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许我尘埃落定》作者苏伦

7、想念你在天之涯，海之角（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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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的三亚，还没有像现在成为国人避寒的圣地。这所崛起在中国最南端的崖城大学，只是一所刚成立两年的边疆大学，做为三亚市第一所本科学校，三亚市乃至海南省都立志要将它办成媲美夏威夷大学的国际名校。尽管那时校内的诸多设施还处于启蒙阶段，但借助三亚优越的地理位置，每逢有名人莅临三亚，校领导不管对方是来渡假还是避寒，都会广发英雄帖。校址虽然远在天边，但是挡不住我泱泱中华神州学子对天涯海角的向往，之后每年招生总能在预期计划内完成。
　　那时的三亚还没有如今的高楼林立，7路车所经过的村庄，仍然是低洼的一片。做为黎家族人聚居的南国城市，少数民族几乎占据大半的地盘。中国加入WTO后，三亚首先给国际友人熟悉，前几届世界小姐选拔赛都在这里进行。大量北方人，尤其是东北人，仿佛在东北冬天冻坏了，成群成队往三亚里钻。几年下来，三亚仿佛成为东北有钱人的另一个根据地。三亚房价更是三年不上涨，一涨就是三倍，已经晋升全国城市前列。为数不少的俄国人也仿佛受了我朝东北人的影响，不管万里长途漫漫，跨越整个中国，为这边疆小城倍添几分国际色彩。

　　2007年9月，三亚的夏天还没有远去，炎炎的烈日充斥在三亚市内的每一处见到光的细胞内。做为大学新人的我，在碧海蓝天公交站搭上7路车，穿过迎宾大道，沿着蔓延的山路往崖城大学的路线而去。一路看着这个陌生城市的行人，几乎双颊都大汗淋漓。海南人在烈日暴晒下，仿佛镀上几层金，红得通透。
　　初到三亚，原来不是我想要的，我最初的梦想是去省城广州，无奈那年广东高考改革，文科分数出奇的高，一分之差，被贬到天涯海角，一份壮志未酬的忧愁再次汇聚成海在我心中澎湃。补录的时候，为了上本科，我只好听从爸妈的安排，来到天涯海角。尽管爱海滔滔，但此情不再。

　　早在来崖城大学之前，我就听闻它属于国内有名的贵族学校，身家过亿的富豪子弟比比皆是，想我这个平民出身的人似乎有点不太应景，简直是鸡立鹤群。我联想到《流星花园》里F4和杉菜的故事。如果非要我做一棵杂草，那么我也要做一颗坚强的小草。
　　在我印象中大学四年里，每当开学时分，崖城大学校门口经常被云集五湖四海的轿车围得水泄不通。我感慨中国有钱人怎么那么多，几乎每个学生都有专车护送，甚至有人开着奔驰宝马来上课。而大学四年，一直陪伴我的只有我脚下的11路公交车。

　　2

　　我爸妈本想陪我一同来三亚，却被我一口拒绝。我郑重对他们说：“我都二十岁的人了，连报名都不敢么？何况从S市来三亚也不远，坐火车就一天的时间。”实际上，我不想给家里太多负担。我爸妈为了让我能上本科缴纳那么高的学费，付出那么多，我心里已经够对不起他们了。
　　最终，我爸为了我的安全期间，又不曾出远门，让我在广州坐飞机过去，而且再三叮嘱我一下飞机就给回家打电话报平安。

　　去广州坐飞机的时候，我提前几天去了。因为没有地方住，只好暂住在许默的学校。他一年前考上广州一所一本大学读工程技术。当年一块长大的哥们仨，如今分割三地，姚远宅居在S市，许默留在广州，我去三亚。
　　有一次，我想到一个人流落到天涯海角，一边吃早饭，一边又不由得伤感起来。
　　许默见我叹气，安慰说：“也就四年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我是羡慕你，还有舍不得广州这繁华世界，去三亚这种古代流放犯人都不会去的地方。”我嚼着油条。
　　“三亚很好，远离都市的喧嚣，正适合你来搞创作。”许默抬眼望我。
　　“我就怕到时连一点诗情画意都没有，都被烈日晒干了！”我不由得叹气一番。
　　“我是看你舍不得离张静雯这么远吧！”许默边吃，打趣道。
　　“我这么一点心思，就被你看穿。”我撇撇嘴说。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跟张静雯的关系？”许默反问我。
　　“我高考前，本来计划大家一块在广州上大学。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总有机会去表现。而如今相隔千里之外，爱的桥梁也很难伸展得这么远。”我只剩下了苦笑。
　　“她明白你的心意吗？”他定定看着我。
　　“没吧，我也没表现出特别喜欢她的样子，在她面前我更像她哥哥一样。缘分能走到哪一步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这一辈子，无论有没机会在一块，她一直在我的生活圈里就可以啦！”我心中百味杂陈。
　　“就怕你从此陷入，很难翻身，我知道你是那种不谈感情还可以，一旦动情就容易陷入很深、难以自拔的人。”许默吃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而离开。

