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冬瓜炖排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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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走出面馆的林齐酒停在路旁，清隽的身姿在大雪中若隐若现。围脖放在面馆，露出弧度优美的脖颈，衬着墨发宛若温润玉色。
他单手插兜，神情放松的凝视松柏。伸出根根修长的手指，揪住松柏枝条，将上面的积雪聚拢，揉出一个松松垮垮的雪团。
“她是唐岚？”陈雪冷着声音问，“对吧，她就是你画像里的唐岚。”
“对啊，她是唐岚，怎么了？”林齐酒不以为意的回答。指腹用力，将手里的雪团揉的更紧。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林齐酒你能不能不要装傻！”陈雪尖叫道，“只画风景画的你唯一画的人物就是唐岚，我跟你在一起三个月。你对我的态度能有对唐岚一半我就不会……”
“就不会答应顾公子？”林齐酒似笑非笑的挑眉，再次揪下松柏枝条，捋下积雪。漫不经心的说，“阿雪，她是我妹妹。”
“妹妹？能上床的‘妹妹’吧——”
“——愿你的人生没有一位至亲，”林齐酒打断陈雪，“否则这么脏脏龌龊的词语岂不玷污你高雅的‘情操’。”他语气在后两位加重，暗藏的讽刺格外尖锐。
他上前几步，弯下腰，按住陈雪后脑勺。倏然眯起的眼睛幽暗阴郁，隐约带着晦暗的黑暗。逐渐靠近的距离本该是暧昧旖旎的，但在他甜腻如糖的笑容里却越发诡谲怪异。
他嗓音暗哑，尾音拖长有着阴冷笑意。“阿雪，亲密无间的爱情历经多年后都会变成亲情，更何况，我们还没有产生爱情。妹妹所带来的感情，是你这种人体会不了的。”
陈雪脸色煞白，瞳孔至林齐酒离开后还残留惊惧。只觉遍体阴凉，脚底发寒，似被毒蛇缠绕。她哆嗦着拨通电话，心里对林齐酒的爱意完全消失。
唐岚不经意的抬头，望见林齐酒捧着一个用松柏枝条做成的雪人进来。身后空无一人，那位陈雪女士不见踪影。
“那位呢？”唐岚问，“不会又分了吧？”
“我被甩了，”林齐酒轻笑着回答，坐回椅子，将雪人递给唐岚。“其实，就算今天不被甩，过不了几天也会被甩。她找的那位下家可是痴迷追了三年的男人，我不是能托付的人，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哦，你还真是舍己为人的前男友。”
“这是自知自明。”
吃饱喝足，林齐酒假哭的拽着唐岚胳膊，哭着喊着不愿走。结果手机一响，瞬间恢复活力，春光满面的离开。
雪人融化，被唐岚放到堆满积雪的松树下。
大雪已停，水泥路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行人走过，再不复洁净。
白凉不紧不慢的走着，行到偏僻之地习惯性想拉上帽子挡住面容。手抬到一半，余光瞥到旁边直视前方抿嘴笑的唐岚，略显狼狈的放下手，低头往前冲。
回到家中，白凉打开空调，见唐岚没问题后才回房休息。
她脱下厚重外衣，提着一袋排骨到厨房。取一半做实验，剩下一半作为明天复活赛的材料。
从屋外找来一只内壁洁白细腻的砂锅作为煲汤容器，之所以选这个，是因为白凉说过。密封性能好的砂锅容易入味，小火慢炖，再硬的肉也能变得酥烂脱骨。
排骨洗净，切段，在冷水里煮过一遍逼出血水。沥干捞出来，与姜片一同放入砂锅，放些醋，盖上盖子。等到肉香传来，排骨上的筋肉呈半透明胶质，加入冬瓜片再煨个五分钟左右。
