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上的房子》银凰

3、扫墓

　　“没吃饭吧？我给你准备！”莫香芝热情地招呼安邦进屋，做香菇鸡蛋炒饭给他吃，记得很清楚，安邦习惯素食。

　　“哼！”蔚然傲娇，好像不认识他！

　　安邦和他们聊天：“下飞机进了城，路边全是高大的花树，粉粉的，一株挨着一株，非常密集又茂盛，灯光下看起来非常梦幻，像在童话里！想不到这个小城会这样漂亮！”

　　莫香芝：“是南方普通的紫荆花树，白天会更加好看，胜在数量多，有几十万株，城里大大小小的主干道都有，你在花期回来就对了，是L市最浪漫的时候！明天让蔚然带你到处走走玩玩，公园的樱花也开了！”

　　蔚然泼冷水：“工业城！空气质量又不怎样！”

　　步赞亓：“大部分已经搬迁了，以后城区不再会有工厂了！”他最有发言权，步家以前是做汽车配件和钢铁起家的，顶盛期有十多家工厂，配合国家去产能，转型地产和金融业没有成功，骗贷案暴发后，缩小了规模，现在家族企业在堂姐步赞云的手里！

　　安邦：“实业兴国是对的，靠地产拉动经济是泡沫！”

　　蔚然：“我就是喜欢泡沫，香芝，你的股票账户怎样了？过两天我帮你倒腾出百把万来，买一辆顶级的保时捷跑车！”

　　莫香芝吓一跳：“不要！不要，我每天就去菜市场，开电动小毛驴方便！”一百万的车跟土气的自己不配！这么奢侈是德不配位，股票帐户上的钱全是蔚然留给自己的，根本就没敢动！

　　第二天，没有时间出去玩，要准备清明节的祭品和吃食，安邦主动留下帮忙，他家务做得好，见识多广，天南地北地闲聊，话不多也不少，让人感觉非常舒适。

　　莫香芝暗暗稀罕，八面玲珑又深藏不露的男人！动动鼠标就掌管着几百亿风投资金的手，第一次做糯米艾草青团和凉粽，就做得比自己好了！

　　蔚然带着两个孩子玩，偶尔过来看看，翻翻眼睛，鄙视他们：“外头有定购的嘛！比你做得还好吃！”

　　避开车流的高峰期，清明节次日，步赞亓才带着他们一起去郊区山地的租坟扫墓，步家亲戚都出动了，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九叔叔十老爷，浩浩荡荡开了十多辆车，几十口平时不曾见过的人都跟在他们后面！

　　有些小辈恭恭敬敬的叫莫香芝“大嫂”！男人们挥汗给墓地锄草培土，女人们挣着抱两个孩子玩，把步南晟和步南薇夸得是人间少有的漂亮聪明！

　　大家都各自拿有祭品来，每个坟头都摆得满满的！香烛纸钱烧得烟雾缭绕，人影朦胧，大家互相交换着自己拿手的吃食，祭拜过的食品，受了祖宗的僻护，要带回家，满怀虔诚的吃完是会带来福气的！

　　仪式结束的时候，红色的鞭炮纸屑厚厚的铺满了地，显示出这个家族不一般繁容和睦。

　　前些年，莫香芝都是和步赞亓单独来扫墓的，现在这个架势，人情冷暖，不用问了，步赞亓必是重回步氏无疑！

　　晚上聚餐的时候，节日饭店位置紧张，都订在一处了，到公墓给秦娜上香的蔚然和安邦也来了，还有金灿和他妈妈步佳音！反正过节就要凑在一起热闹吃喝，不管它是什么节！

　　在人前，金灿老老实实地叫莫香芝“表嫂”！还逗步南晟：“在幼儿园交女朋友了吗？”

　　步南晟正色道：“别再提她了！”众人哄然大笑！

　　金灿对蔚然始终介怀，看见他，挤挤眼，歪嘴一笑：“小美人！”

　　蔚然身后的安邦眼睛一扫，看了他一眼，金灿脊背莫名发凉，干笑一声避到一旁，他不怕步赞亓，经常和他对着干，但对安邦就感到无形的威攝，似乎姓“安”的都不好惹！

　　蔚然现在的脸皮磨练得稍厚，和莫香芝他们大方坐在一桌，夹自己喜欢的菜吃，死过一次的人，还在乎别人的异样目光就太没长进了！

　　同桌的还有堂姐步赞云，40岁左右的女人，平胸大屁股还有些驼背，圆圆的大额头，肿泡突眼，带着深度近视眼镜，名字和步赞亓差不多，相貌却差得太远！主动和安邦，步赞亓聊着男人的话题，国际形势和经济，体育球赛，镜片后的眼神精明锐利，看着不蠢！莫香芝相信如果不是安妮，她怎么肯把从金贵富手里夺回的大权交给步赞亓？

　　酒足饭饱后，大家在饭店门口寒暄告别，莫香芝看见路灯昏黄的光线下，道路两旁的紫荆花树妩媚非常，春风拂来，花枝摆动，有些花瓣零星落在众人头上，心情不由一荡，对蔚然和安邦说：“你们步行回家吧，这里离家不远，一路都是花，要是下一场雨，盛花期就过了！”

　　安邦微笑：“饭后散步挺好！”

