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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再遇只是玩笑 ...

  •   某天,彦冬至在美国的公寓,迎来了失去伴侣之后的第一百五十六个早晨。
      他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刮胡子。他今天要像往常一样去约翰教授的研究室上班。
      他已经决定在美国定居,并也取得了美国国籍,接受这份助教的工作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他现在还不能忘记他的爱人,他从公寓里拿走的行李只有跟他有关的东西。他们的戒指,现在成对的被收在了盒子里。他每年都会收到的生日礼物,不一样的雪花玻璃球,他也都打包带到了美国。小雨被转送给了李尔,那盆“勿忘我”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又恢复了生命,摆放在卧室的窗台上。
      平常的一天,他却收到一份来自里奥的不平常的邮件。邮件内容是,希望他出席以他自己作品为展品的画展。
      彦冬至看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给里奥打了个电话。
      “里奥,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画展出?”冬至很生气,所以也不打算寒暄了。
      “你托给我收藏的时候,只说了不许毁坏,不许送人,不许丢弃,你没说不许给别人看呐。”里奥很无辜的说。坐在里奥旁边的拉肯抱着肚子都快笑抽了,他真想不到常年面瘫的里奥居然这么会骗人。
      “嗯?……”冬至仔细回想,他一时语塞。
      “现在退掉也不行了,场地也定了,广告也接了,小册子我都已经安排了。这些东西取消的话,都有违约金。”里奥继续说,语气显得十分发愁。
      “……”冬至郁闷的想,那些画当初真的不应该交给里奥保管。
      事情要退回四个月前,冬至漫无目的的旅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接受了约翰教授那边的工作。回家搬家的时候,美国的朋友都好心的过来帮他,在收拾行李时,有一样东西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和谷雨一起生活的三年里,画满了谷雨的素描本,本子里的画,多数都是在谷雨睡着的时候他偷偷画的。这些闭着眼睛的谷雨在当时的冬至看来非常的可怕,但他真的无法扔掉这些属于他们的回忆。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拉肯提议让他们来帮他暂时收藏,如果日后他想要回,再还给他。
      当时,冬至非常感谢拉肯的好意,就答应了。
      “那好吧。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办展览。”作为对里奥他们的感谢,冬至决定还是给他们一个面子吧。
      “北京。”
      “……什么?”那里有谁,你们不知道吗?冬至在心里抱怨。
      “北京不行吗?跟我们集团合作的一家企业正好可以举办展览,我们稍微聊了一下,于是就把展览定在他们酒店了。”
      “……”
      “冬至,如果你还在掰着指头数日子的话,你的生活永远停留在过去。我们都不忍心看见你这样。如果你想真的让自己释怀,最好面对那些你所逃避的。光是提到一个城市的名字,你就动摇的如此强烈,难道你以后都要躲着跟他有关系的事物吗?”
      “……,我只是需要时间。”
      “你不缺时间,你缺少的是勇气。”
      “好吧。我知道了。”冬至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忘记?真的那么容易忘记吗?冬至把自己扔回到床上,用手挡住了窗户射进来的光线。
      不想忘记真的不行吗?他长叹一声,起身出门上班了。

      那敏儿要买的画是那副名为“肖像”的画,其实她也不是要买什么画,从走进展厅她就已经发现了于未来的目的。如果估计的没有错,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美籍华人画家就是彦冬至。
      她要见画家本人无非是为了确认她的推测。但,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如果来的真是彦冬至,那万一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怎么办?而且在王瑞昱已经失忆的现在,他们相见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那敏儿想到这里赶忙补救:“不是,我不买了,不必见画家了。”
      服务人员刚刚还笑容满面,听见客户立马又反悔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为什么不见,你不见我还想见呢。”王瑞昱见那敏儿说了又反悔,赶忙反驳道。
      那敏儿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服务人员很怕他们再反悔,于是赶紧笑呵呵的离开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下卫生间,一会儿就回来。”王瑞昱撇了一眼那敏儿的满面愁容,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王瑞昱心里想的是,没什么人的画展,于未来偏偏要他来,若不是为了看画,那就是为了见人,所以这个画家一定得见见。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转角时听见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时,他的脚步不禁停住了。这声音听起来为何让他的心口有些发痛。
      “冬至,你现在去美国了吗?你不当医生了?”
