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风月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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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正在汇报今天少爷交代下去的事情，按着丁少爷走一步想十步的性子，给他那位很不安分的长辈添堵一做一个准。
看到管家给她使了眼色马秀红抿了抿唇，等少爷让人退下，才弯腰轻声提醒
“少爷，今天有孟老板的戏。”
听到话的丁少爷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尘，理好衬衫，起身披衣。
“今天搅了陈大光的好事，想来他也不会去听戏了。备车，去如意馆。”
如意馆是个梨园，在租界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块儿好地，建的古色古香。请了好些个名角儿，但里头唱戏唱的最好的不是别人，而是这如意馆的老板——孟春秋。
她不常上台，偶尔上台，那那天定是宾客盈门。因着背后势力强劲，大家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所以如意馆一直很‘干净’。
戏馆氛围好，这戏馆便开的蒸蒸日上，常听戏的戏迷称她一句“孟老板”，而要同她做生意的便喊她“孟先生”。
等他们进了如意馆，台上已经“哐嚓哐嚓”地唱起了《武松打虎》，扮武松的武生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场戏好极了，也幸好没来晚，孟老板还未上台。
台下已经坐满了，众人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也有一两个看得格外入迷的，目不转睛，精彩处便爆出一声“好！”来。
丁少爷没去坐订好的位子，直通通地便往后台去。路上看见他的伙计也并未阻拦，只讨喜地招呼一句“您来啦！”，便搭着巾布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后台十分清净，只余一人在上妆，她的眼睛还未描好，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斜过来的一眼已经让人腿都软了。
丁少爷解了外套扔在椅子上，他接过了对方描眉的笔，抬起那人的脸极其自然地便为她上起了妆，那人也顺从的微微合上了眼。
“今儿又有空来了？”
婉转清亮的声音从她嘴里出来，似乎要更好听一点，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丁少爷也没在意她的出言不逊，他甚至颇有耐心地换笔给她描起了唇，像是要替她画完的架势。
他动作不停，脸上却带上了笑容，让那清俊的容颜带上了些许惑人的温柔，而他说出的话更是。
“是啊，今天我们孟老板上台，我哪敢不来侯着啊。”
孟春秋却没接他的茬，她冷哼了一声
“得了，都是千年的老妖怪装什么客套。你若是今天没来，我才要去砸你的场子呢！一口一个侯着，真当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性呢！”
丁少爷耸了耸肩无辜至极的模样，孟春秋扣起中指开始点桌子，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些许不耐烦
“身体里的小姑娘还没消化好？”
见他不回答，反而转身剥了颗糖，孟春秋点桌子的声儿更快了，她本就性格冲动易怒，如今见自己担心对象云淡风轻的，只觉得一腔火都要从头顶心炸出。
但是还未等她竖起眉毛，眼前的人便弯下了腰，甜蜜的圆润瞬间被推进嘴里，唇齿间有温软划过，而等她挑起眉，唇上刚刚上好的口脂已被始作俑者完全地，毫不留情地全部夺走了。
等到被松开，孟老板诡异地盯了一会儿志得意满的丁少爷，随后托着戏服去了屏风后，嘴里混着糖还骂骂咧咧的。
“自己上的妆自己卸，连口脂都要尝尝什么毛病！”
真的是几百年没见过这么馋的兽了！
“呵。”
已经占了便宜，丝毫不在意被不痛不痒说几句的丁少爷整了整衣领。摸了摸扬起的嘴角，带着三分慵懒，七分调戏地朝里头喊到
“嗳，要不要我帮你换衣服啊！”
里头换衣服的动静消停了一会儿，随后，咬牙切齿的声音爆出了一个字
“滚！”
孟春秋今天唱的是《霸王别姬》，一身精巧的戏服，将那虞姬衬托的更是美艳绝伦。
小丁猫撑着下颚，眼里是虞姬的艳丽无双，脑海里想的却是千万年前，台上这位同仁傻不拉几被他骗去给他做饭的情形。
是什么时候两人都化了形，都想尝尝这人生百味呢？
约摸是光阴太漫长，太寂寞了吧。漫长寂寞到让人谁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那是宁愿去探索着新奇的一切，也要离开的困境。
然后，他变成了帮派的大少爷，即使给予他权利的养父不在，他也能一手掌握自己的势力，而那个以前脾气暴躁一不顺心就要爆炸发火的同辈，变成了如今接着地气有规矩的人间烟火。