　　莫香芝带着孩子，拉着步赞亓开车回家，有些事她和蔚然没有来得及做，以为来日方长，现在知道能做的时候就不要等！

　　回到家里，给两个孩子洗澡，又哄睡了，步赞亓没有提起重回步氏的事，莫香芝是沉不住气的人，干脆问了：“你要回步氏了吗？”还有一句没问，“你与安妮和解了吗？”

　　步赞亓没觉得奇怪，今天来扫墓的人多，难保莫香芝听见了什么，只好说：“是有这个提议，我还没决定，不过，我们要搬家了！”

　　“搬家？”莫香芝惊讶，接受不了：“为什么？住这里很好，为什么要搬？”

　　“觉得好的，只是你吧？”步赞亓深视她一眼：“我有自己的家，当初搬出来是不得已，现在可以回去，为什么不回去？”

　　莫香芝心情顿时坏了，这间可以居高临下观赏江面大型音乐喷泉的房子，是自己非常喜欢的，当初打算和蔚然永远住在这里做女主人，现在蔚然长年在国外，委托他们照看房子，虽然换了一个形式，却好像和初心有个牵绊，让她搬走，舍不得！

　　步赞亓看看她的脸色又说：“你嫁给我，就是步家的人，不能老住在别人家！”

　　“蔚然怎么是别人？”

　　他们不同姓，都是金贵富的儿子，步赞亓的妈妈怀着他嫁入步家，蔚然出生后丢给外婆养，金贵富也入赘步家生下金灿，与一般循规蹈矩的平民百姓不同，堪比狗血的连续剧！有钱人明里暗中以妻妾成群为荣，风流后敢生下孩子而且后宫不乱，才是有能力，做得了大事的男人！

　　当初，蔚然是为了他们着想，把自己的财产和房子都留给他们，偶尔回来也希望家里热热闹闹的，有家人在等他，现在步家渡过难关，也欢迎步赞亓回去了，就要抛弃蔚然的好意吗？

　　莫香芝冷冷说道：“我不会搬的，孩子也不搬！要搬你自己搬！”

　　步赞亓脸色不好看了：“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我怎么了？你算是步家的人吗？不需要的时候一脚踢出来，需要了勾勾手指就爬回去，没见过像你那么贱的人！”是安妮勾勾手指，你就爬回去！

　　“你？”步赞亓气愤加惊愕，莫香芝跟他在一起后，一直温温顺顺非常体贴，都忘了她也是个牙尖嘴利的泼辣女人！

　　这个时候，蔚然和安邦进来了，蔚然手里还提着一小桶，兴奋道：“香芝，我们在江边买到野生鱼了，现在是封渔期，今天过节没人管，钓鱼的出来偷钓，好大只的剑鱼，明天蒸来吃！”

　　“好！”莫香芝看蔚然回来这些天了，脸上终于有了开心的笑容，以前他们就经常到下面江堤买新钓的野鱼来吃。

　　步赞亓：“明天我们要搬走了！”

　　蔚然一愣：“搬到哪里？”

　　“搬回爷爷留给我的房子！”

　　蔚然放下鱼桶，“我回来影响你们了吗？”

　　步赞亓和莫香芝异口同声：“不是！”

　　安邦拍拍蔚然的肩，笑道：“小孩脾气！说话老是直来直去的，你们爸爸没出来，他就是一家之长，就要有一家之长的担当和样子，回祖宅坐镇是应该的。”

　　“我不管！”蔚然嘟气跑回自己房间，“呯！”一声关上门。

　　安邦替他解释：“蔚然希望你们是他的亲密家人了，不想你们回步家，我会劝他的，放心！”

　　步赞亓：“谢谢！”等安邦进房找蔚然了，转头对莫香芝下令：“跟我进来！”

　　莫香芝跟着他进了主卧，步赞亓掩上门：“不说我的原因，说你的，你为什么不愿意搬？”

　　“赞亓哥，我们就这样躲在这里生活不好吗？房子虽然不大，够吃够用就行了，人生才多长？有些人运气不好，都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我们大家就这样热热闹闹住着，一起吃吃饭，说说笑笑，一天就过了，为什么还要回到以前那样，背上步家的担子，看着别人的脸色，过着紧张的生活？”

　　莫香芝不能说，你搬回步家，接手步氏和安妮纠缠不清了，这还是没影的事！也不能说自己舍不得蔚然！舍不得这间和蔚然建立感情，到处是回忆的房子！

　　步赞亓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又说：“你为我想过吗？我是步家养大的，从小有爷爷有爸爸，骨子里就是步家的人，就像步南晟，他永远是我步赞亓的儿子，谁也带不走！”

　　莫香芝咬牙不语，结婚后第一次吵架！步赞亓不是蔚然，要强势得多，自己再怎么吵也不会赢！

　　步赞亓：“你要我看着你对着某个人出神吗？我是男人，不喜欢你们女人那些暧昧的卿卿我我！”

　　莫香芝觉得冤枉，自己和蔚然现在是纯洁的，只希望能互相帮助让对方过得好而已，这样都不行吗？

　　步赞亓：“你总要面对事实的，你嫁的是我，家里的大事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

　　莫香芝终于看透了，步赞亓是个外表斯文有教养，内心大男子主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