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你的修为却大进。”
“玉清,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是如此,紫徽也是如此。他爱上了白容,数年之后他的雷劫也来了,比我们预期的都早。”
“那到底是为何呢?”
“当时我就猜测,也许真正的大道,并非是要人无情。否则,不应该是我,也不应该是紫徽,会迎来雷劫。”
“大道……并非是要人无情,大道……并非是要人无情?”如石破天惊,玉清喃喃地念了两遍这颠覆“大道”的话,突然道:“但这‘道’,是神界传下来的啊,难道……”
他的眼前浮现出紫徽宫的最后一幅壁画,当年的远古神坐在正中,周围围坐了几圈有修仙资质的凡人,正在认真倾听讲道。
琅华却想到了更多,他想到了金牛湖底的祭坛,想到了风府后山的瓮中童骨,以及风韶音心口喷溅的鲜血,淡淡道:“还有洪荒之盟……为何真仙下凡界,修为便要受压制,而魔界则不受此盟的约束?”这次阿妩能够打开仙凡之路,其中也不无运气的成分。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现在玉清的脑中,他失声道:“你的意思是,这‘道’是神界有意错传的?”
琅华轻轻颔首,“如能进入玉清境,据说便有了可媲美远古神的法力,如果此言为真,对神界自然是种威胁。”
远古神毕竟是少数,而且神族繁衍不易,对神界而言,仙界的存在,能够帮助自己维系六界的平衡,但也希望仙界永远不会对神界造成威胁。也许在修炼的初始阶段,无情之道的确有助于稳固道心,增加修为;但一旦进入更高的上清境界,一味执着于“无情”之道反而会成为进境的阻碍。
四个月后,已到当年琅华和玉帝约定的两年之期。琅华携着萧青妩回到紫徽宫,两人十指交握,并肩降落在紫徽宫的大殿广场上。
这四个月以来,萧青妩的伤已经完全养好了,在仙药与琅华仙力的滋养下,修为也更上了一层。雷劫的威胁已去,对她而言,心情骤然轻松了许多,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刻苦修炼,只是随心而行,流波宫宫内宫外,常见到她翩然的身姿,听闻她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夫君,你猜,这次玉帝会不会答应你的请辞?”
琅华淡淡道:“他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我把玉玺放在紫徽宫便是。”
萧青妩爱极了他的这幅样子,嫣然道:“那夫君下一步打算如何?”
琅华宠溺地看了眼身旁的小妻子,“为夫打算带你去游历。阿妩想去何处?” 天上呆久了,云霞流光再灿烂,也有看腻的时候。
“我想去看看乳母,还有,也想回太清宗看看。”太清宗后山毕竟是她和他的定情之地。“对了,白宸说青丘很美,盛产玉石,还有英水流过,我也想……”她瞟了眼身边人有些不辨喜怒的脸色,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琅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走入前殿,琅华从袖中取出玉玺,放在案上。就在这时,殿门处传来一阵呼喝声:“为何?为何?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玉莲,玉莲!我对不起你啊……”
“何人在此喧哗?”
文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行了个礼,道:“君上,夫人,自从君上过了玉清境雷劫后,那‘杀妻证道’的邱济便天天来此吵闹,据小仙看,他似乎已经疯了。”
邱济?萧青妩想起来了,前世,紫徽真君陨落不久,邱济真人便杀了自己的爱侣玉莲仙子,以求进一步的进境。
琅华微微摇头,不再过问邱济的事,携着萧青妩的手,穿过前殿,踏上回廊。萧青妩眼睛掠过回廊上的一幅壁画,突然怔住了,纤手一指壁画的右角,道:“夫君,这领战的仙界大将,看上去怎么如此像魔君墨九洲啊?”
她指的是那幅描绘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的壁画。当年初看此画,有一处她怎么也看不清楚,似乎是被人有意施了障眼法,但此时她的仙力增长了,这障眼法也就不起作用了。
琅华叹道:“不错,当年墨九洲的确是仙界司战的大将。”
“那他又为何会变成魔君的?”
“当年,墨九洲爱上了一个凡人,和她结为夫妇,那凡人已经有孕。但天庭认为,此举有违天规,又怕墨九洲为了延续凡妻的寿数,逆天而行,会损坏他的仙元,仙界会因此损失一员大将,于是在仙魔大战时,以战事为名,调开墨九洲,而他妻子却刚好生产,难产而死,但仙界竟无一人相助。”
“夫君呢?”
“为夫当年在闭关,此事也是事后才知的。战罢,墨九洲看到妻儿俱亡,和紫徽一战后便堕仙了,认为仙道是无情之道,仙界皆是无情之人,不该存于世上。”
“如果墨九洲托了夫君就好了,夫君一向慈悲。”阿妩攀着他的胳膊,眼睛亮闪闪的。
琅华看了她一眼,心中涌起了无限柔情,阿妩这么说,已经好几次了,他的确不同于紫徽,更不同于邱济,但她却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他也会如师尊,如仙界无数人一般,堕入神界“无情之道”的彀中,要么修为再也不能寸进,要么在雷劫中陨落。
他把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在她的额头上虔诚地印下一吻,良久,才松开了手,在她耳边轻轻道:“阿妩,我爱你。”
其实本文的写作主旨,在描画琅华萧青妩爱情的同时,想描述仙界从“无情之道”到“有情之道”的转变。^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