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秋雪

16、番外 回忆

　　第十六章 番外
　　我是一只没有名字的兽。
　　整日在这片大陆上徜徉。
　　饿了便吃。
　　困了便睡。
　　时间，对我来说，只是日与月的交替。
　　生命，对我来说，只是日复一日的虚度。
　　直到我遇见了她。
　　她是人，是我最爱吃的一种食物。她很漂亮，比我以前吃的人要漂亮很多。她的气息很纯，那是我已经几千年没有闻到过的纯洁的气息。她在花间跳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跳来跳去，在我看来，除了觅食，我决不胡乱耗费体力。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是在跳舞。
　　可在这最初，她只是我的食物而已。
　　我静静地靠近她，准备在她没有发觉之前咬断她细嫩的脖子。
　　可我没料到她竟然发现了我。
　　她发现我后，也并没有像其他人类一样逃离或是吓傻。而是甜甜地向我笑着。用她那甜甜的声音叫着；
　　“饕餮！”
　　然后，扑向了我。双手环住了我的脖子。
　　她细嫩的脖子就靠在我的嘴边，只要我张开嘴，用我锋利的牙齿轻轻一咬。我便可以喝到她温暖而甜美的鲜血，吃到她嫩嫩的，香香的肉。
　　我最爱吃的人肉啊！
　　而且，我的肚子也饿了。
　　我张开了嘴，锋利的牙齿已经感觉到她皮肤下跳动的血脉......
　　“饕餮！”
　　依旧是那柔柔地，甜甜地声音。
　　那是很多人都会说的声音。
　　那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的声音。
　　正在咬破她脖子的动作听了下来。
　　我将嘴缓缓脱离了她的脖子，把她的脸放在我的面前仔细地看着。想要找出我下不了口的原因。
　　“饕餮！你饿了吗？”
　　她甜甜地笑着，用她甜甜地声音柔柔地说着，
　　“你要是饿了的话，就把我吃了吧！”
　　我有些吃惊。
　　以前，要被我吃掉的人类，哪个不是哭喊着求我放了他。
　　而她，为什么会让我吃掉她呢？
　　我迟疑了，望着眼前的女子,试图找出答案，却在她的额头中找到了异样-----那朵隐藏在皮肤之下的栖雾莲。
　　她是“颜”神的侍剑。
　　我忽然可怜起她来。
　　“颜”神的侍剑啊！那个从被创造出来就已经决定了命运的女子。
　　那个“颜”神明令任何动物不得伤害的女子。
　　那个注定了以身饲剑的女子。
　　即使我不吃她，她最终也会被那把神剑吃掉的。
　　“饕餮！”
　　依旧是那甜甜的，柔柔的声音。
　　饕餮？！
　　是在叫我吗？
　　是她给我的名字吗？
　　我看着她。
　　“饕餮！”她又抱住了我的脖子，把她的头埋在我的背上。
　　我没有出声。
　　作为兽，我的语言，她是不会懂的。我也不想我的声音吓坏这个已经注定了元神俱灭的人。
　　“饕餮！”
　　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声音中有些呜咽。
　　“我要做侍剑了喔！”
　　我依旧没有出声。心中却诧异她说的话：她知道她的结局了？！
　　事实上，我即使出声，她也不会懂我说了什么。
　　“饕餮，还是你最好！”
　　许久之后，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声音中再也没有了哽噎。
　　我好什么？
　　我先前还想吃了你呢！
　　“饕餮！”
　　“如果，我是你多好！”
　　是我好吗？
　　我是一只兽。
　　一只连名字也没有的兽。
　　我不懂光阴，不懂时间。
　　饿了便吃。
　　困了便睡。
　　我是人类害怕的食人兽。
　　“饕餮！”
　　我说吗？
　　我是一只兽。
　　一只直来直去的兽。
　　我会为了生存而吃人，但我决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食物。
　　我会主宰自己的生命，但我决不允许别人支配我的命运。
　　我是兽。
　　我只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背上有湿湿的感觉。是她哭了吗？在她消失之前还要在我背上留下“记号”。
　　我抖抖身上的毛，去水中洗去她留在我背上的痕迹。
　　“饕餮！”
　　那甜甜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她又来了吗？又要给我背上留下痕迹了。
　　我转身看着四周，却只能看见四周的水。
　　“饕餮！”
　　“饕餮！”
　　“饕餮！”
　　......
　　我的耳边总是响起她甜甜的声音。
　　那甜中带着悲哀的声音。
　　我还记得她的额头上的栖雾莲，记得她那纯纯的气息。
　　许久之后，在我和她相遇的地方，长出了一朵七彩的花。
　　一朵美丽的栖雾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