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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重生 ...

  •   远山如黛,暮色深重,点点雪花随风洒落,在飘渺的烟雾中时而闪现。
      雪夜,琴声。
      暖榻上,岑秋岚斜倚着身子,微眯着眼睛,视线渐渐的朦胧。
      这曾是她最享受的时刻,如今却只有心痛,心还会痛,只要望见他,就总会痛。
      “少将军,要不要奴婢给您换杯酒?”新菱俯下身,小心的询问。
      半晌,岑秋岚递过酒杯,撩了下嘴角,似乎是个嘲讽的笑,只是不知道在笑哪个。“给白先生也斟一杯。”
      新菱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去接杯子,少将军这是真的喝醉了吗?白先生从不饮酒不说,他怎么会和人共用酒杯呢?少将军也不行啊。
      岑秋岚笑意渐浓,她知道新菱这丫头对她还是挺有感情的,自己被害死了,除了将士们,内府也只有她伤心的哭了好几场,这就够了。
      她岑秋岚从来也没对别人有过多高的奢望,杀场上穿梭来回,她又何曾在意过生死,生死即能置之度外,原本不该有什么放不下的。
      可天可怜见的,原来还有重生这码事,刚刚受了将军衔没几日,又得了名动京师的白慕文来府上担当乐师,她那时是多么心花怒放、意气风发啊。
      可现在,夜暖,酒酣,这也真是让人心醉,也许她应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就这么聆听他迷人的琴声,然后一步一步的步入他设下的圈套,喝下那杯世上最美的毒酒,甘之若饴。
      新菱接过杯子,倒了小半下酒,心中还满是疑惑不解,怯生生的走到幔帐前,举杯而立。
      琴声嘎然而止,世界一下子安静起来,静的令人窒息。
      岑秋岚不太适应这样紧绷的气氛,她即便想要换个心态重活一把,看来也不是立马就能如鱼得水的,毕竟她更善于武枪弄棒,玩心里战真是不在行。
      哪怕有一丝风吹过也好,偏偏轩窗都是紧闭的,青色的纱帐静静垂地,隐约的可以看见后面的人影。
      岑秋岚实在没有那样的好耐性,即不弹琴也不接酒,他这是在装死吗!
      啪!
      清脆的声音悦耳,竹筷在她手里折断。
      眼前又恍惚出现的熊熊大火似乎正映衬着她内心的那股愤怒的火苗,越烧越旺。
      是的,她怒,不可不怒。
      庶母对她怎么样,不那么亲近的姐妹对她怎样,她都可以有些预料的,只是没想到人家会那么狠那么毒,直接要了她的命。
      可他是为了什么呢?
      他又为了什么要掺合到这种阴毒狠辣的谋划中呢?还成了最重要的一环,即便重生了,岑秋岚还是想不明白。
      如果不是那杯酒让她浑身软绵绵,烧的多猛烈的火,凭她的武功也不难逃脱的,想是人家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才特地备了杯毒酒吧。
      思及那一刻的软弱无力,岑秋岚的身子险些从木枕上滑落。难道他不知道洞房那一夜,当他的手上下抚摸的那一刻,她也是紧张的没有一丝力气,心在颤抖,他怎么忍心让一颗如此为他悸动的心停止跳动。
      那一夜将军府被装扮的红彤彤一片,就像不断在她眼前肆虐的火舌。
      一年的时光如此短暂,幸福总是那样转瞬即逝。
      在过一月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岑秋岚不知道自己到时能不能有勇气演下去,最好的结果是在那之前就结束这一切。
      “夜深了,少将军也该休息了,小生告退。”不知何时,白慕文以经抱着琴走出幔帐,恭敬的立在榻前。
      他说话的声音温润轻柔,总像是会怕吵到什么一样。
      岑秋岚却是浑身激凌凌打个冷颤,惊醒了。
      还是那层面纱,她曾经调皮的把只虫子扔上去,就想吓得他把面纱摘掉,可怎么都不能如愿,现在她更想看看面纱后是怎样的一副狠心绝情的容貌,自己接过那杯毒酒时,他又是一副怎样精彩的神情,得意吗?看!这个傻女人!到死她都不知道害他的人是谁!
      别说死,就是现在活过来,重回到了一年前,岑秋岚还是不知道他是谁。所谓的宫廷正六品乐师看来也是假的了,不难猜的,宫里也有人参与到这个阴谋当中,当初是谁举荐他琴意无双,让君上把他御赐到将军府的了?哦,想起来了,当初真是天真,连这个都没有上心留意,是严公公,一个总是笑眯眯小眼睛的宦官。君上身边什么时候多出这样一个人?岑秋岚这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只记得总共见过他两次。
      白慕文!这肯定是个假名了,心心念念无数遍的名字也是假的,岑秋岚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但她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肯定是个细作,一个本事很大,能娶到当朝护国大将军的细作。
      免强抬起手摆了摆,岑秋岚偏过头去,她要沉得住气,不能让他看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更不能在那样没心没肺的对人掏心掏肺。
      敬酒不吃,她一定会让他尝到罚酒的滋味!
