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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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路易斯端着药汤，走到仍然熟睡着的少年身旁。
他蹲下身，一口一口地把汤灌进少年嘴里，动作极其温柔。路易斯渐渐地也学乖了，起初他喂汤的动作十分粗鲁，差不多是强迫性地扒开他的嘴巴，其结果自然是被少年喷了一脸的药汁。
路易斯发现小家伙在睡着的时候颇不客气，要咬就咬，要喷就喷，但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说不定真要睡一辈子了。
路易斯对自己特制的药汤很有信心，但给他喂了几次，情况都没有好转，饶是经验丰富的森林猎人，也束手无策。
喂完了药汤，路易斯索性坐到一旁，上下端详着这个睡相平和的少年。
——他几乎称不上是少年，因为看起来太小，皱巴巴的一团，估计说起话来也是如小孩一般奶声奶气的。
他身上原本穿着的衣服破烂不堪，但路易斯仍可以看出那是质地上好的布料。他跟着索姆大叔去过森林边上的城镇，识得好货差货。路易斯并没有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扔掉，而是把它铺好，打算留下来。不过看到它烂掉的洞实在太多了，只好用它晒在木屋顶上，反正丢了没用，放在上面也没用。
而他的五官也显然没有长开，睡着时就像一只小猫，安静地扑在草皮上。路易斯听着他悠长和缓的呼吸，不禁想起了索姆大叔经常给他唱的《摇篮曲》。
索姆大叔唱得并不好听，但在路易斯耳中就是最美妙的音乐。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里，次次都是晚风吹过蒿草的声音伴他入眠，以及索姆大叔沙哑的歌声。
如果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想他不介意来一曲。
不过，照现在的形势看，也跟只有他一人在差不多吧？
路易斯这么想着，下意识地看了眼少年。
小家伙还睡着。
于是，路易斯清了清嗓子，扬声将牢记在心中的歌词唱出口。
唱着唱着，就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个睡得香甜的夜晚，索姆大叔长满了胡碴的脸也浮现在眼前。
木屋外一片寂静，表面上看来无人回应，事实上绿盈盈的小草都跟着温柔拂过的风轻轻抖动着，发出如它娇弱的小身子一般的“沙沙”声响。
绿霖的奏鸣曲——直到屋内一道类似嘤咛声的声音响起才结束。
被打断了歌唱的路易斯愣愣地扭过头，看向刚刚坐起来的少年，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你……你醒了？”
金发少年并没有将视线投向问话的路易斯，反而茫然地环顾四周，两眼空洞无神。
路易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靠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喂“。
少年听到后，先是顿了顿，随即转过脸来，目光却仍没有放在路易斯身上，试探性地应了一句：“……喂？”
路易斯大喜，打算走近他，可在看到少年那一双眼睛时怔住了。
这是一双绿色的眼睛。
如同树木高大到遮天蔽日的绿霖，少年眼里的同样是一片绿盈盈的布平铺着，但不同的是，少年的眼睛缺失神采。
他的眼没有焦距。
——他是个瞎子，看不见任何东西。
得到这个结论的路易斯呼吸微微一滞，很快又反应过来。
他说：“我在这里。”顺便把在原地转圈圈的少年拉来，手捂上他的一双眼睛。
不等少年惊疑，路易斯就放下了蒙上他双眼的手。
路易斯肯定地说：“你是个瞎子。”
少年脸上的神情因为他这一句话陡然改变，变成一种路易斯看不明白的忧郁。他低声说：“是，我的确看不见，看不见你。”
而后，他疑惑地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从来没听见过你的声音，我对你的声音一点也不熟悉。”
路易斯说：“我是一名森林猎人，本来是要去收取我的猎物，只不过……我的猎物变成了你。”
少年羞愧地低下头，说：“我、我是不小心跌进去的。”
