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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赏心乐事谁家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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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安安静静悠悠闲闲地过了四天,期间也不是没想过逃跑的事儿,不过在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就算逃出去她一个女儿家能去哪儿?来的那天小五调侃她的话里意思很明显,这里的女人,至少有身份地位的小姐是要带遮颜的纱帽出门的。再说也不知道楚家在哪个方位,万一碰上人贩子被弄进妓院——依照穿越万能定理这个可能性高到让人跳脚——她江小楼可没有那个自信能保住青白还混得风生水起。况且现在看来自己这个人质在这里还算不错,除了不能走出院子,其余无论她干什么都没有人来阻止。这个院子的防护应该是外紧内松,表面看起来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既然他们费力把她弄来,如果想从自己身上找突破口,那这几天自己的一言一行必定在他们掌握之中。
江小楼权衡再三,决定如果没人来扰她,她也乐得自在闲适。反正每当厨房里的东西有什么用完了会自动有人暗里添上,蔬菜也随之翻新。有次江小楼在吃完饭后嘟嘟囔囔地说“没有肉啊我想吃红烧肉猪头肉涮羊肉烤牛排......”,第二天厨房里就多出了猪肉羊肉还有各色调料香料,居然还有烤架。江小楼转转眼珠,蹬鼻子上脸地又喊了一句“还有木炭、孜然、胡椒粉、鲜辣椒”,下午居然也无声无息地送来了。于是下午江小楼同学喜滋滋地在后院空地上搬弄起了烤肉,还招呼她看不到的暗桩护卫们下来一起吃。当然没人吱声,江小楼笑嘻嘻地吃着羊肉串想象那群土拨鼠无语的脸,觉得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这么好的生活,不趁机享受一下太浪费了,于是江小楼就开始专心致志的侍弄起自己的一日三餐,其余的没法想也就懒得想了。
不过在她吃吃喝喝好不惬意的大概第五天中午,有个江小楼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跑来跟她大眼瞪凤眼。在她一边打算中午吃什么一边收拾准备出门的时候,房门不算轻地被敲了两下随即被推开。江小楼有些错愕的抬头,只见背着光走进来一个男子,身形颀长挺拔,细看那张脸却柔美的过分,有点儿女气。面对着这个漂亮的男孩子,江小楼一肚子不乐意他打破了自己安宁生活的同时也在暗暗猜测他的身份目的。就在她腹诽大男人长什么凤眼并一脸无辜看着他的时候,来人突然有些古怪地笑起来:“看起来大小姐十分的悠闲自在,还真是可怜了那些急翻了天的人。”小五!!!江小楼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对声音的辨别能力很有自信,这个小五那天的脸......好吧,古人都把易容当饭吃么?江小楼心里一边腹诽一边转悠肚子里那根小蛔虫:楚家人急翻了天?这个大小姐很重要?看来自己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了,这时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于是稍稍放下心的江小楼就和小五开始了上面说的大眼对凤眼。
瞪了一会儿,“大小姐什么时候变成了哑巴?莫不是小五配不上大小姐开口?”某人激将引诱。
你在楚家潜伏了几年,你们家大小姐脾气秉性你是摸清楚了,我这个“外人”可不知道,我多说就多错你当我傻啊?唔......不过听这话好像这个大小姐原来是个话唠?江小楼歪歪脑袋装无辜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小五挑挑眉毛,一撩衣摆在椅子上坐下来,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把玩茶杯一边满脸笑得欠揍:“大小姐,我有的是时间,您可以慢慢想,不过您这么悠闲真的无碍么?离您奉旨上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呢~”江小楼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站起来往外走。身后的人嗤笑一声,笑声里颇有些自得和鄙夷。她也不恼,顺着已经非常熟悉的路走向厨房,脑子里却在轰响——上京!
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有什么原因能上京?还是奉旨!江小楼心里几乎要爆粗口,难不成又是跟一堆女人抢男人的宫斗戏码?饶了她吧,她对那种被人天天叫万岁的冷血生物以及没营养的明枪暗箭都没有任何兴趣。看来这次绑架事件似乎还救了她,至于那个楚家...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跟皇帝扯上关系的家族一般没有小门小户。能让皇帝下旨进京的大小姐的爹估计也没有太多可能爱女心切,估计巴不得这个大小姐能当个攀龙附凤的敲门砖......
