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梦柔》迷彩叶

27、送别（下）

　　白语柔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进门也不顾白母说了什么么，一口气冲到了自己房间。一路上她都在回忆肖可辰说的话，要想取之，必先予之。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要什么，是这门亲事，或者仅仅是那个吻？她一向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望着窗外枯黄的树叶，心被惆怅一点点蓄满，就像缺了一角的信纸，就算你有千言万语，也永远无法写满。

　　门外敲门声响起，翠竹轻轻推开一道缝：“小姐，夫人让你去一趟书房，冷公子来了！”

　　语柔简单整理了下情绪，向书房走去。到了门口，她忽然生了怯意，距离上次宴会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冷烈，那件事后要说什么好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身后的翠竹看她迟迟不肯进去提醒道：“小姐，到了！”

　　“哦，知道了。翠竹，你下去给我准备点小点心吧。我饿了！”

　　支走了翠竹，语柔在门外静立片刻，抬手敲门道：“我可以进来吗？”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打开。只见白正勋一身戎装的站在那，透过宽敞的窗台，那金色的碎光暖洋洋的笼罩着高大的轮廓，使他整个人沐浴在午时的阳光中犹如神祇一般，不禁有些看晃了眼。

　　白正勋笑着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小丫头，干吗呢？还不快进来。”

　　语柔吐了吐舌头，跟着他进了书房。冷烈抬头望向她，笑了笑，便再也不想移开。看到此景，白敬斋轻叹了口气道：“小柔，早上怎么没让李然送你？”

　　语柔自然不敢说实话，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随即便问：“哥，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白正勋想了想道：“小柔，你别去送了。我们走得早。凌晨四点出发，还是多睡会儿吧！”

　　冷烈知道兄妹二人感情深厚，况且这次正勋要去的是战场，自然是放心不下。语柔又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儿无论怎么劝都是没用的。索性道：“正勋，就让语柔去吧，明天我来接她，一起给你送行。”

　　这时白敬斋在一旁说：“正勋啊，让语柔去吧，明天我跟你妈妈也去。老三晚上回来，你们兄弟二人好好聊聊，别忘了我给你交代的事情，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白正勋笑道：“爸，你别说的像生离死别一样，你看把小柔快弄哭了！”

　　红着眼睛的语柔在一旁怪嗔道：“对啊！爸！出征前咱不说不吉利的话，我哥一定长命百岁的！”

　　白敬斋微微笑了笑：“好，不说不吉利的话！小柔，这学期期末考试完你就该毕业了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身为现代人的语柔一直觉得高中上完就读大学啊，顺理成章的，没什么可异议的。于是便说：“当然是上大学啊，我看燕京大学就不错。或者到美国找姐姐，在那念大学，反正我英文还不错！”

　　说的兴致勃勃却忽略了旁边三人各异的目光。白正勋收回下巴说：“语柔，你还想继续读大学吗？以你现在的学历在燕京的小姐圈中已经算是高水平了，况且，现在你的状况很复杂，恐怕容不得你选择！”

　　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的语柔不快道：“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选择？”

　　白敬斋看了眼冷烈对语柔道：“小柔，我跟你哥商量了下，等你期末考试完，就跟清枫到青州住一段时间吧！等把肖家这门亲事退了你再回来。”

　　“啊！为什么？”

　　冷烈目光紧紧攫住她道：“语柔，你不想跟我去青州吗？现在肖可辰是一力想促成这门婚事。你如若再留在燕京，我们怕她对你不利。到时候正勋不在，我的势力范围又达不到，没有人能护你周全！”

　　语柔听了他的话，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想到早上的那个吻心里仍然心有余悸。她知道再无别的路可选。可是自己真的就这样跟他走吗？

　　回到房间，语柔的头像是要裂开一样，总觉的身处迷雾之中，看不到方向，如浮萍般起起落落到底谁才是自己的指路明灯呢。一时间没了答案。

　　正在这时，冷烈敲门道：“语柔，你在吗？”

　　语柔轻轻甩了甩脑袋打开门：“进来吧！”

　　冷烈旋身而入，轻轻把门关上。回头静静的看着她，二人谁也没开口。突然冷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递给白语柔：“送你的，打开看看！”

　　“干嘛送我东西啊？”白语柔小声嚅嗫着。

　　冷烈在军队中练就了一副超强的反应力，自然耳力也过人。他把盒子放在白语柔手中：“送东西为什么非要有理由，想送就送了。就当是陪我买礼物的谢礼，打开看看。”

　　打开盒子，只见一条白金手链安静的躺在那里，下面是一个水晶音符吊坠，在光的折射下可以看到后面的字迹：柔，民四年八月初五。

　　语柔面色微动：“这是。。。。。”

　　冷烈接过手链，温柔的套住她的手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我想永远铭记于心，所以让人刻在了手链上。我知道你喜欢音乐，所以着人订做了这个音符，可喜欢？”

