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许我尘埃落定》作者苏伦

34、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7-10）【完】

　　7

　　2015年6月份的时候，我在痛苦煎熬中度过了一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梦见张静雯，那个深藏在我内心深处的女孩，就这样离开我的生活。我内心有无数的话想倾诉，而她却听不到，我想把长达九年压抑在心中感情抒发出来。我开始写我跟张静雯从最初怎么认识，中间又出现怎样的的阴差阳错，再度相遇又失去的故事。每写到动情之处，我总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今年，我跟再度你重逢，我想我们或许能回到原地，但是我们最终还是成了路人，9年的感情就这么付诸东流。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内心变得很浮躁，常常熬夜到凌晨2、3点才勉强睡去。这些年来，我错过了许多人，或许是我越想爱，却越得不到。如果时光能倒流九年的话，我一定会找住某个机会，不会让自己在这些年的感情路上屡屡碰壁。
　　我曾经鬼迷心窍，一心想在你面前证明自己，为你写下无数的诗章。因为你，我将最早一段感情封藏在心底，再也没有了她。三千个日日夜夜，我曾多少次盼与你会面，却一再被你辜负，或许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只会一直平行，永远不会有交点，你始终不懂我的心。

　　这没有你存在的日子里，我仿佛没有了人生方向。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我一样对你了。谢谢你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给予我上进的动力，所以这些年我始终把你寄放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9年里，我们几度重逢，且又一再错过。时过境迁，当年我在蓉城一中，告诉你说，未来的我，我会告别曾经梦过的女孩，竟然一语成谶。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
　　是前世的因缘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

　　8

　　就这样我带着无尽的思念过了半年，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好在云图公司的发展已经进入正常轨道，不用再像去年那般操心。

　　11月某一天晚上，许默突然从深圳打电话给我，说他要结婚了。我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问：“这么快！之前都不见你有什么动静！”
　　“认识有个把月了，家里介绍的，是我以前学校的一个小师妹，比我毕业晚了2年。”
　　“你不惦记这刘艳啦！”刘艳是许默大学时的女友。
　　“过去就过去了，明年我们就虚岁三十了，古人说三十而立，我不想事业和爱情一个也没立起来。”
　　“对方的意见怎样呢？”
　　“我们一开始就见过双方父母，女生也想嫁人了。在深圳约过几次会，彼此感觉还不错。”
　　“她是做什么的？”
　　“她是做老师的，参加过深圳的教育考试，现在在深圳一所初中教语文。工作清闲，也能照顾我和我父母。”
　　我听了许默这么一说，苦笑着，“这些年你一直看我跟张静雯分分离离，我本想能比你走得前面。没想到你还是走得比我快！”
　　“林寒，过去半年多了，没想到你还是对张静雯念念不忘。其实人家从一开始就没真正喜欢过你！”
　　“我知道！”张静雯做过我一个月的女朋友，那一个月，我明白是因为她的茫然和无助才答应我的。
　　“你还是要走出来！”许默语重心长地说。
　　我沉默不语。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呢？”我转移了话题。

　　“十二月二十日吧！到时记得来喝喜酒。”
　　“一定的，伴郎除了我还会有谁呢？”
　　许默在电话里安静一下，我突然想起姚远是去年这个时候离开我们的，双方都有这个念想，但谁也不想去拆开这个伤疤。

　　许默是理科程序员出身，偏好于科学研究，日常所交往除了同事，就是走得比较近的老同学。结婚那天，来的朋友不多。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新娘，并不是多么漂亮的样子，但是有着知识分子的文艺范。黑色眼眶，披肩长发，完全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一个是国企里边的程序员，一个是学校的语文老师。或者这就是最好的婚姻结合吧！

　　那天，许默少有的穿着成熟的黑色西装，而且还配起了领带，打扮得像个入世的成年人的模样，跟现场的诸位长辈一一敬酒。我想起当年那个说不愿随世俗随波逐流的他，也开始变了。
　　许默跟众人敬完酒，在台上拿起话筒，深情看着林芳，一脸幸福的微笑：“很幸运在我人生的这个时刻，遇到我的爱人林芳。虽然我们相识不久，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年少时，我们打过，闹过，笑过，爱过，二十几年就这样雨打风吹去，红尘往事渐渐成风，自己刨土掩埋。少年行走江湖，以诗词相和，在欲望野心中用才情左冲右突。自恃才情过人，进入社会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在人生的某一个时刻，我们曾遭遇背叛误解，事业阻碍，爱情不顺，导致失落失意，但是我们都挺过来了。活着活着青春就要过了，三十而立，世事日益洞明，该放下的都放下了。”
　　最后的一段话，我不知道他是在讲给我听，还是讲给他自己。还是同时讲给在做包括我和他所有在场的人。

