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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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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柠……这是想做什么?”杨湛想不通:“她自称妍云,是何目的?”
小爷也不明白:“她的样貌未改,只是穿了落花冢的弟子服饰,又自称妍云。可是也只能骗骗不认得妍云的人。若妍云当真出现,她这假的必然会被拆穿。实在是不知所谓。”
杨湛想了想不明白,便暂且放下这一茬,又打量了下小爷的脸色,问:“那……师兄的道侣?”
小爷道:“还得着落在燕柠身上。她也是往景江城去的,不怕找不着。刚才逼得太紧反而不好。”
杨湛想起燕柠做过的事,心底发寒,问道:“那……要不要提醒杜黄裳?”
小爷一怔,不着痕迹地扫了周围一眼,答:“还不到那时候。”
小爷拉杨湛一把:“有人追上来了,我们暂避。”
二人躲在密林之中,眼见杜黄裳和叶衣衣从上空飞过,不由面面相觑。杨湛犹疑道:“方才……燕柠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吧?”
小爷心中一动:“我们跟上!”
杨湛眼中一片跃跃欲试:“这就对了嘛。有师兄在,怕他们做甚!”
杨湛的修为与杜黄裳在伯仲之间,刻意遮掩气息之下对方很难发现,更何况还有个小爷同行。
杜黄裳和叶衣衣毫无所觉,仍在快速赶路。
小爷不知取出个什么法器,叶衣衣的声音清楚地传出来:“北疆颜峰初?英才榜第七?”
杨湛倒吸一口气,看向小爷,低声说:“师兄,这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小爷不说话,示意他听下去。
只听见杜黄裳的声音说道:“正是他。北疆原本只有一个门派,掌门飞升后,三个弟子拆了门派,各得三分之一,分别取名一忍,二让,三容。颜峰初是二让派的得意弟子。”
叶衣衣忍不住笑了:“这三个弟子倒有趣,自己不愿让,却将门派取名为忍让。”
杜黄裳说:“这已是万年前的事情了,到底来龙去脉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不过数代以来,北疆修士极少踏足中原。这次突然派人来参加江海大会,意图难测。”
叶衣衣道:“小爷看,他们可不是冲着江海大会来的。”
杜黄裳没有说话,只听叶衣衣轻声说:“你忘了,祖父上月得了一卦。”
杨湛看看小爷,小爷皱着眉,摇摇头。
杨湛听那杜黄裳似是取出了传讯玉符,声音肃然:“传灯火楼各部,密切注意北疆来人。实力强劲如颜峰初、沙河者,留意其动向。凡有消息,一律上报。”
叶衣衣似在思索:“可记得今日围堵飞舟之事?”
杜黄裳道:“自然。”
叶衣衣说:“那个挑唆众人的小子固然可恶,可是还有一人……”
杜黄裳接道:“脚踩莲台的大汉。”
叶衣衣说:“不错。此人似乎对你颇为忌惮。一听阑珊楼杜黄裳之名,便丝毫底气也无。如果他不是惧怕你,而是恰与你所虑相同呢?”
杜黄裳声音中透出冷气:“他怕我认出他的身份。”
一时无人说话,杨湛和小爷都屏息听着。
不久,杜黄裳冷笑一声:“兰楼,萧长倩!”
杨湛和小爷面面相觑。
叶衣衣舒了口气,竟然笑了出来。他声音轻柔,却满是战意:“北边儿的,西边儿的,都来了。东边儿和南边儿的,估计也就要到了。”
杨湛冲小爷竖了竖大拇指:“师兄当真聪明。”
小爷瞟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杜黄裳轻声道:“衣衣。”声音中满是忧虑。
小爷打了个冷战,连飞剑都抖了一抖。
叶衣衣笑道:“知道,小爷只管发号施令。”
杜黄裳似乎将叶衣衣牵到了自己的法器上,一阵衣物窸窣之声。
杨湛尚且懵懂,小爷却一把将那法器扔到了储物袋里,冷着脸不说话。
杨湛没注意小爷的神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静静地飞在小爷身侧。良久,才轻声道:“师兄,若杜黄裳见了颜峰初,会不会……”
小爷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姓杜的敢有二心,小爷削得他渣都不剩!”
