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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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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沉溪缓缓睁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她依稀记得,她被人带到了一个房间,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让那人帮自己倒了杯水,便执意将他赶出房间。之后,她服了药,昏昏沉沉就倒在床上睡了。
她垂眸,看了看身上盖得严实的被子,想必是那人帮她在床上躺好的吧,此刻,房中却只有她一人。抬眼,看向房间的周围,房间不大,东西却很多,林林总总摆放的都是画册,墙上也挂着各种画作,窗台下,摆着一个画架,上面夹着一张为完成的画。
不用细想,玉沉溪就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她知道,寒霜的画一直是清冷、寂寥的,看样子,寒霜这几年的画比之当年更好了,笔法也更娴熟,只是,那股寂寥却是更甚当年。空寂的画作像黑洞一般,渐渐吸纳着玉沉溪沉在心底的记忆。人如其名,玉沉溪的长相清秀,皮肤也白,再加上她静默温润的性子,骨子里透出的距离感,让人不由地觉得她便是一块白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若被亵渎,宁可自沉深溪,从此天上地下永不相见。
房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捧着一碗白粥的寒霜。他走到床旁,将碗置于床头边的桌子上,抬手,想将桌面上的画册拿走,不料,一只纤细瘦弱的手将画册拿了起来。
“我看你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去煮了碗白粥。先吃吧。”说完,寒霜捧起碗递给玉沉溪。
玉沉溪像是没听到一般,低头,翻看着手中的画册。从第一页开始,画册画的就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靠在桃花树下小憩的素描,往下翻开,无一例外,主角都是那个女孩各种不同的睡姿。翻开中间数页空白的白纸,最后一页画的是一个少女安然躺在床上沉睡的模样,仿佛这人世间没有了烦恼,只有安然、宁静。
看完,玉沉溪合上了画册,将画册放回桌面,伸手,接过了寒霜手里的碗。前面的画玉沉溪可能会因为记忆久远而一下子想不起这是谁,但是最后一幅画,玉沉溪不可能不知道,那画上画的就是自己。
喝了粥,玉沉溪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点,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些学校的事,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旧友相见的亲密。对于过去,两人都闭口不提。
“扣扣”门外,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寒霜顿了顿,起身开门。
玉沉溪的目光随着寒霜的动作望向门口。
门外站着一个老太太,背有点驼,皮肤皱巴巴的,身形也是干瘦。但脸上却是带着慈祥的笑,瘦若枯枝的手捧着一碗汤“霜儿,听你姑姑说,你带了个朋友来,我煮了碗汤,给你朋友喝吧。身体不好的人要多喝汤。”
“奶奶,我知道了。”寒霜一手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碗,一手扶着老妇人。
“呵呵,那奶奶不打扰你们聊天了。”老太太拍拍寒霜的手臂,转身正走的瞬间,瞥见了坐在床头玉沉溪的侧脸。
老太太一怔,枯瘦的手拨开寒霜,欲往床边走。
寒霜正要侧身档着老太太的去路,不料老太太抬头诧异地看了寒霜一眼,满意都是怒火,震惊。寒霜心里没底,不敢妄动。
老太太走到玉沉溪的面前,在看清玉沉溪容貌的瞬间,夺过寒霜手中的碗,一把将碗中的汤往玉沉溪脸上泼。
玉沉溪闭眼,任由温热的汤水滑过脸颊。所幸汤水并不算汤,但汤渣砸到脸上时,还是疼的。
寒霜一时愣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奶奶对玉沉溪有着偏见,所以刚才若有若无的档在了门口,却不料还是被奶奶发现了,而且行为还是如此偏激。
“霜儿!你是真不知道还装不懂!”老太太指着玉沉溪的鼻子骂道“这贱人的爸爸带了你妈妈私奔还不算!还要勾引你爸爸!抛下你,让你……”老太太全身都颤着,再也说不下。
“奶奶……”寒霜轻抚着老太太的背,无甚表情的脸,眼中却是愧疚和心疼。
“霜儿!赶她走!”老太太缓过气,几乎是用沙哑的声音嘶吼道。
“奶奶……她……病了……”支吾半天,寒霜此刻的表情有些不忍。
“哼!她能得什么病!无非就是那些卖身染来的不干不净的病!”老太太的话越来月狠厉。
寒霜不想顶撞自己奶奶的话,但是听着奶奶对玉沉溪的侮辱,寒霜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一般。不自觉回头想要看清玉沉溪的表情,看到的却是她一脸淡然地掀开被子,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污渍,便脚步轻浮地从自己身边走过。
寒霜想要出口唤住少女,到了嘴边,却只能咽回肚子。只能睁着眼,看着她走出房间。转而安慰气得发抖的妇人。寒霜从来寡言少语,更不会安慰人,面对这个在父母抛弃自己后,一力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奶奶,寒霜心里是说不出的敬爱。“奶奶,我扶您去外面座。”说罢,便扶着奶奶出去了。
老太太刚坐下,重重的把碗放在茶几上,又觉得不解气,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怎么把这种人往家里带!她害得你还不够惨么?!!”
寒霜给奶奶盛了碗汤,递给老太太:“我不忍心。”
“唉……霜儿,别犯浑了,奶奶年纪也大了。就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就希望你看在奶奶这些年养你照顾你的份上,听奶奶一句,离她远点。她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寒霜也没有表情,顺从道:“霜儿知道了。”
玉沉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寒霜说住的旧居民区的,那里人多又杂,玉沉溪脸色苍白,白衬衫上海粘着污迹,脸上头发都是湿哒哒的,低头走着,像丧尸一般。一路上议论声不绝于耳。
她置若罔闻,直到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停在了自己身旁,玉沉溪才停下了脚步。车门打开,眨眼间,就被拉入轿车后座,车门关上,轿车再次扬长而去。
车里的男子身着黑色西装,大约25岁左右,脸上五官俊朗,棱角分明,透着王者一般的气息。
男子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抚过玉沉溪冰冷苍白的脸“见到他了?嗯?”
“嗯。”玉沉溪淡淡地应了声,声音小得可怜。
男子挑了挑眉,一把捞过玉沉溪,将她放在自己大腿上,抱在怀中。玉沉溪身材在南方只算得上一般,一米六的个子,在男子怀里却显得那么瘦弱“你这样无异于飞蛾扑火。”男子的话,听出是叹息亦或是讽刺。
“可我喜欢他。”玉沉溪张了张嘴,话没落,眼泪已经布满发白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