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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包辉重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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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辉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的织锦,茫然不知所措,这是什么状况?他能感受到身下躺的,身上盖的东西都是奢侈到他只能看看而不能买给弟弟的,他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是他之前想像不到的华侈。这是上天了吗?包辉缓过神来,蓦地想起之前自己尸首分身了,惊出一身汗,慌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确定脑袋还在不,等双手碰到那软软的双颊后,他才松了口气,脑袋还在,还有温度,也就是他之前只是在做梦吗?被杀,看到天书什么的都只是南柯一梦?放下心来,包辉突然“哎呀”地叫出了声。“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都疼的厉害?”包辉不解。刚刚精神紧张,关心着生死问题,竟然没感觉到身上像被马车碾过似的仿佛要散架了,这双手一动,痛的他一个大老爷们都忍不住呼痛。包辉在心中直骂娘,这眼下什么情况,他真的是一头雾水,难不成他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脑袋没被人砍走,倒是让自家那两匹老伙计给踩了?然后被人救了?这里是哪里?
正胡思乱想时,门开了。包辉费力地转头,一个妇人走近,包辉打量着她,这妇人端的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约莫三十年华,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虽说面容艳丽,却因着端庄威严的气场,倒叫人不敢逼视。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包辉心想,怕是哪家大户的夫人吧。思及此,包辉便不敢怠慢了这可能发展的客户,硬撑着疼痛的身体就要起来客气几句,还没等他坐起身来,那妇人便面色一变,紧张地上前来扶着他,手下轻柔地将他按回床上,嘴上还忧切地斥责着:“做什么起身?这才刚醒来就又要闹了?你不心疼自己,为娘的可替你心疼的紧。”说着,又恼又忧地直叹气。没等包辉反应过来,这妇人便转头朝着门外命令到:“晓境,还不进来,把瑞脑给点上,晓尘快去把厨房里煎好的补中益气汤再热下端来,记得带上小碟蜜饯。”
门外两个柔和的女声应到,“是,夫人。”便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是个豆蔻年华的婢女,她微微低着头,匆忙地走到盛放瑞脑的金器旁,小心翼翼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包辉盯着那袅袅升起的白烟,还转不过神来。一旁的妇人想是以为他是盯着那女孩看的出神,冷哼一声,挥手让那个婢女退了出去,语气不好地训到:“怎么,这身上的伤还没好,便又想着些不三不四的事了?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就不懂教训,怎么就不能让为娘少操点心。”
包辉心中迷茫,完全不知道这个妇人在说些什么胡话,他理了理头绪,他没摔傻,那么应该就是这个妇人疯了。有钱的疯子也是疯子,发展不成客户,包辉想了想,如果这个妇人精神不稳定,那么她就有可能挺危险的,可得尽快离开。包辉端详着这个妇人,随后否定了这个猜想,这人看着就不像疯子,说实话,她是包辉见过的大户人家中姿态仪容最佳的了。包辉暗地里叹了口气,不管这妇人有没有疯,这人总归救了自己,这恩情还是得还的。
“这位……”“夫人”二字还未出口,包辉惊觉自己的嗓音似乎有些奇怪,方才心中有所忧虑,发出的只言片语都没让他反应过来,现下回过神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似乎变的稚嫩了。“这是怎么回事?”包辉艰难地摸上自己的喉咙,“不是伤到嗓子了吧?”他低声喃喃到。
妇人见他如此举动,又关切地问道:“喉咙不舒服吗?”,伸手也摸上包辉的喉咙,“摔下山坡会伤到喉咙吗?”妇人蹙眉,“晓境,”门外候着的晓境应了一声,“去请叶先生过来看看少爷。”
妇人拉着包辉的手放到了被单里边,妥帖地将被子盖到了胸口,包辉硬是挣扎着又抬起手,在妇人不解的目光下,打量着自己的手,又不顾男女之嫌地拉过妇人的手比对着,他的手比妇人的小了些,包辉一脸难以置信,他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因过于激动而发不出声,咳了下才无力却焦急地说到:“镜子,给我镜子。”
妇人笑道:“不是怕破相了吧?”说着,起身走至梳妆台边,拿了面小铜镜过来,“不怕,还好看的很呢。”妇人看他那急切的样子,莞尔地在他脸颊上捏了捏。
包辉拿过镜子,也顾不上打量这面镜子有多金贵了,看着镜中那陌生的孩童模样,包辉欲哭无泪。
“怎么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了?”妇人担心他活动太多,又弄疼了身上的伤口,夺过他的镜子,“没事,你的面容谁敢说不好看?”