江小楼眉毛都快拧成结儿了,扶着厨房的门框开始琢磨怎么能让他们继续关着自己又不察觉异常。关键是上京的日子快到了,如果楚家一直找不到人,为了不致抗旨获罪,很有可能找人做替身,毕竟古代闺阁女子很少露面见人,找个差不多的很容易混过去。到那时自己的身份就很尴尬了,相当于黑户,绑了自己的人肯定也不乐见这种事情发生。如果对方绑自己出来是为了与楚家交换什么利益,那么这段时间就是谈判的黄金时期......
正琢磨着,突然觉得身后有人靠近,江小楼僵了一下,背对着来人尽量轻快的说道:“你若是饿了,到前厅等一会儿吧,我早晨起得晚,还没来得及做饭。”来人的语气依旧轻佻讽刺:“倒是听说这几日都是大小姐亲自下厨,事必躬亲,着实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您确定做出来的饭能吃么?”......能不能吃我都吃了四五天了!如您所见还没死!江小楼被他那要死不活的语气气得猛翻白眼,深吸一口气扬起一副灿烂笑脸,转身对着那个斜倚在门边,眉梢眼角全是讥讽的小鬼笑道:“五公子说笑了,还是多亏了公子的悉心关照。所谓‘君子远庖厨’,公子在此地岂不是自跌了身价?”所以你快点儿滚吧!江小楼在心里补充。本以为他会“切”一声然后一脸鄙夷地走开,结果原本吊儿郎当倚在门外的人却一个闪身进了厨房,拎过一旁的小木凳大大咧咧坐下,一脸兴味的模样愣是表明了他五大爷要看笑话。江小楼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认命的垮下脸来扎腰挽袖、生火切肉,准备做红烧排骨。
在看到江小楼把袖子挽到手肘以上的时候,小五同学皱皱眉;看到她熟练生火的时候,小五同学瞪瞪眼;看到她拿刀切肉的时候,小五同学抽抽嘴角;看到她煸油调香料的时候,小五同学脸上已经开始色彩斑斓......江小楼眼角瞄到小五面色不禁心中好笑,想是没见过这般“豪放”的大小姐。她微一踌躇,会不会因此露了太多马脚?转念想起这几天自己早已破功,很可能是那些人也察觉到不太对,才有了今日小五的突然出现。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去管他,手里继续忙活只在脸上仍维持面无表情。
盖上锅盖闷着肉,江小楼在风箱旁边给自己刨出个窝来蹲下,也不再去留意小五的神色,只呆呆的盯着灶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竟空空白白的发了好一会子呆。直到有根受了潮的木头在灶里砰地爆了一声,才让她回过神来。拿根筷子戳了戳锅里的肉,还差点儿火候,就又添了些柴,继续闷着。这期间旁边的小五竟然一丝声响也无,江小楼不禁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却正对上他颇为严肃的审视目光。她心里一跳,镇定地别开眼继续料理她的肉,心里却百转千回。明知忐忑害怕无用,但是心里仍旧七上八下,反复思量,把脑海里为数不多的信息来回梳理分析,奈何信息量实在太少。江小楼心中哀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又想到自己正在锅台做饭,不禁别扭的苦笑连连——老天爷连个谚语都不让自个儿用利索......无心再想其他,等到肉闷熟了,草草搁了香菜收了盘,端着一盘极其实惠的红烧排骨,迤迤然走到房里,抽出筷子就闷头开吃,丝毫没有让人的意思。
小五随着她进了屋里,拖了凳子与她面对面坐着。江小楼也不管他,眼不见心不烦的一心扑在眼前的排骨上,后来甚至嫌筷子太不方便,干脆伸出爪子捏着有骨头的地方开始啃。小五在对面看得眉毛挑来挑去,眼见一大盘排骨转眼被这位大小姐貌似心满意足地啃下去近一半儿,不禁颇为疑虑地伸手拈了一小块儿,凑到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地往嘴里一送,顿了顿,紧接着又极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江小楼正好抬眼看到他那怪异的目光,心里想难道自己跟古代人的品味不一样?这么怪异看着她干嘛?又没人逼你吃。却觉眼前一花,低头一看自己面前空空如也......