      “嗯,现在主要是教学辅助工作。”
      “三年前你和他在一起,我决定退出。现在他为何不在你的身边?”
      “……,五个月前他去世了。”
      “……,这样啊。若让你现在就回到我身边,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会永远等着你,守护着你的。”
      “老师,您这样的情谊让我非常感谢,但我想我没办法回应您的感情。”
      “……,哈哈,就当我是开玩笑好了,你把刚刚的忘记吧。”
      听着两人脚步渐远,王瑞昱从转角现身,瞥见了一人的侧脸,那一闪而过的容颜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嗯?跳什么?那是个男人吧。
      王瑞昱在厕所一边洗手一边自言自语,一定是因为撞见了很少遇见的男同性恋表白现场,他的心才会这样跳的。对!一定是这样。
      看见那敏儿,彦冬至愣在当场。是的,在北京有可能会遇到故人,但北京这么大,展览第一天就遇见实在是有些过于凑巧了吧。
      “别惊讶,更惊讶的还在后头呢。彦医生,你最好先找个能扶的地方站好。”那敏儿平静的忠告说。
      空旷的大厅里一串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敏儿姐,这位就是画家先生?”
      突然听到这个他熟悉的声音,冬至的心猛地被揪紧。蹦到他脑中的第一个词是“不可能”。尽管心念着不可能,他还是急忙的转身,他的急切和惊讶令站在一旁的服务人员不禁奇怪。
      当然,最奇怪的还是王瑞昱。他本想非常有风度的伸手与之握手,友好的交谈。突然被灼灼的盯着,甚至是被抓住了袖子,他被这位“画家老师”吓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转头看向那敏儿求助。
      而那敏儿此刻坚决的把头看向别处,不打算趟浑水。
      “谷雨?”冬至因为无法置信,微弱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瑞昱没有听清他的话,觉得对方这么看着自己一定是把自己和什么人混淆了:“什么?您叫我什么?我叫瑞昱,王瑞昱。”
      听到王瑞昱的话,沉重的一闷棍正中彦冬至的胸口。
      ‘啊,他不认得我。他难道又失忆了?但他只是不认得我,却知道自己是王瑞昱,这么说他记起了以前?而且还和那敏儿站在一起,他们……’想到这里,冬至只觉得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险些摔倒。
      王瑞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要摔倒的冬至。
      “画家先生!你没事吧。”王瑞昱焦急的问。
      被王瑞昱强健又有力的手拉住,冬至稳住了身体,但他的心更加动摇,手心里穿过来的体温只让他觉得寒冷。
      “没事。”冬至为了遮掩自己的表情,低头推了推眼镜。
      现在不能太失态,要把今天应对过去!
      王瑞昱见冬至站好了,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画家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听见这个问题,冬至的心猛地一跳,他该回答什么?他顿了一下,答案只有一个。“没有。”冬至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哦。没有啊。但您刚才一定把我和什么人搞混了吧。而且这些画里的人看起来跟我也很像,……”
      不等王瑞昱再说下去,冬至打断说:“是有些像,说实话刚刚我也非常惊讶。所以有些失态了。这些画作里的模特是我的恋人,但他已经去世了。”
      冬至看着墙壁上的画解释说,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那敏儿突然说话了:“彦医生,叫您过来是想问您这幅画怎么卖。”
      “哦。这里的画都是不卖的,我没有打算卖。”
      “不卖?真可惜,我挺喜欢这幅的说。”王瑞昱看着墙上那副“肖像”,又问:“这幅画的是作家自己吗?”