包辉正忙着消化自己移魂易体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并没有听妇人说些什么。
等他再回过神来,床边已经杵着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了。想来应该就是那个叶先生了。
叶姓青年分别给他的两只手把过脉,又看了看他的舌象,问过几句,包辉恹恹不欲答,叶先生只能问那妇人,又看过喉咙,摸过脖颈后,最后查看了下身上的各处外伤,才算结束。只说是外伤将愈,而身之阳气未复,有些气虚,再服些补中益气汤,到病去就可以了,后续可再进些补气的吃食,注意养着身子,喉咙并无问题。
叶先生给妇人吩咐时,门口又进来个半大的孩子,嚷着“和真”这个名字,想是原身的名。包辉自觉生无可恋,对外界的一切并不太想搭理。可那叫着“和真”的孩子并不打算放过他,直嚷着名字,促行到他的床边。
包辉勉勉强强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径自神游去了。
那孩子见他瞥了一眼,更是来劲了,“和真,我跟你说,过几天,重一派的仙师来访,我爹说,凭着祖上与柳仙人的交好,定是能让叫我让仙师给收做门徒的。那到时就是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了,爹娘他们已经在给我选字了。”语气中的炫耀意味满溢而出。
“说起来,我和老爷也该给和真选字了。再过七日左右各大仙门也要来镇上挑选门徒了,”妇人送走叶先生,听了那孩子的话,走上前来,摸了摸包辉的脑袋,“和灵能被选上,作为弟弟的和真也肯定能被选上的。”她停了停,像是不想让包辉压力太大地补充到“便是选不上,待在这尘世也是能成就一番大事的,就说我们家的家业之大本也不强求这些机遇。”话锋一转,又教训起包辉来,“就算家业大,像你这般天天胡作非为,还是得让你给败光的。你这脾性真得好好改改,免得好了伤忘了疼。”话是这么说着,眼中却是满满的心疼。
等等,包辉忽然回神,和灵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包辉回想了一番,等他意识到和灵是谁,他是谁的时候,明白了在你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时,别灰心,还能有更糟糕的情况在等着你。包辉很想把人生再重来一次。先前包辉是个在天书中只有几句话带过的连姓名都没有的路人,现下情况好多了,他是天书中已经挑明死亡结局的小反派。和真只是天命之子陈宇成仙途中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而已。而他的兄长赵和灵赵念虑则与他相差甚远,他是……大反派。也因此包辉才会记得这般清楚。
包辉不相信他死了一次,也不相信他还得再更加惨烈地死一次,也许之前的天书是一场梦,和灵和真这两个名字也只是巧合而已,“和灵,念虑?”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妇人闻言,疑惑道:“你怎么直呼你哥的名字?你俩平日可是好的连我们父母都艳羡不已。”
包辉苦笑着,蓦地不顾身上疼痛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之响亮吓得妇人拉下他的手,紧紧按住。“这是怎么了?”妇人担忧的心思在她紧皱的眉头见表现的淋漓尽致,“怎么突然魔障了?”说着又要叫晓境去请叶先生,包辉连忙拉住她,示意她没事,只是觉得不敬兄长,自罚一耳光而已,换得妇人欣慰的神色。“也就只有关于你兄长的事你才会这般知礼了。”
包辉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叹了口气,他当真是多此一举了,就这身上的痛楚就不该是梦境。他现在这种情况,不知要怎么跟这家人解释,包辉担心着家中的弟弟,思考着如何跟赵家人说清楚。