　　张静雯所在的大学广州N大比崖城大学提前开学几天，我便顺路去看望一下她，看到她学校学风优良，好生羡慕，重点大学就是不一样。我陪她在N大偌大的校园里走着，心想这一别又将是四年，四年后，我们又会变成怎样呢？
　　张静雯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林寒，你不喜欢去三亚吗？”
　　“还好吧，一般般，一想还有四年的时间，就觉得很遥远。高考前，其实我可以更努力了！唉！”我坦白说，表示无力抵抗命运的安排。
　　“你已经很努力啦！这么说我也考得不满意。”张静雯停下了脚步，委婉地说。
　　“这是上天注定考验我们呢。”我拍了拍胸脯，庄重地说。
　　张静雯似乎没有听出我话里的含意，转移话题说：“我在网上看过你们的学校照片，真的很漂亮，简直就像是偶像剧里边的贵族学校哦。”张静雯的眼神中流露出羡慕。
　　“可惜我不是富二代，去那么好的学校，还有点高攀的感觉。”我自嘲说。
　　张静雯听后，噗呲一笑，“不过，三亚的海很美，我一直想去看看海！”
　　“可以啊，有机会你过来，我给你免费当导游！”我自告奋勇。
　　“好啊！这个国庆我有时间，就过去看你！”张静雯高兴地说，跟上我的脚步。

　　事实上，那年国庆三亚来了台风，我惋惜跟她说：“静雯啊，你看，天公不作美，国庆期间要派白娘子来水漫三亚了！”
　　张静雯在电话里听后，遗憾地说：“我在网上看到新闻了，那只能等下次喽！”
　　我更没想到，此后每年国庆期间，三亚的台风都是不告而来，连招呼也没有打。

　　3

　　大学的生活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精彩，崖城大学不但远离大城市的喧嚣，连三亚市区的小热闹也远离了，要坐半小时的公交路程才到市区。
　　我跟张静雯那时都申请了□□，一开始大家都热衷于大学里的新鲜事，认识各色各样的新朋友。我们同时一如既往像高中一样，除了聊聊学习，还能谈一下身边的趣事。但是没过多久，两人很快就没有那么多话聊，聊天的次数从一天一两次，变成一周的一两次。

　　张静雯是学医的，功课也比较多。为了不耽搁功课，一直都保持着高中时每周日到周四必须在教室或图书馆复习的习惯。我学的是广告学，数理化一类让高中头疼的科目也没有了。平时作业也不多，每学期也就期末的一次考试，大量的时间都靠自己去打发。闲着没事，我总爱往市区跑。三亚确实养老休闲的好去所。
　　在三亚，虽然没能一睹到我向往的人堂天堂杭州西湖的芳颜，但是如此辽阔的大海，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初来对三亚的反感迅速被这海风一吹而散。
　　我看着那一片海，想想以前听说三亚归来不看海，除却亚龙不是湾的说法果不欺人。

　　2007年，正值快乐男声火爆的时候，那时我跟张静雯都喜欢陈楚生，也许都一样根在广东的缘故，听陈楚生的歌曲，就像听身边一个亲切的朋友轻轻诉说着生活的迷茫。
　　来到三亚之后，我方知陈楚生的老家就在崖城大学的隔壁，所以每次坐公交去市区路过他家小区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往窗外看了看，盼望着哪一天他真的有回来。

　　时间很快就到到2008年。
　　那年5月，奥运火炬刚好在三亚首发，学校组织我们去参加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张静雯听说陈楚生也回来参与火炬手后，被我的盛邀之下，跟她的室友也从广州坐火车来三亚。
　　5月4日上午9时，国内首站传递活动的第一支火炬起点在三亚的火凤凰广场被点燃。在历时7个小时的传递活动中，奥运火炬经过了三亚主要市区及景点，中间在美丽之冠、海月广场、海虹广场等节点都稍微停留，最后沿滨海路抵达终点天涯海角，并在那里进行沙滩传递活动。我跟张静雯几乎一路跟随着从火炬队伍，走遍了三亚的主要景点。
　　“林寒，我看到陈楚生了呀，人很亲切，不枉去年时为他拉票。”在人群拥挤的火炬队伍中，张静雯兴奋起来。不久她又叹气地说：“可惜没机会听他唱《有没有人告诉你》！”
　　“如果你想听，以后我陪你去看他的演唱会！”我拉起她的纤手，跟随火炬手队伍，生怕她走散。
　　“好啊！我要永远记住这个与国同欢的快乐时刻！”张静雯眼里满满的幸福，都快装不下了。
　　多年以后，我再次聆听《有没有人告诉你》，原来歌词不但在诉说都市迷茫，更重要的它是一首情歌，“有没有人曾告诉你”，后面一句是“我很爱你”和“我很在意”。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