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科技》十方I一念

2、（一）

　　流月城——东方国度残存的人类聚集地之一，曾是科技文明的前驱城市，却在战火与灾劫的冲击下日渐衰败。为求生存，流月城城主召集并培养了大批科学家，开展“矩木计划”，通过人工方式制造了一棵巨大树木植入城中，起到净化空气、稳定天候等作用，在这数百里的死域之中为人民维系了一隅安稳生活的空间。
　　在流月城中心，矩木树顶的上空，悬浮着一架面积庞大的磁力平台，一座如宫殿般的高度科技化建筑坐落其上，名为烈山部科学研究所。这处研究所是流月城军事、政治与科技的中心，是历代城主居住的地点，也是众多核心科学家工作的场所，大量不为人知的科学实验，就在这座如同天空之城般的缩小版城池中暗自进行着。
　　时值深夜，乌云蔽月，轰轰雷声之中风雨骤临，嘈杂的声响扰的人心神不宁，蓦然间一声巨响，随即火光冲天，照亮了半面黑夜，竟是烈山部科学研究所西北角的建筑发生爆炸，巨大的冲击力掀起一阵热浪，甚至将包裹着整架平台的球形磁力护罩炸出数道龟裂。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了城民，灭火设备早在爆炸发生时就自动开始工作，再加上瓢泼大雨的协助，不多时火势就尽数扑灭。
　　伫立在高处荫蔽下的老城主静静审视着下方的一切，不多时一名戴着眼罩的白发年轻男子冒着雨走上高台，站在老城主身后五步开外，恭敬道：“城主，火情已得到控制，经过调查，爆炸源头是生灭厅主事谢重的实验室，近日来谢主事一直着力研制能量压缩装置，实验室中时常传出响动，方才的爆炸，应是能量失控导致。”
　　老城主点了点头，面容无喜无悲：“伤亡情况？”
　　白发男子略略犹豫，沉声答道：“生灭厅今日无人当值，爆炸时厅内除了谢主事外并无他人，探查偃甲已在残垣中已找到一具尸身，是谢主事无误。另外，生灭厅地下的实验室也受到爆炸波及，救援偃甲正在清扫道路，不知内部试验品的伤亡情况。”
　　老城主未做回答，干瘦的手腕轻抬，宽大的衣袖滑落，不经意间露出小臂上一片溃烂痕迹，他掌中的木质手杖在石制地面敲了几敲，一声比一声清脆，一下比一下坚定，须臾，才开口道：“瞳，生灭厅今后由你做主，下去吧。”
　　忽然被擢拔至高位，名为瞳的白发男子眼中有一丝讶异一闪而过，但立刻就恢复了常态，他手拂左胸，行了一礼，沉稳的音线如未流露出任何喜悦，如机械般毫无起伏：“多谢城主提拔，属下告退。”
　　待瞳离开后，高台一侧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个身着华服、戴着暗色面具的中年男子，行至老城主身后一步的位置，冷峻沉着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属下参见城主。”
　　老城主转身面向对方，挥了挥手道：“免礼。沈瀚总主事，我烈山部人才济济，你可知我为何偏偏选了瞳继任生灭厅主事？”
　　沈瀚稍加思索，答道：“依属下之见，瞳性格沉稳，处事果决，虽然过于年轻，但颇有几分手段，能力亦不再谢重之下，可以委以重任。再者，七年前那次……实验，瞳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更因此获得妖瞳，有这番经历，想来对于生灭厅地下的那些试验品，他处理起来应是得心应手。”
　　老城主颔首道：“不错，然而除此之外，尚有一项重要原因。”
　　沈瀚静默一瞬，低声道：“若属下猜测无差，这最后一项原因，应是与属下那不成器的儿子沈夜相关。因为七年前的实验，夜儿与瞳结识，成为至交好友，彼此照顾，如若瞳能坐稳生灭厅主事之位，夜儿未来……接过烈山部总主事职责时，也能尽快站稳脚跟，否则以他火爆冲动的脾气，在族内必然独木难支。”
　　老城主面容沉重的点了点头，拍着沈瀚的肩膀苦笑道：“阿瀚，我流月城诸多年来未行不义之举，却遭盟友背弃，你我等人在十年前的世纪之战中受辐射兵器所伤，身躯日渐溃烂，你身强体壮尚可撑上数年，我却已是命不久矣，不得不考虑身后之事。沧溟是我的独女，年纪尚小体质又不好，族内异心者早已虎视眈眈，只是碍于我仍在还不敢造次，可再过几年我不在了，她坐上城主之位，若无人辅佐，流月城必然生乱。夜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你们父子间虽有矛盾，但终究血浓于水，将来无论夜儿是否愿意，烈山部总主事的责任都会交予他，所以我希望他能尽快成为一个合格的主事者。待你我都不在了，沧溟，也许就要拜托夜儿照顾了……”
　　沈瀚半跪在地上，右手移至左胸行了一礼，声音坚定而不可动摇：“为城主尽忠，是我沈家的责任。”
　　老城主长长叹息了一声，伸手扶起沈瀚，缓缓道：“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