　　语柔双颊漾起红霞，点了点头道：“嗯，很喜欢。没想到你这么细心，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的日子。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呢！真的很有纪念意义。谢谢！不过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说完就要从手腕处褪下还给他。被冷烈握住手：“小柔，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唤你。我知道这是你的乳名儿，只有家人才可以用。。。。如今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能不能成为你的家人？成为守护你，为你遮风挡雨的爱人！”

　　语柔双唇有些颤抖，猛然抬头看向他，一时间心中大乱，犹豫不决：“我。。。。。”

　　“小柔，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难道你不信我？不信我能护你一生一世！！还是说你真的爱上肖克辰了？”

　　“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怕，或者说对自己没有信心！”

　　冷烈揽着语柔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抱在怀中。耳语道：“傻丫头，你这么善良美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知道你的顾虑，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绝不背叛！否则犹如此掌”说着就用匕首在右掌心化开一道长口，瞬间血流蜿蜒而下。

　　语柔惊叫一声，就要跑开找医药箱。可是他却不放手：“小柔，我问你，你可愿意跟我到青州？”

　　“好，好，我跟你去。快放开，我拿东西给你包扎！”语柔心神慌乱，不及多想，开口便应了下来。看到他掌心不断涌出的鲜血，她想这会儿就算他提更无理的要求也会毫不犹豫答应吧！

　　得到满意的答复，冷烈终于放开对她的束缚。在她转身的瞬间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晚饭白家人都聚齐了，多日不见的白正赟也早早的回了家。下了楼语柔就看到三哥跟表妹郑祎芸坐在沙发上跟母亲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三哥有好多事瞒着他们，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踏实。于是走上前：“三哥，你最近怎么那么忙，我都好久没见你了！陪我到花园走走好吗？”

　　白正赟笑道：“好啊，我们家小公主邀请怎么敢不听，走吧！”

　　傍晚的霞光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树影斑驳，一疏一密的打在语柔素净的脸上，仿佛是不食人家烟火的仙人。她亦步亦趋的跟在白正赟身后，思考着要不要把自己知道他秘密的事儿捅破，突然前面的白正赟停下脚步，让紧随其后的语柔撞了个满怀。白正赟连忙扶住她：“这么个大姑娘了，走路还这么不专心。怪不得爸不放心你呢！”

　　白语柔尴尬的笑了笑：“嘿嘿，刚走神儿了！哥，我想问你件事！”

　　“说吧！刚才单独让我出来，就知道你有话要说！”

　　语柔略沉思道：“三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在跟表妹，那个。。。。唉，我直说了吧。你是不是对郑祎芸有意思？”

　　白正赟从西服口袋中拿出烟，点上。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你都知道了？你想说什么？”

　　语柔最看不惯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抬手一把夺过他的烟：“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还有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是你妹妹，就算知道什么也是向着你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闻言白正赟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脸色晦暗不清：“如果你不是呢？”

　　白语柔心中大惊，暗自揣测他说这句话的含义。难道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真正的妹妹了？这是要摊牌？还没等理清其中的缘由就听白正赟说道：“没什么，别想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语柔顾不得他话中的含义盯着他道：“三哥，不管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但我认你是我哥，所以作为妹妹应该让你知道这些事，无论你听与不听，信与不信我都要这么做。就算你恼我气我，我都要提醒你，最好离郑祎芸远一点，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拜金女，曾经跟很多男人都暧昧不清，她。。。。。。唉！她不干净的！”

　　没有预想中的大发雷霆与责骂，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白正赟又拿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并没有抽。他转头看着语柔漾起淡淡的笑意：“小柔，谢谢。这些我早就知道！”

　　“那你还。。。。。”

　　白正赟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还小，太单纯。这个世界不是你所想的非黑即白，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爱她！”

　　语柔知道这件事对于白正赟来说已经说到了极限，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她也不再多想，只要三哥不被骗就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好了。于是轻松的笑了笑道：“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只要自己不受伤害就行，我们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晚饭时语柔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亲，白敬斋像是早就预料到般点了点头。

　　第二天凌晨白家人早早来到军营为白正勋送行。离别的愁绪愈演愈烈，一直萦绕在白家每个人身上。看着队伍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地平线，语柔再也忍不住这样的情绪，低声哭了起来。她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她知道，这不是电影，这是真正的战争，在战场上生命不分高低贵贱，没有谁是绝对的安全！之前那些话骗骗母亲还可以，想让自己相信是不可能的。冷烈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别太担心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我派了一部分亲随在暗处跟着正勋，不会让他有危险的。”

　　语柔精神为之一振：“真的吗！？”

　　没等到回答，却感到身后传来沉重的军靴声。接着就听到：“伯父，伯母，外面风寒露重，请到军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