唐岚关火，目不转睛的盯着砂锅。眉眼柔和，笑意温暖。她揉着额头苦恼的想：参加比赛是为了让白凉重新做菜，没想到自己到先陷进去了。
不过，能亲眼看着食物成型，带给人或轻或重的喜悦。这感觉，挺好的。
等个半小时，捏着湿布掀开盖子，浓厚的肉香瞬间填满厨房。轻嗅着空中清而不腻的香气，唐岚欣喜的望着化为奶白色汤汁的排骨汤。
一片片软化的冬瓜沾上汤汁的亮度反射莹光，半透明的质地能看清下方一块块排骨。咬一口，轻易便将排骨上难嚼的筋肉咬下，肉质熟烂，肉筋有嚼头。排骨内还残留汤汁，在牙齿的咬合下逼出细微汁水，与肉彻底融为一体。
怎么从来没觉得排骨这么好吃。
好吃到心里暖洋洋的。
当然了，自己做得饭，再怎么夸张都不为过。
决定了，明天就用这去征服评委！
不经意的抬头，惊见白凉靠在门前。深色衣服使他像一抹孤寂影子，欣长的身体在灯光下拉出一道货真价实的暗影。逆光的脸庞看不起神色，可静谧温和的气质一如既往。
他手指点了点昏暗的窗外，“天黑了，可以吃晚饭吗？”
“当然，”唐岚麻利的盛了两碗排骨汤，将大半的排骨堆到白凉碗里。“你那么瘦，多吃点。”
白凉端着排骨摞成小山的瓷碗，低声道谢，“……多谢唐小姐。”
“总觉得还叫唐小姐很奇怪啊，叫我唐岚，岚岚也行。反正不要是唐小姐就好。”唐岚笑着说。
“嗯，唐岚，”白凉轻轻回答。
翌日，放晴。
积雪融化，水泥地晕染出一片湿地。柿子被鸟类啄光，空留枝头伶仃指向苍蓝天空。
煨好一锅排骨汤，唐岚送到美廉超市后果断回来。人山人海的顾客挤满超市，再不走能挤出一身汗。
上完香，正在打扫卫生的白凉看到回来的唐岚，问，“怎么回来了，不是要比赛吗？”
“复活赛用不着参赛者呆在那，家庭地址还有联系电话都写好了，要是胜出了，就直接电话联系，”唐岚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出来，大大的猪腿骨呈现在白凉面前，“白凉，晚上吃酱棒骨好不好？就是东北那个名菜，很好吃的。”
白凉为难的握紧扫把，视线划过唐岚期待眼神。只好轻声应道，“好。”
唐岚放好猪腿骨，歪倒在沙发上复习蓝皮小册子里的食谱。思绪渐渐转到他处，她揉着下巴对自己是否能胜利不太肯定。
此时的美廉超市人头攒动，大降价的促销活动以及前几天的厨师比赛都让超市获得大量人群关注，忙里偷闲的几个超市员工逮到机会偷溜到货仓，身材矮小机灵的猴子端来一盘盘小炒。
复活赛不过是个幌子，是为了吸引群众视线的方法。超市所有人都知道这送来的饭菜可以随便吃，反正不会有人因此跳到前几天选出的二十强赛事。
“那个排骨汤呢，我刚才可看到有参赛者送来排骨汤了，”素来憨厚老实，人称老五的大个子受不住高强度的工作，饿的胸脯贴肚皮，问猴子，“这些小炒随便拿几盘就好了，这么冷的天，热乎乎的排骨汤才是首选啊。”
“排骨汤在这，”慢吞吞说话的朱九往旁边货架探去，一只浅褐色还温热的砂锅摆在三人中间，“那小姑娘才送来，我就赶紧端走了。没吃饭的可不只我们几个，来来来，快点吃饭。”
拿掉盖子，清香细腻的白气扑面而来。三人皆眯起眼睛，沉声赞叹。朱九趁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慌忙捞起一块排骨。小声叫着烫烫烫吞下排骨。
能看出排骨煨的时间很长，排骨表皮一些肉筋一碰既化，入口绵软。冬瓜的清香缓和排骨的油腻，骨头里的油脂全部融化到汤里面。奶白色汤汁喝下去能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部，暖洋洋的，像是站在太阳之下。
朱九一口喝完碗里的排骨汤，能感觉到背后汗津津的，寒气被热汤逼出体外，浑身舒坦有劲。他往砂锅望去，汤底都快没了。惊叫道，“哎哎，给我留一点排骨啊。猴子，老五，你给我留一点！”
