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渐渐榭微凉》狐倾

2、谢昭华

　　华宸夫人原名谢昭华，小字子宁，是谢大将军谢昭严的嫡妹。
　　三十年前的谢昭华和当年年轻的桑榆晚是京城人津津乐道的美人，已故桑大人的独女桑榆晚不仅是美人更是才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舞步显示大家闺秀的风范，至于谢昭华，见过她的人都只会花大手笔赞叹她的美貌，无暇顾及她是否如桑榆晚那般有才有貌，也无人关心，所以京城都传言谢家小姐空有一副好皮囊。

　　这一年恰是成泰十四年，桑榆晚十五谢昭华十四，俩家是邻居自然两位小姐关系要好，一同约好三月去清安寺请愿，清安寺是国寺，来的人自然不少，
　　桑榆晚用浅色面纱遮着脸，一般女子出门必定带面纱，偏偏谢昭华不喜欢，好在谢家女儿任意妄为的名声早已在外也无人介意，再说了有个美人可以观看还有谁会介意。

　　三月的清安寺桃花开的旺盛，浅色衣裙的桑榆晚下马车，当时准备入寺庙的人纷纷为之停驻。

　　“榆晚姐姐还来的真是早！”未见到其人也听到一声稚嫩的声音，另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个桃色衣裙的女子，“咯咯咯”的笑着。
　　风吹着花瓣落下，两个女子相隔不远对视着，有着不一样的美。一个美得高不可攀，另一个娇的妖冶疏离。众人看到的不似凡间女儿，倒是九天仙子和桃林妖姬约好的。
　　“子宁倒是向来准时。”浅色的女子轻笑，可惜风未能吹落面纱，旁人见不到美人笑靥如花。

　　两人跪在佛祖面前跪拜，叩首，敬香，求签，一气呵成。两支签落地，一支“星盛月浅”，一支“花好月圆。
　　寺内的住持听说有人摇出星盛月浅就亲自找出签文。桑榆晚的“花好月圆”倒是极好的寓意，一世大磨难没有，一些小磨难过后便是一世和美，真真应了花好月圆。谢昭华的“星盛月浅”却让老主持大吃一惊，从不曾有人抽到这支签，至少清安寺建寺几百年从没有这样的记录，
　　“星盛月浅自无常，宁华难安双十殪。祸福相依世人殇，生死颠沛望绝情。”老主持默默又读了一遍签文，“谢小姐，恕老衲直言，签文无解。”
　　“主持何必为一份签文坏了佛家大忌，双十殪，昭华还是明白的，只求主持告知可有解法。”
　　“唉，谢小姐记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多谢主持，拿着签文还请住持销毁。也莫告诉任何人。”“那是自然。”说完两个女子翩然离去。

　　“子宁......”桑榆晚明白那三个字什么意思，担心的问着又不知如何开口，“榆晚姐姐，无妨。”谢昭华笑着看向桑榆晚，那个样子让桑榆晚心里又不由得赞叹谢昭华才是真正的美人，调侃道：“子宁啊，若是将来你有求于旁人，连笑都不必，看着他就好了。”

