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同人——昆仑镜》花如雪

8、千载相逢如初见（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贴着诸葛流云的隐身符，宁采臣没受到任何人阻拦的进了后花园的西厢房，与数日来为之废寝忘食的梁佩琪见面了。
　　“书生。”
　　“佩琪！”
　　不过分别了短短数日，宁采臣却觉得如隔三秋，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可人儿，几疑是梦幻，生怕它一眨眼就又消失了。
　　他一把将佩琪拥入怀中紧紧的搂着，恨不得将自己揉进身体里，这才感觉到真实，心情的激动，几乎不亚于月老庙隔世重逢的那一次。
　　梁佩琪柔顺的依偎在他怀中，感觉到宁采臣的手指抚过自己柔嫩的面颊，有些心疼的说道：“佩琪，我的心肝宝贝，你以后别再闹绝食了，我会心疼的。”
　　她在他的怀抱里微笑，“放心吧，我没事的。”
　　“书生，佩琪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啊。”诸葛流云能在旁边插嘴道。
　　倾诉完离别后的思念，几个人便聚在一起，像商议军国大事一般商议起宁采臣和梁佩琪的未来了。对于两人的亲事，梁老爷十分固执，任凭旁人怎样劝说也不肯答应，至于诸葛流云曾经跟他讲起过前世今生，梁老爷也只当作是无稽之谈，为此他们很是苦恼。
　　听说佩琪为了跟采臣在一起而绝食抗争，结果非但没让梁老爷妥协反到连累青梅遭到毒打，诸葛流云不禁皱起了眉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梁老爷也未免太势力眼了，难道非得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他才肯把佩琪嫁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反驳他的却是红叶，“梁伯父也是佩琪着想，他希望自己可以衣食无忧，永远不必为柴米油盐烦恼，这没错的。”
　　“是啊，爹也是为了我好。”梁佩琪叹了口气，“采臣，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怪爹好吗？”
　　“我怎么会怪你爹呢？”宁采臣的神情黯淡低落，“或许你爹是对的，佩琪，我已经老了，的确配不上你。”其实面对着娇美如花、正值妙龄的梁佩琪，他心里也是隐隐担忧的，自惭形秽。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梁佩琪的双颊涨红，眉宇间隐隐现出愠怒之色，“书生，在你心里面我难道是那样的人吗？你苦苦等了我二十年，却觉得我会因为你变老了就嫌弃你？”
　　“不是……佩琪……我不是那个意思。”宁采臣见她生气慌忙摆手跟她解释，他从来都没那样想过她，他知道，她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容颜苍老了就不爱自己。
　　“就是啊书生，书生，你可是个天底下女人都想嫁的好男人，在真爱面前，世俗的身份地位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年龄也不是问题。”诸葛流云也在给好兄弟打气，他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梁老爷看不上你是他没眼光，这世上不会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爱佩琪了。”
　　红叶站在旁边默默的注视着他们三人，心下暗暗付度：看来有些传言的确是真的，宁采臣和聂小倩情比金坚，而诸葛流云和宁采臣之间的兄弟之情也十分深厚。
　　“可是，佩琪她爹始终不同意我们的亲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宁采臣仍在为这个难题而苦恼着。他本以为自己和小倩已经历尽了所有的尘劫功德圆满，却不想这条情路依然崎岖坎坷。
　　“对了，我有个主意。”诸葛流云转动着脑筋思前想后，突然眼前一亮。
　　“什么主意？”其余几双眼睛同时期待的望向他。
　　诸葛流云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吐出两个字：“私奔？！”
　　宁采臣、梁佩琪还有红叶几乎绝倒。
　　“没错，就是私奔。”诸葛流云模样郑重的点头，“既然佩琪她爹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就干脆据偷偷溜出去好了，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双宿双栖，等你们成了亲，有了孩子，他就是想不认也不行了啊。”
