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烟花[哈根炟释]》翠寒烟

14、第十四章

　　火照跟我说，聆听心声时使用的幻术会伤害神的身体。我很郁闷，因为她明明知道樱空释对我很重要，却还敢对他使用，这是要气死我吗？

　　不过，她后来又说一次两次没有问题，只要以后不用，便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负担。

　　好吧，我决定原谅她，谁叫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若樱空释真受其影响，身体出现状况，我必定回到浴火城，将召灵聚魄埋入城底的岩浆中。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避讳被火照知道。且火照确实知道了，然后，她很郁闷。

　　“你真以为我不顾及你们吗？”她开口，语气颇为忿忿不平，“艳炟，你要相信我，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我之所以对你使用幻术，皆因你并未真正复活，何况你还能借助召灵聚魄使用我族灵力与幻术，我根本不会影响你。至于樱空释，我决计离他远远的，你满意了吧？”

　　满意……除了她说我并未真正复活这点。原来，我还是一个死人。然我如今没空同她纠结这个问题，死还是活？我姑且算活着不是吗？我望着樱空释的背影，幻化成冰族侍女的模样，抬手撤除结界。

　　我试图立刻将他从胡思乱想的状态中解救出来，因为我实在不愿看到他悲伤的样子。

　　不过，想法虽好，结果却不怎么样。

　　被我吓到的樱空释电光火石间召唤起他的传声鹰，欲去给某人送信。这个某人，我猜不是卡索就是莲姬。

　　我还指望能与樱空释单独呆会儿呢，没办法，我只好再次出声，威胁了他，并顺便威胁了他的传声鹰。

　　他确实……

　　……应该被我威胁到了？

　　我看着他，看他僵硬着身子后退，一如在雪雾森林中那棵王冠树上。于是，我忍不住皱起眉，不悦道：“呵，樱空释，躲什么躲，你又不是不认识我？”

　　你躲我太久，躲我太多次，我真的很讨厌你躲着我。

　　我望着樱空释，默默地想。

　　这时，就在我走前两步，恨不得伸手拽住樱空释，命令他不许再躲着我时，火照突然开口，说：“我刚刚收回残留在樱空释身上的灵力，灵力裹挟了一些樱空释的心声，你要不要听？”

　　我一怔，发出一声：“嗯？”

　　“嗯什么呀，算了，我知道你想听。”火照嗤笑起来。然后，她将樱空释内心的想法告诉给我，末了，她还道：“你看，他嫌你丑。”

　　我丑？我……我忽然有些想笑。

　　乌发红眸，唇色娇艳，红裳似火。原来这就是我在他心中的形象吗？听起来还不赖呀。

　　遥想当年，我沐浴时心血来潮，赤裸着身子双眸斜睨，问他有没见过跟本公主一样美丽的女子。

　　他很是不屑，冷笑一声，说他说见过，且我跟那女子根本就比不了。

　　后来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女子是他的母亲。再后来，我知道那女子便是曾经的三界第一美人莲姬。

　　是啊，我怎能美过莲姬？无论父王还是渊祭，多年前他们都跟随本能，拜倒在莲姬的石榴裙下。

　　有莲姬这样的绝世美人做母亲，对樱空释来讲，只怕放眼三界，无一人能得青眼相看。

　　于是，我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依靠美貌获得樱空释的爱情。甚至，我有些怀疑，他根本认为我不好看。

　　我不好看，因为我与冰族女子不同，不够婉约，不够贤淑。

　　我不好看，因为我亦与人鱼族女子不同，不够甜美可人，不够纯真善良。

　　岚裳那种女子，约莫才是他喜欢的类型吧。

　　所以，没想到如今，我死了之后竟能从过去的他那里得知，我原来也是这般不错，真的……真的十分受宠若惊呐。

　　我高兴了，忽然就高兴了。

　　见他想说话，我故意瞪起眼睛，大声道：“你才苍白得像个纸人，你全家都是纸人！”

　　哼，还未成年就已经知晓本公主的美丽，为何成年以后，反而吝啬夸我几句？

　　但，正因我一时逞口舌之快，暴露了我能够听见他心声这件事。

　　起先，我还欲压着话题，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然樱空释再小，也是樱空释，我如何能糊弄得了他？

　　何况我不喜骗他，话不说清楚，到最后只怕欲盖弥彰。因此，我选择告诉他真相，便是我的确能够听见他的心声。

　　果然，他很生气，就像我那会儿生火照的气。我只得哄了他许久，顺便发了个魂誓，才慢慢平息掉他的怒气。

　　不过，他似乎对我会发魂誓感到十分惊愕。

　　其实没必要惊愕，我肯定不愿伤害他。为了他，别说区区魂誓，就算将我的灵魂拿去，我也没有意见。

　　大概，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他？他瞄了我半天后，居然主动问起我的名字。

　　我和他，一直是我追逐他，我主动，他被动，哪怕是当初相遇，他的名字都是被我逼问出来的，而且还是一个假名。

　　现在他主动问我的名字，我竟有些百感交集，所以，我忍不住学着他过去的样子，将他上下打量许久，然后，告诉他……一个假名。

　　当然，这个假名也不全假，严格说来，也是被他逼出来的。

　　“我叫艳艳艳炟炟炟。”我说。

　　他怔了一怔，瞬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

　　显然，他不相信我叫这个名字。

　　然他不相信也没办法，我是叫艳炟啊，难道艳炟念成艳艳艳炟炟炟就不是我了吗？

　　接着，我还让他以后叫我的名字前，记得深吸一口气。

　　结果，他愈发愤怒，一双冰蓝眼眸瞪着我，让我想起他在凡间的模样。

　　纯粹的生气，而不是因背负太多，绝望的生气。

　　我突然就笑了，捋了捋一头银白长发，提起裙子，微微颔首，像个侍女般给他行了一个王室屈膝礼。

　　“尊敬的释王子殿下，幻影天外面来人了。据我所知，那不是你的母亲，也不是你最亲爱的哥哥卡索，而是你最讨厌的王姐，雪宓。”我抬起头，依旧保持屈膝姿势，看向樱空释背光的面庞，“抵触吗？反感吗？樱空释，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