　　爆炸过后的生灭厅只余残桓断壁，雨势停歇后浓烟虽然散去，但焦灼难闻的气味依旧徘徊在空气之中。少年沈夜抱着手臂站在生灭厅外看着偃甲们进进出出，神色颇为不耐烦，此时一阵冷风刮过，引得他头顶一缕呆毛在虚空中飘摇，烧灼的气味被这阵风驱散了不少，他揉了揉鼻头，随着嗅觉的恢复其他感官越发灵敏，背后细微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了耳廓。
　　沈夜偏过头看了看站定在身边的白发青年，罕见的分叉眉微微上挑，道：“瞳，你好慢。”
　　“城主问话，事无巨细都要秉明，所以稍微耽搁了一阵，阿夜，你要是倦了就回去休息，如果我记得没错，总主事亲自安排给你的特训过几天就要开始了。”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畜生！”沈夜哼了一声，七年前那件事，因沈瀚之故自己与妹妹小曦受尽苦楚，自那之后他再未叫过那个男人一声父亲，平日里除了瞳，几乎无人敢在他面前说“总主事”三字，“好了，不提不愉快的事了，瞳，走，回去睡觉。”
　　“还不行。”瞳抬手压下了沈夜拽上自己衣角的手，摇头道：“城主方才擢拔我为生灭厅新任主事，现在我需去查看生灭厅损坏状况，早作部署。”
　　“生灭厅新任主事？！”沈夜脸上显露出震惊神色，“我不是在做梦吧？城主那老家伙何时如此提携后辈了？难道是他终于发现你的能力比族中那些吃白饭的研究员们强出百倍，下定决心破格提拔你？”
　　“阿夜，不可如此称呼城主！”瞳皱了皱眉头，独眼警惕地扫向四周，确认附近无人后才继续道：“我现在要去生灭厅里查看，你是乖乖回去睡觉，还是同我一起？”
　　沈夜扬了扬头道：“哼，当然是要一起，生灭厅是我烈山部里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往日谢重做主时不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入，如今换我的好兄弟主事，自然要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神秘的。”
　　“呵，神秘或许没有，倒是阿夜你最讨厌的事情，说不定会遇见。”
　　瞳轻笑了一声，不理沈夜脸上的疑惑，他伸手招来一个照明偃甲领路，走向残败的建筑之中。
　　生灭厅外表看起来只有两层，爆炸后上层坍塌，下层的房间也几乎毁坏殆尽，经过偃甲们的修整，内部勉强被开辟出一条通路，沈夜跟着瞳一路前进，路上所见尽是烧的只剩空壳的机械设备残骸，不禁咂舌道：“烧成这样，生灭厅怕是相当于全毁了。”
　　“哈，阿夜，你当真以为生灭厅只有这些东西？”
　　瞳勾起嘴角，命令偃甲将一处墙角的碎石与杂物清理干净，露出被火焰熏得发暗的墙体，值得瞩目的是墙壁上有一块圆形砖面光洁如新，十分醒目，瞳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贴上那里，一道蓝光极快地一闪而过，随即不远处的地面露出一道幽深入口。
　　沈夜摸了摸下巴，赞许道：“不错。”
　　瞳平静回答：“暗室而已，流月城中这类暗室多不胜数，不过生灭厅的机关只能由主事令牌开启，算是非常安全。”
　　沈夜斜了他一眼，不屑道：“这类机关在我眼里不过雕虫小技，我是说你刚坐上主事位置就搞到了生灭厅主事令牌，真是不错，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老城主早想把生灭厅交给你来打理。”
　　“呵，阿夜说笑了，令牌是偃甲在前主事尸身上找到的，我本要将它交给城主，谁知城主直接命我接手生灭厅职务，倒是省下了交接的麻烦。”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暗室入口前查看，只见一道阶梯向下延伸，远处漆黑一片看不清情况，一股携着血腥味的腐烂气味隐隐从地下飘出，令人作呕。
　　沈夜捏着鼻子跟随瞳走入地下，皱着眉头问：“这气味好恶心，下面有什么？”
　　瞳面不改色，回答道：“大概是你最憎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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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4岁的呆毛夜，18岁的白发瞳，谢衣x3登场倒计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