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幽异志》牙疼

2、（2）目盲·心明

　　夏蛉决定往另一边的楼梯口走去，尽管她对刚才的经历尚有几分心有余悸，但是并没有往下深想。
　　从她们的起始点往另一端看去，走廊的灯竟然全部关掉了，唯独只有一班的教室透出微弱的灯光——然而就如鸡汤所说，只有心里向往光明，就不会惧怕黑暗。当然，如果仅仅只是黑暗，那问题必然简单许多。
　　夏蛉尝试着去开走廊的光管，然而昨天还好端端的光管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漆黑的走廊，格外安静的环境，与及无法通行的楼梯，这样的氛围就像是一根柔韧的绳索死死地勒紧夏蛉的咽喉——她伸手摸摸了脖颈，总算吁了口气，幸好什么都没有。
　　木子月疑惑地看着她：“还走吗？”
　　“走！”
　　夏蛉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手机——她的手机算是当时比较流行的智能机型，但是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却不怎么给力，那个光线一照出去总显得灰蒙蒙的。
　　木子月突然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把你的手机光源给遮挡住了。”
　　夏蛉一听，关了手电筒，又拿衣摆擦了擦镜头；她再次把手电筒打开，那光线似乎比刚才更暗了。
　　木子月语气轻悠悠地补充说道：“……我说的是‘那个’脏东西。”
　　“啊啊啊啊啊！你好讨厌！这种时候就不要吓我了！”
　　木子月瞥了她一眼，也伸手取出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则是传说中百摔不烂的神器，只是机型老旧画风土扑土扑，几乎是被淘汰的款式了。然而木子月打开手电筒功能，光线照亮了小半截的过道，比夏蛉的手机给力多了—
　　几乎是在光源增强的瞬间，夏蛉的情绪也濒临失控，她死死地攫住木子月的手，嘴唇一张一翕还不停抽气：
　　“有、有、有很多……”她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有很多什么？”木子月奇怪地问。
　　“有……就是有‘那个’啊！”
　　光线增强的同时，在夏蛉眼里终于看清楚整条走廊的光景，每个班级的门口前都插有一面白色的招魂幡，两侧是跳跃着淡蓝色幽冥火的引路灯，灯影迷离照见沿途迷途之人，然而他们一个一个脚下并没有影子。除了夏蛉与身边的木子月，那些人全部都照不见影子。
　　“你看到什么了？”木子月问道。
　　夏蛉忍不住退后一步，她这样动了一下，后背刚好抵住那道无法越过的空气墙——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那些鬼魂或是穿着破旧的学生装在班教室门前游荡，或者是三三两两在过道上玩起了扑克、赌骰子，更有甚者身穿染血的病人服，看着她们这儿虎视眈眈。而距离她们最近的莫过于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伸长手，用自拍杆挡住夏蛉的手机镜头，她似乎是看出了夏蛉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抻直了身子，向上喊了一句：
　　“你手机的光太亮、碍着我了！”
　　那张脸还带着隔夜的残妆，萦绕着即将消散的馨香，只是女鬼的左半边脸腐烂气泡，右半边脸虽然惨白无神，但总比左边要养眼许多。
　　夏蛉一听女鬼这嘀咕，可马上就来气了：
　　“哎，怎么我跟我同学都一起开着手电筒，你只挡我的，不挡她的！”
　　那女鬼畏畏缩缩地向木子月的方向瞥了一眼，直到发现这个人其实根本看不见自己，明显地松了口气：
　　“……你比较好欺负呗！”
　　夏蛉气得两个腮帮子鼓起来：“真对不住你啊，我这么好欺负！”
　　木子月转过头来，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被鬼欺负！”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满走廊都是鬼！它们在聚众开趴！”
　　那女鬼纠正道：“我们现在不叫鬼，叫幽冥魂体，阴司居委会说‘鬼’这个字属于社会主义敏感词，会影响未成年幽冥魂体的身心健康发展。”
　　木子月说道：“你这是能跟它们对话吗？”
　　女鬼：“当然可以！”
　　夏蛉：“……才不是！”
　　木子月：“如果可以，你就问下它们，为什么突然在这里聚众闹事。”
　　女鬼：“我们没闹事！”
　　夏蛉：“没闹事你们全部聚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让我走，太讨厌了！”
　　木子月恍然：“啊，你果然可以跟她们沟通。”
　　女鬼：“这个好像就叫做傲娇？”
　　这时候，在较远位置的幽冥魂体纷纷往这里投注视线，似乎也准备往这里来加入话题。
　　夏蛉急忙调开视线，说道：“那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聚在这儿？快说快说！”
　　女鬼摇了摇头：“我们是被人召唤过来的，其实能聚在这里的大家都是品性纯良的幽冥魂体。”
　　夏蛉抬头看着远方：“品性纯良？那一男一女是在约P吗？”
　　女鬼：“啊，青年男女情之所钟，有些把持不住。”
　　夏蛉：“啊啊啊啊，那里还有个男的拿着刀乱捅！”
　　女鬼：“大概是在阴司居委会憋太久，想要放飞自我。”
　　夏蛉：“那个拿着蓝色火把的，是想要放火吗？”
　　女鬼：“放心放心，这个是气态幽冥鬼火，即使在阴间燃点也是极高的，在阳间肯定是点不着了。”
　　夏蛉双手捂面，有些崩溃：“我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女鬼：“恐怕不行，你看到前面那个亮着灯的房子没有，待在里面全是恶鬼——它们来这儿之前已经把这一层的两条路封死了。如果它们不走，你们也没办法离开。”
　　女鬼所指的，自然就是这层楼唯一还亮着灯的一班课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