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上的房子》银凰

27、看护

　　“莫相知！还挺好听的……”脑外伤的人比较嗑睡，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睡吧！”外头烈日朝阳，病房冷气恒温着28度，莫香芝把窗帘放下来遮光，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

　　睡了一个多小时，步赞亓醒了，看见莫香芝望着自己的眼神暧昧不明，问道：“你怎么没和蔚然回去？”

　　“哥哥，我没有和蔚然结婚！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分手了！蔚然另外有了一个很好的爱人！”

　　步赞亓愣了一下：“真可惜！蔚然比以前成熟懂事多了！”

　　莫香芝似笑非笑，幽幽说道：“还有更可惜的，慢慢会知道的！你现在情绪不能大幅波动……额！我是你妈妈花钱请来的看护！我一个人有孩子要养，做看护的工资高，哥哥，你千万别换掉我！”

　　步赞亓不解道：“你自己养孩子？孩子爸爸呢？”

　　“没有爸爸，孩子出生是个意外！”

　　“……”

　　莫香芝看见他黑黑的眼珠里露出同情的目光，这样胡扯，要是他恢复记忆了，还不骂死自己，差点想笑场了！起身走开，打开桌上的保温饭盒，除了自己带的汤，还有牛骨髓熬的米粥，问道：“医生说要少量多餐，现在吃一点吗？”

　　步赞亓：“等下我自己吃！”左手是麻的，右手吊针，不方便吃！

　　莫香芝打出一小碗粥，用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嘴边，继续演：“就喝碗粥！不用你妈妈和安妮过来吧？你不吃，还要我干什么？我的看护工作没有了！这个月再不交房租，就没地方住了！孩子幼儿园的学费也欠着呢！”

　　“好了，好了，我吃！”

　　莫香芝成功的喂了一碗粥！当年刚认识的时候，为他冷峻的外表迷惑，以为他城府深厚，不好沟通！故意逗他：“晚餐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嫂子，让她做了送过来！”

　　“安妮？她不是，安妮不会和任何一个人结婚！”

　　怎么没把安妮忘记？莫香芝记下一仇，假意劝道：“婚姻就是一张纸而已，何必看得那么重？两情相悦，岂在朝朝暮暮！”

　　步赞亓打起精神教育她：“你才多大年纪？思想不要这样前卫，女孩子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也不要做这种工作！”

　　莫香芝撇嘴，“不做？那你养我啊！”成功把他噎回去，闭上眼睛睡觉不敢啃声了！

　　点滴打完了，护士过来拆了吊瓶，交待他们：“尿管已经拔了，尿壶在床下！伤筋动骨100天，尽量卧床！夜里药效减弱了就感觉痛了，有些病人一活动，伤情就反复了，止痛针都没用！”

　　护士走后，莫香芝从床下拿出尿壶：“喝了汤，又吊几瓶水，肯定有尿了，别憋着！”

　　步赞亓压着身上的薄被，难为情道：“我可以自己上厕所！腿又没断！”

　　“你的腿不麻吗？我以为脑出血都会半边瘫了！” 莫香芝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他那个部位，差点想说：还怕我看？我都吃过了！

　　步赞亓不理她，用手臂撑着，慢慢坐起来下床，要他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排泄，比杀了他都难受！

　　“慢点！你的肋骨都断了！”莫香芝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的后腰！

　　步赞亓看她这样亲热的扑过来，有些别扭，又不好推开她：“这么矮！做什么看护？”

　　来做护理的，没穿高跟鞋，莫香芝咬着牙：好啊！平时不哼不哈的，原来真的嫌我个矮！

　　“你出去！我要解大的！”步赞亓看见莫香芝大大方方，豪不顾忌的站在卫生间里，一副要参观的样子！

　　莫香芝翻翻白眼：“别关门啊！”

　　步赞亓在厕所里超过半小时也没出来，莫香芝在外头等着，不停地和他说话，还伸头偷看：“你便秘吗？有外伤别用力啊！为什么要救安妮，她又不和你结婚？这样摔下去，万一死了，家里人怎么办？以后可别再冲动了啊！”

　　步赞亓出来，扶着门框喘息，无力道：“你还是换一个工作吧！”也太多嘴多舌了！

　　莫香芝看他一头大汗，脸色发青，脱力得要倒下了，忙过去掺着他躺回床上！拿过毛巾擦他头和身上的汗水。

　　“哥哥？”莫香芝发现他好像没什么意识了，忙按铃叫医生！

　　医生和护士赶过来，翻了翻他的眼皮，接上监护仪，打了一针，又把氧气吸上，“心率下降，血压升高了，病人还有些脑水肿，不能下床活动，这样很危险的！”