      换了心情好像就换了个人一样,岑秋岚睡眼惺忪的望着被窗格子割断的晨光,一串串的光圈清亮亮的,怎么也看不出以往的朦胧感觉。
      经过了生死真是心境大不同,洁白的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傲挺的双峰上,岑秋岚淡淡的笑笑,一件一件的穿上那本不该属于她这个浪漫花季女孩的戎装。
      俊秀挺拔的英姿,冷峻的双目,从现在起,不会在有第二个人知道盔甲掩盖下的那抹红装,她再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柔软的一面。
      军靴踏在青石地上,嗒嗒的想声充满节奏和韵律,这是让她庶母和那群胆小懦弱、只会在背后嚼舌根使计谋的姐妹都心惊的脚步声。
      岑秋岚轻快的甩了两下鞭子,纵身跃上马背,今天的演武场上她会大展拳脚,击败各路挑战者,摘得征战西匪的帅印。
      “将军武功盖世,定能大展神威!”岑寒骅一路小跑的来到门口,赶在二哥策马之前说出这声音宏亮、气势不凡的话。不能跟去的遗憾也减去大半。
      岑秋岚下了马,蹲下身笑着捏下他的小鼻子,寒骅虽然年幼,可以经有将领的潜质,放眼岑府也只有他能接自己的帅印了。
      “不要光想着练功,也要熟读兵法,知道不?”
      “嗯!我知道了!”岑寒骅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每当他看见二哥时,都是这样的眼神。
      岑秋岚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暗暗摇摇头,她从那眼神里解读出来的是无数战马的嘶鸣,不尽的杀戮。
      “骅儿!你又跑哪去了!”沐符月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也四下想起来,她是岑慕的四姨太,岑寒骅的娘亲。
      岑秋岚的心猛的纠紧,她现在还不想看到这些人,所以才避开正门那盛大的欢送仪式,选择从侧门离开。
      “回去吧!”岑秋岚翻身上马,在不做迟疑纵马疾奔,两名校卫赶紧快马加鞭跟上去,雪地里一溜烟的脚印消失在霭霭晨雾中。
      有些事情不经意间就改变了,经历什么事,遇到什么人,岑秋岚重走这一回,有些事是她刻意为之,但有些显然她也始料未及。
      比如今天早上,如果走正门那也许没有太大变化,来到校武场尽展所能,顺顺利利拿到她的帅印。
      出了侧门,过了树林,经过一处废弃的古宅,便能绕上官道。
      纯白的披风随风冽冽飞扬,几乎与天地融为一体。
      战马被突然勒住缰绳,在雪地里踢踏出数个旋涡。岑秋岚不敢相信,这冰天雪地的,她居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不可思议,岑秋岚跳下马背,四处张望,并没见有人或车马,唯一可能有人呆的就是旁边这座废宅了。
      “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平旋缓缓点头,却说:“主公,赶路要紧,误了时辰恐惹非议。”
      书枫也在旁道:“主公,夺取帅印事关重大。”
      “几步之远,看看无妨。”岑秋岚牵着马,慢慢走过去,黑漆院门不需要推开,破烂的只剩几块条木,大院里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岑秋岚正打算往回走,忽然哭声又响起来,可以确定是个婴孩。
      应该是从后面传过来的,岑秋岚走过去,隔着残垣断壁,她看见只存两面土墙,免强能挡点风的柴房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正在费力的给怀里的婴孩包裹衣物。
      这?
      岑秋岚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确定没有什么不寻常情况后,走到了那个女子身前,地上一滩暗红的血迹很是刺目,即便见惯了腥风血雨,岑秋岚这时候也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在这里生孩子?”
      那女人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走过来了,惊讶的抬起头,神情紧张至极,拼命似的
      抱紧怀里的婴儿,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身子筛糠样抖个不停。
      虽然看上去就是个乞丐的样子,可仍旧难掩她姿容的悄丽,乌黑眼眸朦着一层水雾,合着霜白的睫毛,真就如冬日的冰川河流。
      岑秋岚立刻解下披风给她围上,貂绒的大氅足够把她们母子都包裹起来。
      岑秋岚心中满是疑惑,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话的时机,这女人看样子是刚生产完,骑马想是不妥。
      不待吩咐,平旋划拉出一块空地,拢了一堆柴燃起,婴儿发青的小脸被火光映照出一丝生气,妇人却仍旧很畏惧的偷眼望着他们。
      “书枫,你回去府里……”刚想要他回府上派辆马车来,岑秋岚转念一想又道:“去司蔚府,要他把人接到府上好生安置。”
      书枫暗然一笑,杜司蔚这回又得跳脚了:“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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