杨湛轻叹一声,满面忧虑。
情之一字,若是可因外力而改变,杜黄裳也不会丧命于颜峰初之手了。
小爷嗤笑:“你倒操心得多。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帮小爷参详参详这四域少年英才齐聚景江城是个什么缘故。”
杨湛大奇:“师兄竟也不知?”
小爷摇摇头:“小爷那时候平静得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后来的。还有叶衣衣说‘祖父上月卜得一卦’,小爷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杨湛沉吟半晌,说:“师兄,我们的消息太少了。可能性太多,却没有一种有证据支持。”
他顿了顿,又道:“引得各路英杰齐聚,无非有两个可能,一是有重宝出世,二是有秘境开启。景江城附近是否有秘境我们暂且不清楚,可是这重宝……”
小爷恍然:“定运珠。”
杨湛颔首:“不错。但是又有一个问题。”
“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又传出来多少。”小爷点头,凝神细思。
杨湛道:“这只是个猜想,真正原因很可能与此无关。叶衣衣不是说他们的目的不在江海大会么?”
这日早些时候,小爷还苦于对这方世界毫无头绪。哪能料到不过一夜工夫,各方人马悉数登场,线索多如牛毛。他却不知该追着哪一条查下去。
小爷斟酌一会儿,下了决心:“我们还是查燕柠的玉佩。”
杨湛微笑:“我料想师兄也要以玉佩为重。”
小爷瞥他一眼:“家有悍妻,不得不重。你日后便懂了。”
杨湛喷笑出声,掩饰似的问道:“师兄和师嫂是怎么认识的?”
小爷坦然道:“小爷和他打架打输了。”
杨湛敏锐地抓住重点:“那师兄又为何要与师嫂争斗?”
小爷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小爷调戏了他的小师弟。”
杨湛一把捂住脸,双肩不住抖动。半天,抹了把脸,神清气爽地感叹:“调戏了师弟,却能娶了师哥,师嫂必定十分中意师兄你。”
小爷一哂:“那是自然。”他面上得意,目光却柔和,像是春日的湖水,微风吹过,荡起丝丝涟漪。
小爷嘴角含笑:“小爷第一眼见他就觉得顺眼,早忘了他小师弟。小爷跟了他足足三个月,日日在他眼前晃荡,那呆子竟然还以为小爷跟的是他师弟,自己喝了一桶醋,冲小爷发了好大一顿火。后来他那门派散了,小爷就把他带回了五华山。那呆子喜欢小爷自己却不知道,看见小爷和谁亲近些就喝醋,醋了就冲小爷发火。要不是后来小爷把他灌醉行了周公之礼,他现在还自己醋着呢!”
小爷说起往事,笑得畅快,眼波流转间尽是深情。
杨湛看着小爷,心头浮上不知何时在凡间听过的戏词:“夕阳古道催行晚,千仇万恨别离间。暮雨朝云两下单。”
杨湛心中伤感,面上故作轻松:“师嫂这么紧张师兄,待师兄必然很好。”
小爷有些郁郁,声音越来越低:“开始的时候确实好,后来……仗着修为高,一言不合就关小爷的禁闭。”
杨湛怀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微妙。
小爷突然恼羞成怒:“去去去,你一个毛头小子连心上人都没有,打听这些做什么!”
杨湛了然,同情地看着他:“师兄,往好处想,你闹这么一出,说不定回去以后师嫂就许你进屋儿了呢?”
小爷突然笑了一声,悠然叹道:“杨湛啊,小爷真是太惯着你了。”
杨湛警觉地看着小爷,轻笑:“师兄对我好,我自然知道。”心中却在大骂自己嘴快,显摆自己知道小爷惧内做什么!