　　莫香芝：“他非要上厕所，在床上不行！”

　　医生：“他能下床，说明恢复得算快了，只在ICU躺了7天，有些人一个月也没出来，躺久了，解手会很吃力，应该先灌肠的！”

　　莫香芝：“你们没交代啊？”

　　那个护士拉她到一旁，小声说道：“是我忘了，求你别告诉你们嫂子，我刚调过来……”

　　莫香芝不满：“我也怕她好吗！”安妮凶的时候要杀人的！

　　傍晚，安妮带着自己厨师做的晚餐来了，看步赞亓还吸着氧，昏昏沉沉睡着，又看了监护仪，小声质问莫香芝：“怎么这样了？你跟他胡说八道什么？等几天不行？”

　　莫香芝：“我只说是请来的看护，是他非要下床上厕所！”

　　安妮瞪她一眼：“你回家！我替你！”

　　“不可能！”凭什么？我才是他老婆，莫香芝抓住床沿：“我怎么也不会走了！”

　　步赞亓睁开眼睛，看她们两人瞪着对方，劝道：“安妮，你回去吧，白天有工作，不要在这里熬夜！”

　　安妮指着莫香芝：“她毛手毛脚的，什么事也干不好，我要换掉她！”

　　换了，又要听她哀求诉苦了，步赞亓忙说：“不用，她还好，别麻烦了！”

　　没有被嫌弃，莫香芝感激地望望他，等安妮走后，打开三层的食盒，里面有粥饭汤和各种精致的菜式，眼睛一亮，“都是好吃的！哥哥，你现在要吃吗？”

　　“我头很痛，你先吃吧！”步赞亓闭着眼睛不想动弹。

　　莫香芝听了，盖上盒子，也不吃了！把房间冷气关了，用脸盘接了热水，拿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出了那么多汗，要把换衣服了！

　　解开他的衣服给他擦身，肋骨骨折处还有些淤肿，用热毛巾敷了一下，“回家要经常敷药包了，不然刮风下雨都会痛的！”

　　“你不是在理疗店工作的吗？为什么不干了？”

　　类似的话，当年也问过，莫香芝知道他的记忆停留在哪里了，答道：“我打了周媛媛，她告我们非法行医，私制药丸，全姐就关门了！”擦好身，小心地翻动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步赞亓睁开眼睛看着她，脑子里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因为家里的经济案，她和蔚然没能在一起……，一阵剧烈的头疼引起恶心，翻身趴在床沿上干呕呻吟起来！

　　吓得莫香芝扶着他抚摸着后背，如果是喷射状的呕吐，可能脑又出血了，引起严重脑疝，会成植物人的！还好只是干呕，没吐出什么，等他喘息消停些，扶他躺好！想着他平时非常自律健康，找不出一点毛病的人，都怪自己……

　　“很痛吧？都是我不好！”为什么要到暗河里？莫香芝眼泪汪汪的，怎么眨眼皮也咽不回去，滴滴答答流下来了！

　　步赞亓缓过气来，看她莫名其妙在哭，蔚然的女朋友不是个小辣椒吗？叹道：“你不合适干这个工作 ，做看护的这样，会吓着病人的！等出院了，你到我办公室找我！”

　　莫香芝忙把眼泪抹掉，“哥哥，你要静养，别操心了，是我不行，明天一早，换一个专业的人过来！”

　　夜里只给他喝了碗汤，体温升到38度一直没退，脑里和胸腔没吸收完的积液引起的炎症反复，莫香芝学了些中医的皮毛，反对西医的冷敷，人虚弱的时候用冷水和冰块解燃眉之急，寒湿入侵，会留下慢性的风湿病！只能让他熬着！

　　“你到沙发睡觉吧！护士会按时查房的！”步赞亓看她一直坐在床前，久不久摸一下自己，眼睛红红的，紧张得生怕看护的病人死了！

　　莫香芝撑着下巴，虽然困得眼睛眯起来了，还是摇头，“万一有状况呢？离得远发现不了，我不睡，除非你好了！”

　　步赞亓挪开一点地方：“你躺下吧！”vip病房的床还挺宽的。

　　“哦！”莫香芝脱掉鞋，爬上床挨着他躺下，很自然的把头靠在他肩上，挽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睡觉了！

　　步赞亓吃惊，难道自己和她关系很亲密？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睫毛，闻到她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莫香芝补了点觉就醒了，不敢睡死，万一翻身不注意要压坏他了！也没下床，就看着，用自己的脸贴了一下他的脸，试了试体温，好像退些了，忍不住轻轻的亲了他一口！

　　满怀是感激，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