　　9

　　2016年一个平平常常的夏日午后，我收到张静雯室友李静的信息：“林寒，你知道吗？静雯下个月中就要结婚了。”
　　此时我跟张静雯已经有一年没有联系了，我曾尝试重新去加她微信和□□，但是几次都被她拒绝了。我想以一个小号去加她，后又发现她从来不加陌生人的习惯。
　　我只央托人去她□□空间和微信截图给我看她最新的动态，她也似乎很少发表言论。偶尔看到一两段对白，却与情感毫无瓜葛。

　　听蓉城一中的老友说，张静雯回到S市后，每天过着平平静静的上班生活。褪去了中学时候的锐气，更满意现在的生活，从事平凡的工作，拥有平常的日子，保持一颗平常的心。因为专业知识突出，仅用一年的时间就成为S市人民医院临床科的副主任医生。
　　2015年底，张静雯父母给她介绍了S市国企的一名高职员工，也同是省内重点大学毕业，门当户对。朋友发来他们的合照，张静雯熟悉的笑容再次浮现在我面前，从两人甜美的眼神看来，这或许就是她所要的平凡幸福吧。
　　两人感情稳定，彼此知根知底。婚期定在今年6月，也是我跟她分别一周年后。

　　5月的一天，我的信箱里收到一封邮件，却是她发过来的。

　　林寒：
　　你好！一年没见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和不告而别。我不是个擅长于人交流的人，尤其对于陌生人的要求，一直不知道怎么拒绝好。当初与你认识，我开始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后来与你成为好朋友。
　　你一直关心我，我知道。在蓉城一中的时候，你带给我很多我以前接触不到的新鲜东西，各种有趣的故事和不一样的人生。你的才华也让我看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我从小爸妈就教育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让我看太多的电视和闲书。所以我很羡慕你能自由自在地生活。
　　在蓉城一中的时候，你错把我当成你的“表妹”，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直想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我家只有我们姐妹俩，所以我爸妈一直把我当男孩看待，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简单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毕业后，我去了广州读书，而你去了三亚。我很高兴你没有忘记我，时常给我电话逗我开心。
　　大一那年，你邀请我去三亚看奥运火炬，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当你的室友取笑我们是一对时，我真希望你承认，但是你没有说出口，依然把我当妹妹看待。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但是似乎有些不敢言。
　　后来我们一起经历了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等等，留下了很多美好的瞬间。大二时候，在学校的一次联谊活动中，我认识了一个学长，他是我想象中男友的形象，优秀，自信，浪漫，体贴，随身都会带着纸巾。他注意到我，我也刚好喜欢他，很快我们就在一起。
　　那时你打电话给我确认这一消息，我也很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后来我看到你跟叶子在一块的时候，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喜欢你，我也为你高兴。
　　还记得那一次，我妹妹离家出走，我用尽了所有的关系，却依然没有结果。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最后还是你帮我找到她，而且还把她当妹妹看待，用心教导她。这一切，让我觉得认识你真好。

　　大五那年，我当时的男友回去江门工作，我们的关系日渐疏远。他在大学里就很受女生欢迎，相比而言，我喜欢他更多一点。最后我们还是因为异地恋的缘故分开了。
　　那时你来找我，又在情人节里送给我礼物，让我开始明白其实你心里上是有我的。后来我们在广州游玩，每次你不管走在我前面，还是走在我后面。我心里想如果你牵了我的手，我也许就默许了。我们去厦门的时候，感谢你给我安排了如此美好的生日惊喜，让我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回广州后，你说你一直在忙，忙工作，忙剧本创作。我们的联系逐日减少。我似乎感觉你不是真正的喜欢我，很犹豫不决。那时有一个认识一年的男生，在我分手后，追我很紧。他比我之前男友更关心我，帮我搬家，帮我处理研究生事务，我一有不开心，就耐心听我倾诉和帮我解决。你的无动于衷，让我感觉我其实跟他在一起也挺好。
　　当你得知我们在一块的时候，你却突然向我表白了，让我有点不知所措，那时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一个月了。你跟我坦白了多年的感情，我也很感动。但是我觉得对不起对方，就没有答应你。或许冥冥中，我们更适合我做朋友，而不是情侣。