小爷缓缓眯起眼睛,眼看便要出手教训这不知礼数的小子。忽然眉头一拧,一把拽住杨湛。
杨湛本来踏在飞剑上急速前行,被小爷拽得一个踉跄,险些跌下半空。他正要说话,却见小爷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口前,拉着他向下方飞去。
二人停在树枝之上,全身都遮在阴影里。小爷摆下一个隐匿阵,遮住二人气息,才道:“道友有难,我们且旁观。”
杨湛心下一松,知道小爷暂且不会与他计较方才“不许进屋儿”之事,默默感激那位吸引了小爷注意力的道友。
他定睛向那位道友看去,不由一愣:“燕柠?”
燕柠仍是一身葬花冢弟子服饰,正与一群灵雀斗得激烈,浑身上下尽是血口,狼狈不堪。
杨湛疑惑:“她不是养了只灵雀吗?怎的……”随及恍然:“是了,她既不是妍云,那灵雀自然也不是她养的。”
小爷冷笑:“小爷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是什么把戏!”
杨湛心中向素未蒙面的师嫂拜了三拜:原来玉佩才是救命恩人!
杨湛彻底放松下来,专心打量眼前的情形,这一看便看出了问题:“师兄,燕柠乃是英才榜第十位的人物,怎的如此不济?”
小爷道:“我们与她初见时,她虽然以一敌十,可也是狼狈得很。”
两人均是心头疑惑,只能继续看下去。
只见燕柠轻叱一声,飞身而起,一片紫雾绕在身遭,灵雀触之如遭火焚一般,只只跌落在地。那紫雾越来越浓,燕柠的身影被裹在其中完全无法看清。紫雾慢慢扩大,灵雀触之即死。几息之间,就有数百只灵雀的尸身堆叠在地上,剩余的灵雀再不敢接近燕柠,一只只尖声大叫。
紫雾逐渐消失,燕柠的身影重新出现。灵雀围在周遭,不停地尖叫。
灵雀凄厉尖鸣之声回荡在森林中,惊起灵兽无数。伴着一声浑厚的怒吼在森林深处响起,一道庞大的身影从树林中窜出,直直冲上高空。
那身影形似飞鸟,仰颈长鸣,声震八方。随后长尾一摆,振翅向灵雀飞来。
杨湛轻声道:“雀王来了。”
燕柠脸色惨白,转身便逃。
雀王速度极快,瞬息已到燕柠上空,一只利爪直直向燕柠抓来。
杨湛抓住小爷胳膊:“师兄!”
小爷拍拍他的手:“再等等。”
燕柠就地一滚,将将躲过雀王一抓。她灵巧地攀上大树,在树枝间跳跃腾挪。雀王身形巨大,无法在树枝间穿行,长鸣一声,张开大嘴深深吸气,腹部逐渐鼓起。雀王闭上长长的尖嘴,腹部越来越大。突然间,雀王鸟嘴大张,一道火龙张牙舞爪地从它腹中飞出,直扑燕柠。
燕柠大惊,向后猛仰试图躲避。却在树枝上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摔落树下。
火龙失去目标,从树林中穿行而过,撞断树木无数,燃起熊熊大火。
燕柠身遭的树木也被火龙撞断,整个人正暴露在雀王眼前。
雀王眼中凶光一闪,长长的鸟喙向燕柠啄来。
眼看燕柠要丧命于雀王喙下,一道似剑非剑的白光携着破军之势向雀王颈下袭去。
颈下三寸乃是雀王命门,雀王大惊,振翅急飞,升上天空。却仍被那白光贴着颈部削去大片羽毛。雀王大怒,长鸣一声,震耳欲聋。
杨湛看得清楚,逼退雀王的并非剑光,而是矛影。
小爷盯着那白光的来处,战意凛然:“长缨缚龙颜峰初,名不虚传。”
杨湛一惊,直觉看向仍坐在一片废墟中的燕柠。
燕柠正看着远方的树林,脸上是一片莫测的笑意。
几乎是杨湛看向燕柠的瞬间,她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副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之相。杨湛几乎怀疑刚才看到的是光影造成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