      “把自己美化的太厉害了是吧。”彦冬至自嘲的说。
      “不是,因为是素描,看起来年轻些,实际上并没有过度美化的感觉。”王瑞昱说的非常真诚中肯,一点也感觉不出恭维的口气。
      “你若喜欢……”冬至顿了顿,“这些画虽然不卖,你若喜欢就送你吧。”
      是的,这里的都送你也无所谓。
      “送我?这不太好吧。”王瑞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可没想着要占这么大便宜。
      “没什么,反正这些都……,都不值几个钱。”
      王瑞昱还要推脱,那敏儿突然说:“送你你就收着吧,磨磨唧唧的。我饿了,出去吃饭了,你们聊,不用管我。”
      那敏儿是故意离开,她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也许会因为忍不住而把事实说了。
      “敏儿姐?”
      “别这么叫我,说了咱们俩不熟。”
      “你最好还是追上去吧。”冬至看着那敏儿离去的背影对看着有些依依不舍的王瑞昱说。
      “追上去?为什么?啊,您误会了,我跟她确实不熟,今天第一次见。”
      见彦冬至一脸疑惑。
      王瑞昱有些为难的说:“这种事情医生也嘱咐过我不能跟任何人说,但我觉得如果是画家先生应该没有问题。其实我因为一场事故而失忆了,对于突然出现的家人和朋友我都没有印象,但他们对我都很好,所以就依赖他们的好意了。”
      彦冬至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事情的经过了。尽管被如此强硬的拆散了婚姻,他却恨不起来。他明白王廷这么做是出于父爱,对于前途一片大好的王瑞昱,与一个男人在一起确实也不是明智之选。是的,这都是没办法的。
      “这种事情,确实不应该随便跟别人说。你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冬至发现王瑞昱有些变了,以前刚遇见谷雨的时候,他发现谷雨年纪小,但心思一点也不幼稚,对别人总是层层防备。但王瑞昱却如此轻易信人,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画家先生,我没有名片,您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说到名片,彦冬至有些犹豫。难道他们以后还要再见面?
      “没有吗?啊,那这样吧。”王瑞昱看见服务员胸前别着一支笔,就擅自拿来使用了。
      他一把抓过彦冬至的手,在他的手掌心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被突然抓住手,彦冬至的脸颊马上红了,他转过头掩饰着自己的羞涩,默默的等着那搅动内心的一笔一划结束。
      “我先走啦。画家先生,一定给我打电话。”王瑞昱一边走一边招手,但彦冬至始终没有看向他那边。
      已经下到餐厅的王瑞昱突然想到‘对了,画家先生送我画,我是不是应该也答谢一下。嗯,请他吃饭?对了,去问问他哪天有时间吧。’
      想到这里,他又折返了回去。
      他本想找到彦冬至问问对方哪天方便一起吃饭,但他却远远的看见彦冬至一个人站在窗前哭,哭的十分伤心,伤心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此情此景让王瑞昱突然会想起刚刚,画家先生和朋友说他的爱人去世了。看来是真的,我真的那么像他的爱人?
      本想发出邀请的王瑞昱放弃了想法,他有些不忍看见那伤心的神情。
      在离开的电梯口,王瑞昱遇见了翟悦。
      翟悦瞪大眼睛紧盯着王瑞昱,“谷雨?”
      “你认错人了,我叫王瑞昱。今天真是郁闷,我就那么像那个人吗?”王瑞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不快,但他就是不打算对翟悦和颜悦色。
      不是吗?被坚决的否认了,翟悦也有些拿不准了,但这特殊的发色和瞳孔的颜色,想要找个替身都不容易,怎么那么巧会有第二个人。
      “你坐下一趟吧。”王瑞昱进了电梯,直接按了关门,把还有些愣愣的翟悦关在门外。
      翟悦刚想阻止电梯门关上,又听到王瑞昱说:“我看你还是早点放弃的好,画家老师明显不喜欢你这么老气的。”
      这句损人的话让翟悦收住了手,愤怒的盯着面前的电梯门关上。这个臭小子!他绝对是谷雨那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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