站在一旁的孩童看着包辉的举动,哈哈地笑了,也不知是笑些什么。他眼珠子咕噜一转,便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包辉处于思虑中,不知不觉又走神了,而随后将他惊醒的则是那孩童的话,“夺舍,以魂夺形,用他魂占原魂所舍,是修仙界中最不能容的邪术,逆天改命,不仅术者本身有亏于天道,其血亲甚至姻亲也会一同遭受天道的惩罚。”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包辉也听不进了,脑中只回响着“夺舍”“血亲”“天道的惩罚”,这几个词句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波浪,难以平复,几个词句反反复复地盘旋于脑中,想到自己的幼弟,不免心中既痛且忧,双手都渐渐冰凉了,他现下这种情况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夺舍,他的重生是不是威胁到了他的弟弟,包辉死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么想哭。
包辉前世没有机缘接触仙门,但也知道修仙者均是遵天地之道而为,也因此超脱于尘世间。想那些修仙者不过是依附于天道之人,却也已经有了通天彻地的本事,如若是天道……包辉咽了口口水,如若是天道降下责罚,那他弟弟会怎样?思及此处,包辉双手都在发抖,他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他的弟弟包大仁,他辛辛苦苦栽培了多年的弟弟,如果因为他而出了事,他当如何自处,那是他这一生唯一仅存的亲人……亲人,包辉似乎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包大仁是他从一个死去的老妪怀里捡来的孩子,所以算不得是血亲,姻亲就更不用说了。包辉稍稍冷静了些,天道有眼的话就应该不会将包大仁当作他的血亲的。
回过神来,包辉有些尴尬,那孩童竟然用他自己的袖子在帮包辉擦脸,他这才发现他居然真的哭了,不免老脸一红,想来是这孩童的身体太过稚嫩,让他不知不觉中已是涕泗横流。若是只有他一人独处,包辉也不会这般难堪,哭也就算了,还让一个半大的孩子替他擦眼泪。包辉伸手拉住了在他脸上折腾的手,正要道谢,那孩子缩回手,嫌弃地盯着那半湿的袖口,说到:“和真,你可别再哭了,幸好我刚刚把赵夫人支开了,这要让赵夫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跟我家老头告状呢。”包辉这才发现赵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那孩子伸手掐了掐包辉的脸,“你怎么这么胆小,才说两句就被吓哭了,就这样还想入仙门。”
“不过你把赵……我娘支开做什么?”包辉差点露陷,他自小是个孤儿,靠着百家饭长大,如今开口叫娘心中别扭不已。
“你难道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吗?”那孩童奇怪地问。他打量着包辉,似乎有所怀疑,“你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如果包辉能冷静些他就该知道那孩童仅仅只是在开玩笑,他们这些世家的子弟断不可能这般粗心,在怀疑对象面前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
包辉的冷汗直冒,着急地回想着天书的内容,这个孩童是谁,现在是什么状况。和真这个人天书中着墨不多,主要只简单讲了他那些自作自受的事,其他与他相关的人与事,也只有赵家人,他的靠山;他的师父,一个让包辉觉得教育方法很有问题的相当正派的仙人;他的兄长,表面上与和真兄友弟恭内地里恨不得让和真身败名裂的大反派;最后就是陈宇,和真为了讨兄长欢心而处处针对的天命之子;事情好像也就一件,和真下凡游历,趁机归家,赵家却在和真回去后一夜灭门,只留和真一人活着醒来然后独自面对数个时辰还对他言笑晏晏如今却死不瞑目的一众家人,他的道心动摇,因此入魔,却又被闻讯赶来的众门派当作罪魁祸首,要将他诛杀,从此踏上了颠沛流离的逃亡之路,最终加入了和灵所处的魔教,作为和灵对付陈宇的枪头,然而可悲的是他对和灵死心塌地,而他落入这般境地却全是和灵一手策划,赵家数百人尽是和灵所杀,所以包辉才会叹赵家人死不瞑目,至于赵和灵为何如此狠辣,书中却没有详述。包辉思来想去,除去这件事,似乎其他时候和真都是在与陈宇争斗,在门派给陈宇下绊子,入魔后与陈宇生死搏斗,和真的人生大抵都是围着和灵和陈宇绕的。现在和真应该还没遇见陈宇,那么就无关陈宇。这和真到底与这孩童有什么事要避开赵夫人来谈的,包辉一咬牙,在心中祈祷着和真没有太多其他感兴趣的人事,压宝似的反问到:“和……念虑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