“我见你一身是伤，所以把你带了回来，那你……”他欲言又止，瞄了一眼少年的神色，见他无碍，才继续说：“你能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吗？”
这次换少年愣了愣。
他轻咬着唇，慢慢地说：“我本来不是瞎子，后来因为中了奇毒，就变瞎了。我发现我再也看不见后，很痛苦，最终我决定去寻找能解我毒的方法，听说艾丁森林里有一种神兽，它的异能能够帮助我恢复视力，因此……我闯进了这里。”
“我遇到了各种各样攻击力强的兽类，每次战斗累积起来的伤，就是你所看到的。”
路易斯沉默着听完了他的解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听完后出了小木屋，捣鼓了一会儿，端着一碗药汤进来了。
他说：“先喝汤。”
路易斯把碗递过去，这次不用他亲力亲为，少年的五指紧紧攀住碗的边缘，喝下第一口汤。差不多要喝完的时候，他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路易斯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想笑的原因不是少年那副笨拙地喝着汤的模样，而是少年刚才问的那句话他也曾对救他的索姆大叔说过。当时索姆大叔的回答是“因为我是一名森林猎人”，这次路易斯没办法复制他的话，只能憋着笑说：“我只是救了你一命，给你喂了药汤，这就算对你好了？”
少年抿了抿唇，没答话，一口气喝光了那碗汤。
随后，他语气闷闷地说：“你这药真难喝。”
路易斯说：“药难喝，可你还不是喝下去了？”
“……那是因为我得先好起来，身体比药的味道更重要。”
路易斯说：“那你就多喝几碗，反正这药的成分纯天然，不会有副作用。”
少年无话可说。
他开始抠起汤碗的边缘，那儿本就缺了个口，这样被他抠起来，缺口更加大了。路易斯看到了，语气不善：“你怎么专挑有缺口的边抠？”
少年愣愣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它缺了口。”
路易斯：“……”
气氛瞬间凝固。
最终，还是少年鼓足勇气打破了气氛的沉闷：“我、我叫崔西，你叫什么？”
“路易斯。”
崔西：“那……你多少岁了？我听着，感觉你也有十五六岁了。”
路易斯：“你这感觉倒是不错。不过，我也不清楚我的实际年龄。”
一下子又冷场了。
崔西正想着如何处理这次的尴尬局面，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出自猛兽的低吼。
这一声低吼让崔西想起了他之前被猛兽团团围住展开激烈厮杀的一幕幕，不禁打了个寒战，大腿发软。
路易斯注意到崔西的异样，不等多想，连忙起身，对着崔西说：“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待在木屋里别出来。”
说完，他匆匆出了门。
寻着那一声低吼，果不其然，路易斯发现地面上多了一行较大的猛兽足迹。
那是一个个深灰色的脚印，因为沾着泥巴，在裸露的地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路易斯单凭着这地面上发现的端倪只能判断出这属于体型较大的猛兽，加上脚印旁掉落的一把把灰毛，还可以确定它是多体毛兽类。
能沾上泥巴、体毛多的大型兽类。
路易斯瞬间推断出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实在是太特殊太惹眼了——冰霜之狼。
“冰霜之狼”是森林猎人给它的独特称呼，意思是“能够使物体结冰的狼”，而具备这种异能的狼只存在于艾丁森林里，因此又称它们为“艾丁野狼”。
艾丁野狼是狼类中的高等兽类，兽类中的高等狼类，它们不仅拥有令人忌惮的异能，还是一种通灵的兽类，能够理解一部分人类的语言，并且可以学习人类的知识。
一般的森林猎人不敢跟它打招呼，路易斯当了这么久森林猎人，也只见过两次艾丁野狼。由于艾丁野狼是群居兽类，群居兽类通常会选择森林南面作为栖息地，所以活动在森林北面的路易斯很少见到艾丁野狼。
路易斯动了动嘴唇，目光犀利地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刚才他分明看见了树丛之间一闪而过的灰色身影，那应该就是艾丁野狼，还很有可能是这几个脚印的主人。
他眯起眼睛，手已经搭上了背后筒里的箭。
要论速度，什么也比不上他手上的这支箭；要论锐利，他的箭也不会输给艾丁野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