两人手顿了一下，脸都快埋进碗里。听到朱九的话，动作越发迅速。
这排骨炖的酥烂绵软，不许费劲就可以啃掉所有肉。淡淡的酸味使人开胃，辛辣的姜片暖热胃部。冬瓜入味，在牙齿里咀嚼，挤出汁水，舌尖尝到不亚于排骨的醇厚肉香。
更奇的是，排骨汤里面有种暖暖的感情，就算是他们几个大老粗也能尝到里面珍惜认真的感情。像是寒冬腊月里入手的烤红薯，或者母亲亲手织成的围巾。
可以说简单普通也可以说弥足珍贵，再贵重的食物能比得过亲人亲手做的简陋小菜吗？
显而易见，比不过。
这碗汤，还真奇了怪了。
“怎么个奇怪法？”
呢喃出声的朱九身体抖了几下，憨笑着回头。“姜老，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姜老全名姜承运，时年六十七，是这家超市老板的三叔公。是位爱吃、会吃的老饕，与现今顶端厨师行业的几位大厨都有关系。这场厨师大赛就是他提名要办，也亏得能在圣诞节前用这种方法吸引人群。
“姜老，要不，尝一下，”啃净碗里最后一块骨头的老五期待的看着精神抖擞的姜老，他吃了那位注定失望的小姑娘的排骨汤，心有愧疚，想补偿一下。不过能不能过老饕的舌头，还要有真本领。
“给我个勺子，”姜老掏出纸巾，细细擦净白勺。舀出砂锅底略显浑浊的汤汁，送到嘴边，探出舌尖，浅尝即可。
汤汁清浅，混合了排骨纯正油脂。既缓和油腻，又凸出肉味。单调的调料味显出肉汤的原汁原味，挺简单不费劲的一道汤。
但就像朱九说的那样，这汤奇就奇在能让人从一碗汤里尝出感情，引出心底珍藏的关于食物记忆。
“这是哪位参赛者做的？”姜老放下勺子，两眼闪闪发光。感叹后生可畏的同时身为老饕的身份又着实想要会一会这位。
“是一位叫唐岚的小姑娘，”做事机敏的猴子瞅到姜老的神色，早一步找出报名表，手指弹着报名表，说，“她就住在清河路金鹿巷子里的第六十七户。”
姜老惊的身体一颤，再次问道，“果真，她真的住在清河路金鹿巷子里的第六十七户里？”
“姜老你看，”猴子将报名表递到姜老手里。
“……难道是他？”姜老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遥望白凉家的方向，“我就说他怎么可能放弃手里的菜刀，闷了两年还不是偷偷摸摸的教人做菜。白老兄啊，白老兄，你就等着再在电视上看孙子吧。”
“打电话告诉那位唐……唐什么来着？”
“唐岚，”朱九提醒道。
“对，唐岚，告诉唐岚那个小姑娘。她可以参加四天后的二十强厨艺大赛，但是要追加一位助手，”姜老捋直短短的花白胡须，笑的像个狐狸。
“你就跟她说‘我们这个比赛将关系到亚洲区厨神争霸赛的安市市区选拔’，是个正式的不能再正式的比赛。所有二十强争霸赛的选手，都必须自带助手。”
猴子与朱九两两相望，皆瞪大眼睛。
厨神争霸赛，六年一届，相当于厨师的奥运会。
由国际权威认证的厨师指标，能站在上面的无一不是各国精英中的精英，厨王中的厨王。所有厨师梦寐以求的舞台，它竟然开始选拔了！
这样说也不对，毕竟上一届三年一选的第三十一届亚洲区正好过去两年，这一次选出亚洲区代表后就可以直接进入11年12月份的第十六届国际厨神争霸赛。不过，没想到它那么快就选拔了，还是由这个小小的超市比赛决定国内省会市区选拔！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冬瓜炖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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