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与大灰狼》闲时费墨

6、遇见

　　十年后，边陲重镇户州城，此处是被贬斥的朝廷官员流放的最终目的地，也是盗匪恶徒的自由地。
　　阿宝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美人时，不知其名，斯人正站在桥上，水声潺潺，杨柳依依，公子绝世，不染尘埃。阿宝见了，先是惊，后是叹。惊这天下竟有如此佳人，灼灼如美玉，清清如明月；叹这样的美人只能入画，却引不起人心中的欲望，像个精美的雕像，只能膜拜，可惜了。
　　阿宝第二次见美人，是在集市之上，身边伴着位俏丽活泼的妙龄女子，公子对着女子微微浅笑，眼中是阳春三月才有的依依春情。黄三瞧着，先是惜，后是羡。惜这天仙一般的人物就这样落入凡间，沾上了烟火的气息；羡这佳人美女，柔情似水，真如戏文一般羡煞旁人。
　　此刻是阿宝第三次见到美人，惊得嘴都合不拢，搞了半天，这美人原来是个小倌吗，还沦落到户州这样的好地方，可惜可惜。
　　李训拍拍阿宝的肩：“瞅什么呢，瞧你那个呆样，怎么看上了？”
　　阿宝赶紧摇头：“他是小倌？”
　　李训笑道：“你耳朵聋了？这么悦耳的琴声，这可是户州第一琴师，说是放在帝京也毫不逊色呢。”
　　阿宝点点头：“我看也是，就这年纪，当小倌估计大了点。”
　　阿宝转身上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琴师狠狠瞪了他一眼。
　　楼上已经有两个商人模样的在等着他，一个白面无须，一个鼻大无须，二人一见阿宝，起身道：“阁下，就是买茶之人吗？”
　　阿宝挨着李训坐下，说道：“没错，三两龙井，二两绿茶，再来一斤碧螺春。”
　　大鼻子踌躇了一会说道：“龙井倒是好茶，只是这碧螺春一斤是不是多了一点？”
　　阿宝未开口，就听见旁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笑道：“这是什么好茶啊，一斤还要讲究。湘儿见过四位爷。”
　　阿宝拉着湘儿的手，说道：“是啊，瞧见没，一斤碧螺春都要讲究，连这妓院的女子都要笑话了。”
　　白面商人说道：“今年碧螺春收成不大好，这碧螺春换成毛尖，您看成吗？”
　　李训一拍桌子：“我们兄弟大老远来这，就是听说程爷这有货，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我们再去找下家。”说着，拉起阿宝就要走。
　　“慢着，慢着。这有买卖，我们还能不做吗。”大鼻子说道。
　　阿宝笑笑：“那就说定了，后日申时交货。”
　　大鼻子点点头，阿宝看看二人：“二位爷，还有什么吩咐？”
　　白面人反应过来，笑笑，放下银子，走了。
　　湘儿见两商人走了，低声道：“这两个可靠吗？”
　　阿宝笑道：“湘儿宝贝，你怎么也担心起来了，哥哥我就是吃糠，也耽误不了你吃肉啊。还是说担心你的训哥哥，饿着了？”
　　李训说道：“阿宝，你呀。可是三百把刀，两百副盔甲，你要从哪里弄？如今战事紧张，被抓住，可是不得了的事。”
　　阿宝不以为然：“老规矩。再说怕什么，砍头不过一刀，饿死可是长久的折磨哦。”
　　李训笑道：“得，当我没问。”
　　阿宝听着楼下的曲子换了个调，问道：“这琴师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
　　湘儿笑道：“得了，阿宝就你手里那两个钱，还不够请人家喝杯酒的呢。你没听说吗，谢公子可是十两金子听一曲啊。”
　　阿宝说道：“我这是问他叫什么，你就这么多话，这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我呢。”
　　李训打趣道：“还不快告诉你宝哥哥，要不然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生。”
　　湘儿点了点阿宝的鼻子：“箫宜。”

　　两天后，程海坐在堂上喝茶，“呲”的一声，茶碗碎了，水溅了程海一声。
　　程海怒了：“黄三，你以为这是你家客厅呢。”
　　阿宝笑嘻嘻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大肥鹅，扔到地上：“给你补补身子。”
　　程海问：“说吧，有什么事？有事说事，这礼就算了，收了你黄三的礼，我这一月都别想安生。”
　　阿宝笑笑：“你就不收，也不见得能安生啊。我的人，你什么时候放？”
　　程海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程大人，这买卖茶叶什么时候也犯王法了？”阿宝问道。
　　程海撇撇嘴：“黄阿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早就告诉过你，帝京来人了，来人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怎么样被抓住了吧？”
　　阿宝笑问：“我做了什么，要掉脑袋？”
　　“你，”程海看看周围没人，压低声音道：“你给洛山的匪徒卖军械的事情，恐怕被上面知道了。”
　　阿宝脸色一变：“我说程大人，你可别胡说，这都是诬陷，说我买卖军械，我问你，你们查到什么了吗？我们是正经八百的生意人。”
　　程海说道：“生意人，几个洛山口音的人就为了几斤茶叶，跑到户州？是洛山产茶还是户州产茶？你编也用点心。”
　　阿宝问：“那你说怎么办吧？这捉贼捉赃，什么都没有，不能平白无故关人吧。”
　　程海说道：“还就关你了，怎么着吧？我告诉你，你呀老实呆着。如今朝廷下了旨意，说是静平王挂帅，要去洛山剿匪，这可惹不得。”
　　阿宝寻思道：“章俊他们可是咱一块长大的，你可不能不讲情面，实在不行。。。”
　　程海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查查，若是没什么别的，估计过几天就放了。若是出了内鬼。。。”
　　阿宝说道：“明白了。”
　　半个时辰后，师爷慌慌张张进来禀告：“大人，衙门口围了一群老人妇女和孩子，说是请大人做主，自家人做生意被人陷害了。”
　　程海寻思道：好你个阿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人来喊冤了，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既然做戏，那就做足：“升堂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