞠球。看着做的精细，便买了三只，朕一个，你一个，还要献给老祖宗一个。”看赫舍里喜欢，玄烨心里也很高兴。他和赫舍里幼时成亲，感情自然也是极好的，至少在那些政事没缠得他无从脱身之前，他是愿意把所有好东西都奉到她面前来的。
“皇上一片孝心，老祖宗知道了肯定要夸您呢！臣妾这儿先谢了万岁爷的赏，小球啊，臣妾就厚着脸收了。”赫舍里笑着从玄烨手里拿走了那颗青蓝色绣着莲花的手鞠，当即就爱不释手了。
“瞧你说的，本就是朕买来给你。”玄烨笑了笑，正巧宫人提食盒鱼贯而入，给二人布菜。
“这小球做工精致，想必那匠人也是个妙的。”
玄烨吃了一块八宝鸭，脑海里一边就想起夏瑜臻的脸来，粗粗咀嚼几下囫囵吞进肚子里，扬起嘴角:“赫舍里你这话说的极是，她确是个妙人，朕见了她，可真是惊喜坏了。”
看到皇帝的笑容，赫舍里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意识到玄烨对那位她不曾谋面的匠人是极感兴趣的，看这小球颜色，似乎也像是女子用的东西。可她却不敢真的开口去确认，生怕这一开口，皇上就要纳新人入宫了。
女人么，总是有私心的，谁愿意丈夫的女人越来越多呢？虽然良好的家教和柔嘉淑顺的秉性让赫舍里表露出什么不满，但她也是爱着玄烨的，只要有爱，她看着后宫女人越来越多，终归心里不舒服。思及这点，手里这颗手鞠球仿佛就成了烫手山芋，拿在手里如同火燎，然而，却不能现在就嫌弃，玄烨可还看着呢。
她的笑容因此变得僵硬勉强了许多，把彩珠唤过来，手鞠球让她保管好，她一心一意侍候玄烨用膳。
“不必伺候了，坐下一起用膳吧，看你样子虚弱，难不成饿着了？”玄烨调侃，却不想说中了真相。
“劳皇上挂记，臣妾没饿着，谁能饿着臣妾呢？”
“那便好，今天咱们不管用膳的规矩，放开了吃，高兴了就行！”玄烨说完，就埋头专心扒饭了——他也是真饿了，逛了那几个时辰的南市，回来又看起了堆得山高的奏折，肚子里那点茶早就消化没了，所以也没注意赫舍里变得有点微妙的神情。
赫舍里平了一下心绪，也安静开始进膳。本来么，纳妃一事于皇家就是开枝散叶的任务，抬进来皇上宠一阵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作为皇后，习惯了就好。何况这人就算皇上想纳进宫里，临了还是得看老祖宗的主意。想来想去，这事儿连个着落都没有，她先在这操哪门子的心？于是赫舍里这不爽的情绪风一样的来也风一样的去了，甚至也对那个手艺极佳的女子存了好奇，打算有机会让父亲给她探听探听。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皇上想起来就笑得跟吃了蜜似的？若是一见钟情，这头一天碰上也不至于让皇上惦记成这样。
“马佳氏的胎相如何了？”用过晚膳，玄烨随口提道。
这马佳氏入宫才没多久，就怀上了皇长子，只可惜身子骨弱，妊娠反应极大，两三个月都吐的昏天黑地的，胎相也不慎乐观。玄烨心惊肉跳过几次后，干脆就把她养胎的事交给皇后了，自己躲得远远的，省的那帮太医一会儿说孩子保不住一会儿又说皇子有福气，玄烨发誓，要不是自己年轻身体好，早就让这帮大喘气的吓死了。
“马佳氏近日好多了，太医说胎相稳定了许多，待到瓜熟蒂落是绝没有问题。兴许是快到临盆的月份了，马佳氏这会儿还丰润了不少，看着喜庆得很，老祖宗也成日念叨她呢。”
“嗯，那便好，果然赫舍里来照顾人最好的，换做是朕，得让那些拿不准主意的老头子吓唬好多次，朕以后还能敢要你生皇子吗？”玄烨淡淡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一点埋怨，更多是对赫舍里的贤惠而欣慰。
“臣妾自然极愿意给皇上生皇子！”赫舍里急切的说道，然后语气又沉了下去:“只是……臣妾肚子太不争气了……臣妾原想第一个给皇上诞下孩子的。”然后眼眶就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眼泪汪汪的看着委屈的紧。
没办法，赫舍里自小虽然是娇养着的，但身子却并不好，嫁给玄烨这些年是半点喜讯都没能传出来。太皇太后和索尼对重孙是翘首以盼，见天儿的就想抱个小粉团子悠哉的坐在摇椅上含饴弄孙，孝顺的赫舍里因此可以说是压力山大。这事儿碎嘴的奴婢都不敢乱嚼舌头，赫舍里自己却特别在意，为此什么调养方子都用，也没什么进展。没子嗣，是赫舍里嫁给玄烨以后最大的困扰，也是最容易遭人诟病的。
“……都怪朕，好端端的问她做什么？朕没别的意思，你看她前阵子折腾的，朕是怕你也受那份罪。”虽然调养的罪他都眼见过了，玄烨还是伸手去给赫舍里擦眼泪:“别哭了，不过是个皇儿么，又不是嫡长子，朕和你早晚会有嫡子的，朕会立他做太子。”
“可是臣妾肚子不争气，都这么些年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按着民间说的，可不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吗？”赫舍里哭的抽抽搭搭的，是真难过。
“谁敢这么说你，看朕不剁了他的脑袋！”玄烨特意用词很凶残，听的坤宁宫一干宫人都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
上到玄烨下到彩珠，围着赫舍里劝慰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臣妾闹脾气了，还请皇上责罚……”
看着你那可怜兮兮的兔子眼，谁忍心罚你？玄烨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好罚的，你就是太较真了，好了，别多想，孩子早晚会有的。”
“嗯。”
若是马佳氏在场，听着皇上刚才哄赫舍里那些话，估计好不容易养好的胎一下子就给气得小产了，毕竟玄烨可是好好的嫌弃了她们母子一顿。
不过，这不是不在吗。
“马佳氏九月份大概就临盆了，她如今又小心，当是没什么问题的，稳婆奶娘都已经吩咐好了，就住在她寝殿东耳房里，产室也在边上……”
“你打理这些是最妥帖的，朕很放心。”
好吧，他不愿意听这些，那就等着直接抱孩子好了。赫舍里皇后很识时务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反正她也不太愿意在玄烨面前提别的女人，没得让玄烨想着她们。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