即使浓妆艳抹也绝不是庸脂俗粉，眼角是染着嫣红的妆色，唇上抹着艳丽的口脂，头发缠成了缠头，戏服里伸出的手腕又细又白。
啧，想吃。
但是不能给同辈发现，套路她风险太大了。孟春秋原型不是个好东西，当然小丁猫不遑多让。
但是，化了人型的孟春秋奇异地带上了一身的侠气与豪气，她又学了唱戏，气质杂糅在一起，有魅力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偏偏又实力强劲没人敢轻易招惹，这么一番下来，这人就更让人馋了。
小丁猫喜欢做轻松的活儿，能动脑绝不瞎逼逼，事半功倍他最喜欢，所以他欣赏聪明人，习惯用聪明且忠诚的人。
他想尝尝味道，但是他不想去折腾，太费劲了。
赶巧了，旁边的戏迷赞了声好，小丁猫合掌也跟着拍了拍，微眯起眼笑跟着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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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完了幕，孟春秋靠在椅子上，由她的小戏迷给她卸了妆，她不常唱戏，因为一唱自己就容易刹不住，这情绪一头进去，精神就容易疲惫懒惰。
给她卸妆的小丫头叫榕榕，小时候就给她捡着了从小养到大，又像女儿又像姐妹，对外两人以姑侄相称。榕榕无父无母，便随着她姓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皮精。
她最喜欢干的便是给孟春秋上妆，看着漂亮的五官在自己的描绘下变得妍丽倾城，那是说不出的成就感，再讲那妆容卸净，又是洗净铅华的安心。
今儿个路上碰到了点小麻烦，她没即使赶回来，戏也没看着，气地小丫头啃了两个青团子。等孟春秋一下台，她已经洗好了手，摸着垫着软垫的椅背等她了。
孟春秋也由着她给自己卸，反正千年的老妖一只，怎么折腾也丑不到哪里去。
“今天的妆谁给你上的呀，还挺好的嘛！”
“就不能是我自己么？”
孟春秋懒懒地抬眼，榕榕避开了她的目光，撇了撇嘴。
“得了吧，你的手艺我还不晓得？我猜，是丁少爷吧！”
孟春秋又闭上了眼，轻轻‘嗯’了一声。孟榕榕见她无甚大反应，便又提起了那个话题
“姑姑，你当真对丁少爷一点感觉都没有？”
孟榕榕小心地托起对方的一缕长发慢慢地梳了下去，即使手中做着事情，也压抑不住她那颗八卦的心。
她是被孟春秋养大的，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一路顺风顺水金娇玉贵地长大，心里免不了总有些小姑娘的少女情节。
想想看，位高权重的俊俏笑面虎少爷一到戏馆，见着了相见的美貌名角便能轻松调笑起来，这么一对萌不萌！
“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真以为小丁猫仅仅是个帮派少爷？”
孟榕榕没敢吱声，她粉自家姑姑和帮派大佬很多年了，但两人除了交情深厚外，并没有什么越界的事情，现在当事人之一给出这种否定的答案，让她这个小粉丝心里有些糟心。
所幸，孟榕榕也并不知晓，两人私下里的互占便宜颗从没少过。
孟春秋在没开口，等榕榕大功告成她才皱了皱眉头，问道
“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她便炸了，柳眉倒竖。
“姑姑你不知道！那陈大光手下有家赌场，干的是骗小姑娘做舞女的勾当，今天恰好给我碰上一个，我就把人给救了下来。小姑娘软乎乎的，叫桃桃。”
孟春秋没答应，先掀起茶盖抿了口，才慢条斯理地抓重点
“赌场里签什么合同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扮男装去胡闹了？”
孟榕榕手一僵，讨好地奉上芝麻糖片和小蛋糕。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不过您交代的任务我也没落下！账都查完了都没问题，只一个，城西清风楼的徐老板最近小动作有点多。”
“那徐老板家里出了桩大事，有个法师帮他镇了邪。而恰巧，陈大光沪西新开的一家赌场最近也不安生。”
“敲打敲打他，别让他借此搭上陈大光这艘快沉了的船。”
掀开珠帘，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孟榕榕这个粉丝粉的第二号主角——小丁猫。
孟春秋也不在意被小丁猫听去了这商业讯息。
她挥了挥手，榕榕便将点心又备了一份，给丁少爷又泡了一壶红茶。
不知是身体年轻了还是怎么的，这位传统的老妖怪现在偏好起了西洋玩意儿。又是牛排红酒，又是蛋糕花茶的，单论孟春秋自己，她还是更喜欢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吃食。
“你怎么这么笃定陈大光这艘船要沉？”
丁少爷翘起腿靠上了椅背，抬手拿过红茶，闻言挑了挑眉，笑得志在必得
“因为，我要搞垮他。”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风月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