　　“可是……”梁佩琪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而且一听诸葛流云说什么“成亲有孩子”她脸都红了。
　　宁采臣也不想同意，“这样子太委屈佩琪了。”以他的本意，是想经过梁老爷的同意堂堂正正把她娶进门的，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分享他们的喜悦和幸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佩琪他爹死活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啊，难道你们不想成亲了？”
　　两人都张口欲言，还没等他们开口，诸葛流云就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相信我吧书生，这个办法准行的，传奇的爱情故事里有很多都是私奔过来的，你看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李靖和红拂他们都私奔过啊，后来不都成了千古佳话？”诸葛流云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高明。
　　宁采臣和梁佩琪面面相觑，或许，他们真的只能选择这一条路了。
　　宁采臣默然半晌，望向梁佩琪，有些期待的询问：“佩琪，你……愿意跟我走吗？”
　　梁佩琪沉默了半刻，她回忆起了与眼前这个书生的种种前尘过往，看着宁采臣鬓角的霜华，历经岁月蹉跎却依然清澈深情的目光，她心里就一阵酸楚，别说是同他远走高飞，就算是为了他粉身碎骨，又有何不可？
　　于是，她对他点头微笑，那一笑似春风里的桃花般柔美动人，“我愿意，书生，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跟着你。”
　　“佩琪。”宁采臣只觉得欢喜极了，心情激荡之下再度握紧了她的手，这辈子也不想再放开。
　　“佩琪，你想好了吗？”见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红叶决定对她做最后一次提醒，“跟着宁采臣，你恐怕再也不能过千金小姐的日子了，也许，你会吃一辈子苦。”
　　“粗茶淡饭又有什么关系？”梁佩琪嘴角弯弯，眼眸淡淡。
　　她，真的不介意。
　　宁采臣想红叶看过去一眼，目光坚定，立誓般的说道，“红叶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佩琪，给她幸福，绝不会让她吃苦的。”

　　手掌摊开，无数片娇红艳丽的玫瑰花瓣缤纷如雨，绮丽旖旎，花瓣随着微风飘落到他眼前，娇滴滴的花瓣组成奇异的图案，含蓄着宿命的玄机奥秘。花飞花落中，衬出这俊美如玉的男子的绝世风华，又迷醉了多少红颜眼？
　　“这位公子，你说我命中注定的夫婿真的会在下个月初出现吗？”一个朴实无华的农家少女红着脸问道，一不小心她又抬头望见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深沉如夜，却又流泻着水晶琉璃般的绚丽光芒，顿时心如鹿撞，头压得更低，生怕自己的魂魄会被那双眼睛吸掉。
　　唉，要是自己的未来夫婿能有他这般人品……不，难道只有一半，她也心满意足了。
　　对于面前少女的失态，南宫新若仿佛没有看到，淡若春风的莞尔一笑，温和有礼的说道：“这位姑娘若是对在下的占卜还有疑问，不妨下月初一到城隍庙会去逛一趟，到时自会有答案。”
　　“好……我……会的……”算完卦给了钱，按说就应该走人了，但是少女的目光仍然痴迷的看着他，半点挪步的意思都没有，而她身后焦急等待算命的人都排成了长龙。
　　“这位小姐，你已经算完了，麻烦你让开好吗？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少女的眼睛本来只顾盯着南宫新若，听到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情悦的声音才不得不移动视线，这才发现南宫新若的身畔还侍立着一位清美绝伦少女，颜如冰玉，有着天人之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淡淡的却隐含威压向她扫了一眼，看的她心头一寒，不舍的、怯怯的告退了。
　　林宇骄将这个发花痴的农家少女请走，继续招呼排队的人群，“下一个。”
　　如是这般，南宫新若的生意异常红火。
　　林宇骄闲来无事回到百草堂里，正碰上洛清尘刚给一个老叟诊治完送出门去，两人倚着门口边看热闹边闲聊起来。
　　“看不出你叔叔还廷会算命啊。”见此情形，洛清尘不由得感叹道。起初来算命的只有寥寥数人，但没过多久南宫新若的名声就在整座日出山城传扬了开来，人人都道他算卦算的极准，洞悉天机有如神人，便都蜂拥过来排成长队等他为自己占上一卦好预测吉凶祸福，其中不少还是年轻的未婚少女，特意围上来只为了看他一眼。
