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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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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容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她本是乡间普通的一名女子,除她因为父亲是教书先生的缘故识得字之外,与其他人活得也没有什么分别。
每天早上起床摸了鸡蛋,然后生火做饭;父亲吃了饭后出门教书,她就在家喂喂牲口洗洗衣服,下午有时会在家绣花贴补家用,有时则会和邻居一起去割猪草;在天快黑的时候回家,做好饭等着父亲回来。
她的母亲死在前些年的时疫中,她只来得及在那天早上,从人群的缝隙中看了母亲那么一眼。然后那一眼就成了最后一眼,甚至于母亲所有的东西都随着她的尸体一同被烧了。
徐有容的父亲并没有再娶,一个人教书将她拉扯到14岁,也算是成为一个白净懂礼的少女了,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家暗暗替自家孩子相中了她,想寻个好日子前去求亲。
可在大多时候,仔细谋划一点都比不上出人意料。徐有容在去镇上卖绣品的路上碰见了一队路过的天策将士,她本就只是听到有成群结队的马蹄声从自己身旁经过,随意扭头那么看了一眼。但就那么一眼,队伍中领头的那个小队长就看上了她。
教书先生的女儿,再怎么作乡村打扮,骨子里的那一种读书人的矜贵是掩不住的。小队长也是一名年纪刚及冠的青年,草莽出身,并没读过书,投了天策出来参军。他从洗马的杂兵开始往上爬,将将20岁的时候升了小队长,头一次领兵便成功剿了山匪。
也正当是他满心欢喜,做着将军的美梦时看见了徐有容。她长得普通,但挺的很直的后背,眼神里在看见他们时闪过的那丝好奇还是成功俘获了小队长的心。
他心里想着一定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愿,先送了位佳人来陪伴自己,毕竟美女配英雄。
一旦起了这个想法,就再也压不住了。他骑着马跟在徐有容身后,看着她走进了绣品店,又从绣品店老板的口中得知了她的情况。
教书先生的女儿,有一手好绣活,持家也是一把好手。这几乎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野人心中最为完美的妻子的形象。
第二天下午,他就骑着马堵上了徐有容的家门。徐有容正在山里检查前几天下的陷阱,邻居家王婶就喘着粗气跑过来。
“有容啊,你爹是不是犯什么事啦?官府的人在你家门口呢!”
乡野村妇分不清天策服装和官服有什么不同,只觉得看起来都一样威风,一样吓人。
徐有容被王婶的话吓了一跳,狂奔到书院推开门,扯过正捧着书讲课的父亲就往外走。
徐父被她的突然袭击搞得迷迷糊糊。
“阿容啊,你这是怎么了?”
徐有容只管闷头往前走,也不说话。于是徐父更困惑了,他一把扯住像小牛一样往前走的女儿,停了脚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阿容?”
徐有容猛地回头,一句话把徐父怼的差点坐地上。
“爹,你是不是杀人了?”
徐父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自己是绝对的良民,一边跟着徐有容一步也不停歇地往家走,然后在家门口看到了骑着马往里张望的小队长。
徐父只想自己父女两人从未做过亏心事,不顾徐有容一个劲扯他袖子,走上前去刚开口说了一句“请问”,就被一句话堵了剩下所有没出口的话。
“岳父大人。”
在把人迎进去之后,徐父和徐有容总算弄明白了他的来意。小队长名叫张勇,家中有一个老母亲和十岁的弟弟。
张勇长得不算差,加上年纪轻轻就是小队长,算得上是年少有为。就算他大字不识一个,家中还有老母亲和幼弟,可村里的人哪家不是这样?
徐有容和张勇在他上级的见证下写了婚书,张勇拿这次剿匪奖赏的钱买了五斤猪肉,一头牛算是聘礼。
徐有容就这样匆忙地成了婚。因为张勇接到新的调令,要赶忙回天策府交接,三日回门过后,徐有容就跟着他离开了这个村子。
婚后的生活同徐有容想的并不一样。张勇是个半点文墨不通的粗人,缺少情趣。她几次想同他讲一些趣事,都被他不耐烦的表情给吓退。
张勇也觉得娶一个仙女一般的妻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美好。妻子博学多才,每每说起一些事情都会让自己接不上话。到后来由于自卑心作祟,他看到妻子想讲些什么的时候,就会用不耐烦的表情去掩盖自己的慌乱。
不过或许徐有容真的应了那句古话里的美人,张勇的官职越来越大,一年半之后就已经成为了左将军。他买了三进的宅子,雇了一些下人,把母亲幼弟也接了过来。
发达起来的张勇也学着其他人,请了个教书先生,装模作样地看起书;又学着那些文人,去找所谓卖艺不卖身的花魁聊了几次天,就有些瞧不上徐有容了。
他觉得徐有容就算父亲是教书先生,可怎么样都只是一个村妇,自己现在快要成为将军了,有一个村妇当妻子实在丢脸。
张勇的母亲也看不惯徐有容,她是从子嗣上挑毛病。徐有容嫁给张勇一年半不曾有动静,从前不说一是因为距离远,二是对读书人自然的敬畏。
如今她看到自己的儿子也读书,还是个将军,住又大又宽敞的宅子。自己每天有丫鬟伺候,过得比镇子上员外家的太太还舒服,就开始对徐有容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徐有容被举人父亲教了举止娴静,大家风范,可却并不是软弱忍让,谁都可以欺负一把。她同张勇一年半来同房次数不超过两只手,张母想抱孙子,也不是她徐有容一个人就能满足的。
她和张勇说过这个问题,可几次换来的都是敷衍一般的应答。
她终于对这种生活的忍耐力达到了极点。
徐有容一大早就在书房门口堵住张勇,一把将和离书拍到他脸上。张勇读书读的怎样不提,字还是认得一些的,他恼怒地扯下脸上盖的纸,一展开就看到了和离书三个大字。
“徐有容,你不要太过分,只有我休你的道理,哪有你来写和离书的?”
徐有容嗤笑了一声,“我还真不想写和离书,我更想写一份休书给你。”
“徐有容,你好歹也是读了几本书的人,女则女戒都忘到哪里去了?”张勇一把撕了和离书,用手点着她的脑门大吼。
她不急不慢从袖口又掏出了一份出来,“我写了三十几份,你要有耐心就继续撕。”
徐有容看着张勇一把扯过她刚拿的那份和离书撕碎,收回手整了整领口。
“张勇,我要是你就痛快签了这和离书,听说你手下都尉对这次是你当左将军颇为不满,正在上下寻你的错处呢。你若是不签这和离书,我闹去将军那里,怕是你这左将军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要换人了吧?”
他气的要死,可徐有容说的每一句话都正好敲在他的软肋上,他也相信徐有容是真的做得出闹去将军那的事。
他骂骂咧咧签了和离书,心里怎么安慰自己可以娶个更好的都还是憋屈。他看着徐有容带着自己的嫁妆出了门,心想一定要给她好看。
张勇吩咐了手下,若是徐有容要买宅子,一定要卡着她,让她哪个宅子都买不到,最好是滚回那个破村子。
手下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徐有容买宅子的信息,张勇还以为她收拾包袱回了家,也抛开不再管。
徐有容这时已经快要走到太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