　　之后一个月里，你再也没有主动与我联系。我以为你开始要把我遗忘，所以我主动找你。我们又开始联系，看到你在网上祝福我们，我也希望你早日能找到你所要的幸福。
　　开始时，我的第二任男友对我很好，他上班，我读书，过着平淡而简单的幸福生活。随之我们年龄的增加，我爸妈开始敦促我们准备结婚。我问他打算，他却毫无打算，让我很失望。我怪自己不懂得看人，在感情上屡屡受挫。后来我主动提出了分手。
　　在我频临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你重新回来找我，说希望和我重新开始，我开始动摇了。时隔多年，你没有毕业时那种彷徨的感觉，变得自信起来。你开着车带我进高端餐馆，参加时尚聚会。我对你开始觉得陌生，我对你的印象似乎存留在高中时那个理想主义的文艺青年。你学会披着面具跟他人交流。而且，我在你的社交媒体上常常看到一些貌美肤白的女生给你留言。这一切，让我安全感渐失。高中时，我觉得自己很优秀，在大学后，我才发现原来身边优秀的人比比皆是，慢慢地我没有以前的自信。
　　去珠海的时候，你向我表白，那时我心有余悸，但还是答应了。你说你想去三亚的崖城大学，想回S市的蓉城一中。于是，我们来到你的大学校园，陪你走过大学校园，你似乎在炫耀，让我很不开心。
　　有几次，你谈到叶子，你觉得对她有愧疚。你说你跟叶子经历过生死考验。女人的心总是敏感的。我潜意识觉得你也不是特别喜欢我。如果以后你面对更多的诱惑，你还会像以前那么喜欢我吗，之前两次都是我先找到对象，离你而去。我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看我。
　　那天晚上，我试探地让你说实话，你说你是看我一个人在广州无亲无戚，没人照应。现在你有房有车有事业，话外之意像是在可怜我、收留我。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想了一个晚上，我们错过了最美好的青春，你的一切是你自己亲手创造的，我没有与你参与。我享受这些似乎有点不应该。我跟你认识太多年了，彼此过于熟悉，你知道我所有的过去，我也知道你。如果以后在一起，有了矛盾难免会互相扒以前的底。
　　你说过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能成为好朋友简直是奇迹，两根直行的平行线，竟然会交接在一起。你追求名利生活，而我却只想过我的小日子，每天跟丈夫一块上下班，买菜做饭，过着浓情蜜意的平静生活。我们的世界观不同，这决定了我们做朋友会胜于做情侣。于是，我选择离去。

　　回到S市后，我遇到了他，我现任丈夫，他专一、体贴、待我很好，在一家国营单位上班，父母都是本地人。我爸妈也认可他的为人。我不是很清楚他的过去，他也不了解我的曾经。或许这就是夫妻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因为我们都不会是完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
　　前些天5.20的时候，他突然向我求婚。我当时感动得流泪。当天我们在民政局领了证，这或许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吧，平平淡淡才是真。
　　6月中旬，我们将在S市举行婚礼，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表妹”张静雯
　　2016.5.24

　　张静雯的两千多字的“真情告白”看得我声泪俱下。我们对于感情都太笨拙，越爱却越怕对方承受不起。我想起几年前网上有个很流行的帖子，开篇有一句话，多年以后，依然印象深刻，“故人着新衣，嫁做他人妇”！
　　再见，我的十年青春！！！
　　让一切随风，尘封在历史深处。

　　10

　　有一年，我在老家停留几天，刚好是姚远的忌辰，我在墓园里给他献花。我远远看着谢梦琪抱着孩子朝我而来。
　　我们俩相视一笑。
　　“小远，过来给姚叔叔磕头！”小朋友很听话地在姚远墓前拜了拜。
　　“这个孩子名字也有一个远字？”我不由好奇地问。
　　“对，他的名字叫做方远。”
　　我和谢梦琪面面相俱，方远乖乖给姚远磕头后，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我，指着我说：“妈妈，这位叔叔，我也要磕头吗？”
　　我和谢梦琪笑都笑了。
　　谢梦琪抱起方远，说：“不用，叫林叔叔就好！”
　　“林叔叔，好！”小方远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林叔叔跟妈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同学，好伙伴！”谢梦琪强调。
　　“噢！”方远眼睁睁看着我。
　　“你长大以后，也会认识很多很多的朋友。”
　　“嗯，妈妈，我想快点长大！”孩子童言无忌。
　　我隐隐在方远的身上看到姚远童年的影子，如果是他和谢梦琪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呢？

　　那一年，我们在蓉城一中寻梦，我们寝室几人都特别喜欢朴树的歌曲，尤其是《那些花儿》。室长吴致远时常抱起吉他在寝室里弹唱。我也常常借来使用，面对其他三人尽情放歌：“啦……想她；啦……她还在开吗；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张静雯一清早就在教室走廊边静静地晨读，遥望着暮秋的芬芳，微风吹拂那迷人的秀发，荡开我心中无悠止的牵挂。
　　当时的我这么写道：你知道么？我正在想你，每天我想你一次，天上就为我掉下一粒沙，于是就有了撒哈拉。你点燃我爱的火花，我为你弹着动听的吉他，优美的曲调荡漾起，你那早已平静的心窝！
　　偌大的蓉城一中校园里，荡漾着朴树动人的歌曲，久久不能让人释怀：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她们已经被风带走散落在天涯

　　——2016年5月18日19点完成初稿于广州番禺
　　——2016年6月12日22点修改完第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