眨眨眼,到头来这厮是来跟自己抢肉吃的?!江小楼抬头瞪一眼那个抱着盘子大块朵颐的小鬼,伸手就要抢回来。那小鬼却左躲右闪,还踮起脚尖儿转了个圈儿,一边乐呵呵的挑大块肉往嘴里塞一边挑着眉毛看她,那眼神儿里的得意看得江小楼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他怎么不噎死......很好!敢跟她抢肉吃的人,特别是抢她亲手做的肉的人,她会牢牢地记得清清楚楚,连带着害她莫名其妙被绑被软禁的那一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鬼你等着!江小楼心中咆哮,面上却越发的平淡下来,垂了眼睑稳定情绪,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灌了口水,也不管还有个半大男子在场,转身进了里间,爬到床上倒头便睡。
闭着眼正诅咒外间那个噎死才好,却听见极近的地方那欠扁的声音又响起来:“吃饱了就睡,你是猪吗?”江小楼一愣,听声音应该人就立在床边,她却没听见脚步声,不由皱眉。
小五见她全无反应,有趣的挑挑眉头,冷不防凑到她耳边,极为暧昧的说道:“还是大小姐在……邀请我呢?”他声音本就软糯好听,刻意挑逗下竟添了妩媚,加上喷在耳廓上的温热气息,纵使江小楼仍在生气,也不由觉得耳朵有些发热。再不理他还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话来,江小楼突然侧身,伸臂钩住了他的脖子,看到那双怎么看怎么妩媚的凤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和戒备,面上笑的越发柔美:“五公子长得这般俊俏,在楚家只做个下人真是埋没了。不知公子之前藏身于哪家清馆,本小姐日后也好去照拂公子的生意。”
话讲到一半,小五的脸已经黑了下来,随即讽笑着回道:“大小姐莫不是几日不见那绯玉,竟饥渴到这般程度?真是浪荡!堂堂宰相府大小姐的艳名果然名不虚…唔!”被踹倒在地的小五一脸惊讶和怒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怡怡然坐起来的江小楼伸手拢了拢因用力而蹭乱的头发,一脸冷笑的盯着他,眼神里丝毫不加掩饰的冰冷和轻蔑让他瞬间回神,只听到一个极为清冷淡漠的声音说道:“浪荡与否与你何干?不过是个奴才,你还不配在这里对本小姐指手划脚。”
小五疑惑地眨了眨眼,甚至左右看了一下。他几乎不能把刚才听到的声音与他认知里的楚大小姐联系起来,明明没什么起伏的句子,却让人觉得丝丝的寒,姿态极为狂傲。他认识的楚大小姐也是狂傲的,完全不把下人放在眼里,但这感觉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了。自从把她绑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些古怪。原本以为她会叫会闹,不给她配丫鬟也是想看那个一直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出丑,却没想到暗卫报回来的信息让大哥也皱了眉,还让他来探。
瞅瞅那个已经倚着床檐,一脸平静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女人,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瞬间有些发窘,忽然想起来她那样骂自己,立刻气呼呼跳起来,憋了一肚子狠话又不知道该从哪句说起,想自己下山以来还从未有如此窘迫过,不由又气又恼,恨不得一剑劈死那个女人,偏偏大师兄又交代了不能动她。恨恨地盯了半天,看那女人平静如旧,连投向窗外的视线都不曾稍挪,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走着瞧!”,就风一般的刮走了。
直听到大门也被小五踹得震天响,江小楼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五虽然言语风流,武功不赖,却幸亏还是个孩子心性,否则今天怕是有她好受。之前装的辛苦,不过想气他一气,却忘了自己还是俎上之鱼。不过,江小楼勾唇一笑,今天收获颇丰——宰相府的大小姐,心高气傲,还有那个绯玉,约莫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相好,听那字里行间的意思,莫非是个美艳的清倌儿?唔,在女人连出门都要带纱帽的时代里,这位大小姐居然找了个清倌儿做相好……有点儿意思。
不过,要是楚家再没人来接她,恐怕以后的日子就没那么滋润舒坦了。江小楼扶额苦笑,她烟也放了响声也做了,为了力求效果还特意每次做饭都捡枯叶子湿木头烧,宰相大人您的人再不济也能察觉点儿啥吧?再这么下去,她都觉得在自己心仪的小院子里弄得浓烟滚滚实在太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