　　“哈哈，榆晚姐姐也开起这样的玩笑了。”回去时两个女子坐在同一马车里互相打趣，却不知华丽的马车早已被山匪盯上，山匪似乎早就做好了万足的准备。
　　“上。”土匪头子发话，其他山匪一拥而上，团团围住马车，即使两家的随从也是习过武的，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庆幸的是之前已经让一辆马车先行回了谢家，让谢昭严来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山匪头头说着话本里陈旧的台词。“把钱财都留下吧，不伤人就好。”谢昭华握着桑榆晚的手安慰她，又装着男子的嗓子跟下人说。马车上的随从把银子都给了山匪，第一次打劫的山匪见这么多钱银，贪婪在作祟想着若能将车里的“小少爷”绑架回去，想必赎金足够以后不用打劫了吧。“哼，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当打发叫花子啊。”说完就把随从掀到地上，揭开帘子里头哪儿有什么“小少爷”，明明只有两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衣着华丽。山匪头子心里又开始想着：若能让其中一个或者两个都嫁与自己，岂非飞黄腾达。想着想着，就听到一个女子开口：“放肆，我是谢家二小姐谢昭华，你敢动我！”话音刚落，山匪头子浑身一颤：谢家！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但是看着谢昭华漂亮的脸蛋又看看桑榆晚，想着荣华富贵又不甘心，富贵险中求嘛！咬咬牙打算绑回去生米煮熟饭再说。
　　“哼，管你是谁家的，老子看上你了，绑了。”山匪头子心里打着颤，还是舍不得这个机会。
　　小喽啰还没动手就听见上头传来一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大话。”众人抬头，不远处的树上，两个男子站着，说话的是看上去温和的那一个。二人跳下来，温和的男子只是亮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写着“卿”，便足以吓得山匪仓皇而逃。
　　“臣女多谢九殿下相救。”于是出于礼节，桑榆晚摘下面纱，行礼道谢。
　　“桑小姐不必多礼，我与皇兄只是微服私访，恰巧而已。”九殿下温文尔雅的公子卿，十六七岁，尚未弱冠却已封王，等弱冠礼后便要回自己封地去了，其身边一直未言语的是公子璟。话是这么说，但兄弟俩心里想到一块儿去了：总不能告诉人家姑娘他们也是听说谢桑两家的小姐要去请愿才出宫的吧。
　　“呵呵，游玩到树上？”谢昭华噗嗤一笑，歪着脑袋一脸没有刚刚在车内的正经，此时更像个孩子。这一笑恰是应了桑榆晚的那句“笑都不必，看着即可”，可是现下两位皇子却是满脸尴尬。
　　“子宁？榆晚？”一个男声打破尴尬。“兄长！”谢昭华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一副全然不知刚刚的尴尬因自己而起的模样。
　　谢昭严赶到就看到太子，“臣参见太子，参见九殿下”太子只是“嗯”了一声，示意谢昭严起身，至于九殿下，现下眼里只有桑榆晚何来回应之说。他的目光在桑榆晚和谢昭华只见来回打转，最后还是将目光看向桑榆晚同时又不满于自个儿身份暴露的太早，弄得五个人各种尴尬。
　　谢昭严也觉得气氛怪怪的，还以为自家妹妹惹了太子，拽拽谢昭华的袖子，小声说道“你还不行礼，那是太子和九殿下。”
　　谢昭华皱皱秀气的鼻子看了眼太子，不似谢昭严那般小声，反而声音比谢昭严响些：“兄长，这里可没有什么太子和九殿下，只有两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公子出来游玩而已。”见霄璟脸色好些，谢昭严也放心了。
　　“兄长，我累了。”谢昭华好像旁人一般看着其他四个人“演戏”：霄卿看着桑榆晚，桑榆晚红着脸时不时瞥一眼霄卿，霄璟看着桑榆晚就转开视线，谢昭严看着霄璟。
　　“那子宁我们快些回去吧。”还红着脸的桑榆晚也想着快些逃离，恰好谢昭华给了这个机会。谢昭华见有人回应也不说其他转身就回了马车，桑榆晚偷偷又瞅了一眼霄卿，福了福身也随昭华离去。倒是谢昭严汗颜自己收拾烂摊子：“二位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先送小妹回去了。”谢昭严本想行礼，又想起谢昭华刚刚的话也就作罢，得到回应后也离开了。

　　“桑家小姐，名不虚传。”霄璟望着离去的马车，想着桑榆晚红着脸的样子，心里悸动。八个字却让霄卿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皇兄和自己都看上同一女子了？过了一会儿霄璟又开口：“谢昭华，小小年纪深不可测，察言观色的本事真真无人能及，可见世人所言非真。”客观的评价，话音一落霄卿心里的大石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