　　“那当然。”林宇骄颇为得意，望向叔叔的目光中带着骄傲，“我叔叔可是昆仑派百年不遇的奇才，医卜星相、奇门遁甲无一不精，他占卜出的结果从来就没错过。”
　　这么厉害？洛清尘挑了挑眉毛，她又问林宇骄：“那你也会像他那样用花瓣占卜吗？”
　　“不会。”林宇骄摇了摇头，“叔叔他教过我很多东西，唯独不肯教我占卜之术。”
　　“为什么？”
　　“不明白。”她略有遗憾的叹息道，“不过我相信，他执意不肯教我是为了我好。”
　　“应该是为了你好吧。”洛清尘若看向南宫新若的目光带着探询，若有所思，“命运可以改变吗？古往今来那些想改变宿命的人全都失败了。能够预知天命，却无法更改，那种心情不会好受的，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悲哀。倒不如去坦然地去迎接未知的明天，不管结局是悲是喜，至少这一刻的感受是真实的。”
　　林宇骄定定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惊讶，“你是第三个说出这种话的人，其他人只会佩服叔叔的本领，或者羡慕他，甚至嫉妒他。”
　　“哦？那前两个人是谁？”
　　“第一个人就是叔叔他自己，这第二个人……”林宇骄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明眸深处掠过一抹百转千回的异样情愫，她似乎在斟酌，该如何评价那个人，然后，她抬头望向那点缀着淡然流云的湛蓝天空，微笑着说道，“他是叔叔这辈子最难缠最头痛的对手，也是肝胆相照的知己。”
　　南宫新若好不容易忙完了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终于得到片刻的清净，半天下来倒是赚了不少铜钱，这时候，林宇骄模样乖巧的奉上一盏温热适中的清茶，“叔叔，喝茶。”
　　南宫新若伸手接过，他正觉得口渴。
　　想到刚才他被众多少女团团围住的情形，林宇骄就忍不住想笑，“叔叔，幸亏刚才有我当你的护草使者啊，要不然你可是很危险的，说说看，如何酬谢我啊？”
　　此言一出，南宫新若当即回以一记爆栗，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哎呀！”林宇骄揉揉额角，满脸的郁闷和委屈，“不给酬谢也就算了，居然还敲我。”
　　其时天高云淡，风轻日暖。
　　洛清尘看这叔侄二人说笑也走了过来，他问南宫新若：“你真能算尽天下人的命运吗？”
　　南宫新若淡淡一笑，“我可以算出所有人的命运，唯独算不出我自己的，还有那些跟我息息相关的人，而且，就算我能预测到未来发生到事情，我也无法改变他。”他将赚到的钱尽数收入囊中，算了算足够他跟宇骄花用一阵子的了，而日出山城，并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叔侄俩也该离开去找回家的路了。”
　　“你们这就要走吗？”洛清尘问道，此一别也不知能不能再相见了。
　　“迟早总是要走的，多留也无益。”南宫新若说道，他看了看洛清尘，几日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大夫颇有好感，“大家相识一场，就让我替你卜一卦作为临别赠礼吧，免费的。”
　　一扬袖，又一阵漫天花雨飘零委地，南宫新若凝眉注视着满地的鲜花，又看看洛清尘，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仿佛是在重新打量他，久久不语。
　　怎么了？难道他算出什么凶兆不方便说出来吗？洛清尘见他神色有异也不急着追问，他对自己的未来坦然的，旁边心急的林宇骄倒是忍不住追问起来：“叔叔，你到底算出什么了啊？”
　　南宫新若抬眸看向洛清尘，“卦象上说，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很快就会出现了，你和她有着累世的姻缘，但是今生你们能不能在一起还要靠你自己的争取，如果你继续逃避的话，那就只能永远的失去最重要的人，后悔莫及了。”他面上平淡悠然的解说，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深处感慨，谓叹，五位陈杂以致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原来，这个洛清尘，他的前世居然是……原来自己所遇到的是故人。
　　那么，他还有机会再遇见其他的故人吗？遇上了，又怎样？
　　洛清尘安静的聆听着，仔细回味着他所说的话，对于南宫新若的占卜，他并不完全信，可也谈不上不信，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期待的涟漪。
　　不多做停留，收拾起简单的行囊，南宫新若便带着侄女宇骄离开了日出山城，有如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