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归花陌》冰糖葫芦Sophia

23、第二十三章 好漂亮的一对

　　第二天天未亮，林卿便从梦中惊醒，依旧是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摸出手机，眯着眼瞅了眼时间，还未睡足6个小时。又闭上眼，脑中的错愕尚未褪去，遗留的不安仍在眼前徘徊，寂静的黑暗中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跳动。
　　掀开被子起身，室友还在睡，轻手轻脚走到盥洗室，掬几捧冰凉的水扑到脸上，大脑才渐渐冷静下来。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发际的水珠顺着脸廓滑下，在泛白的唇侧稍作停留，滴落下来。片刻，突然用力一甩手，
　　“操！”
　　镜中影像模糊。
　　******
　　萧陌转过拐角，便看到实验室门口矮着一团黑影。伸手揿开灯，是一个人坐在地上。那人想抬起头，却被突然的亮光刺得又猛地低下去，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来，
　　“林卿？”
　　看到萧陌，林卿觉得情理之中，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嗯，师兄早。”
　　萧陌也不扶她，掏出卡刷开门，
　　“是挺早的。”
　　支着门看向她，林卿连忙走进去，脚步僵硬。今天她穿了一件黑羽绒衣，风格截然相反，过于大的帽子罩在头上，小小的脸埋在蓬松绒毛里，在阴影下看不真切。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萧陌关上门。
　　“睡不着。”
　　萧陌也没有多问，拿起空调遥控器仰头调试。林卿自觉倒了两杯热水，把其中一杯放在萧陌惯常在的实验桌上，两手捧着另外一杯在脸前哈气。
　　一时间只有空调缓缓吹风的声音在回响。
　　萧陌回头，看到一个笼罩在白气中的脑袋。也拿起手边的杯子，靠在桌沿慢慢啄两口。
　　半晌，林卿终于发现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喝水的动作略一停顿。
　　“去把电闸打开。”萧陌突然发号施令。
　　林卿愣了一下，“哦！”放下杯子照做。
　　“打开1号和5号主机。”
　　“1号机中E盘和5号机中F盘分别有‘星球52’‘星球108’两个文档，分别是这次项目的基础资料和相关编程代码，你抽时间了解一下。”
　　“……”
　　萧陌几乎不加停顿说了近十分钟的话，林卿开始还云里雾里，后来突然明白他的用意，立马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他是在教她。
　　林卿一一操作，两台机器都有密码，不过似是公用机，密码很简单，普通6位数。林卿抬头，萧陌仍在悠悠喝水，目光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向她。
　　撇撇嘴，林卿取出自己的U盘。算上字母数字排列组合大概一共……林卿偏偏头，刚上亿，还行。
　　点开U盘中一个文件，改动几个代码，回车。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黑框，白色如蚂蚁般的小字开始飞速向上滚动。几秒钟过后，倏然停住。林卿看着最后一行数字，嘴角抽了两下，设置这台机器密码的人……也真够懒的！
　　依言点开E盘，琳琅满目的文件夹映入眼帘。林卿懒得一个个找，直接退回桌面查询地址。双击，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弹出一个界面，密密麻麻的又是代码。林卿眯眼看了片刻，心里叫了声乖乖，六十四位交叉二进制密码锁。
　　这个她可不敢随便破，搞不好人机俱亡啊这。
　　抬头看看萧陌，他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林卿指了指机器屏幕，“师兄……这……我不敢解…….”
　　她说，‘不敢’，不是‘不会’。
　　“你确实不敢，”萧陌笑了两声，放下手中的杯子，直起身来，
　　“走，食堂开了。”

　　时间尚早，校园里没有几个人，满目萧瑟。林卿戴上口罩，全副武装，跟在萧陌身后走出教学楼。
　　“文件没有备份，有机会另外给你做个六十四位。”萧陌头也不回突然说。
　　林卿抬头，给我？加快脚步：“干什么？”
　　“破着玩儿。”
　　“……”
　　林卿看见他嘴边冒出的一股白气，自微微勾起的嘴角转瞬消逝在冷风中。
　　他的“玩儿”带着京城口音地道的儿化，带着一点点的调笑，甚至还有一点点的亲昵。
　　林卿低下头，踩在一根断枝上，发出“咔哧”一声。
　　萧陌侧头看她，只看到一顶黑乎乎的帽子，这次她的脸都藏在里面，不露半分。

　　食堂并不远，转过拐角就在路的对面。斜侧突然冲出一辆电驴，许是清晨人少，那人骑得极快，看到他们突然冒出来，笛声急促。
　　林卿先前视野被帽子挡着，听到鸣笛才反应过来，手臂已然被人捉住向后拽去。脚步一个错乱，平衡顿失，慌乱中伸手乱抓，肩膀已被人握住。那人稍稍用力，扶她站稳。片刻，肩上重力消失，未多停留。
　　松一口气，林卿低声道：“谢谢师兄。”
　　萧陌微一抿唇，抬手把她的帽子往后调整。
　　他的动作过于突然，林卿只看到一个黑影自眼前闪过，反射性向后一缩，萧陌失笑，顺手一拍她脑袋：
　　“看路！”

　　食堂里人稍稍多些，林卿没有这里饭卡，乖乖跟在萧陌身后排队打饭。前面只有两三个人，很快轮到萧陌。
　　“想吃什么？”
　　他没看菜品，反而转身问她。
　　林卿有些赧，随口说了句：“随便。”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萧陌也不多问，低头向里面说了两句，里面一句豪爽的“好嘞！”端出来两个餐盘。
　　萧陌伸手一并接过。转身看向林卿，下巴一抬：“去拿筷子。”
　　“哦！”林卿抬眼看了看，小步跑过去。
　　萧陌找了个位子，放下托盘，站在原地抬眼望去。那个不远处小小的黑色身影磨磨蹭蹭的，弯腰取了4次，每次拿起来都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一遍，最后拿着4根筷子又来来回回看了两遍，这才转身往回走。
　　萧陌看到她抬头看原先的窗口，脚步瞬间一顿，眼前一片迷茫，然后开始四下搜寻，原地打着转。
　　萧陌也不出声喊她，就那么站着看着她。
　　片刻，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眼眸一弯，挥挥手中的筷子，小跑着冲着他奔来。
　　打饭的师傅看着不远处的一对人，男生坐着，女生站着，俯身把什么东西放在男生的餐盘上，笑着说着什么；而男生仰头看着她，嘴角也挂着笑。
　　好漂亮的一对，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