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景寒》小小船儿

2、咩咩咩

　　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表白，那时候的思想很单纯，只觉得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也就这样而已，并没有树立“喜欢了就要在一起”的意识，那时候的思想里，根本不会有“谈恋爱”这种东西。但是对他的关注却不自觉的越来越多了起来。
　　千景寒喜欢吃糖，各种口味的水果糖、奶糖、话梅糖，他说嘴里不嚼着一块糖根本学习不下去。
　　千景寒很固执，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不管有多少人说不好看、不适合他，他都会坚持买下来。
　　千景寒唱歌不好听，常常五音不全，但是很喜欢唱，美其名曰“为大家醒脑”。
　　千景寒很没心没肺，遇见再不开心的事，只要说说话唱唱歌打会球，很快就能高兴起来。
　　……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满脑子里都是千景寒。只是，等发觉的时候，似乎已经，病入膏肓。
　　很快六月就到了，千景寒毫无悬念的考进了我们县城最好的高中，而我也勉强过了那所高中的公费线。其实以我平时的成绩，和那所学校根本不搭边，可是想着千景寒一定会去，便告诉自己也要去，不管多难。
　　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先看了千景寒的，后查了自己的。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找他，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隔着话筒，都听到他喜气洋洋的声音：“喂喂喂，鸡蛋鸡蛋，你考上了！我们能一起上高中了！”
　　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觉得他有可能也是喜欢我的，然而一秒之后我就把这个假想否定了。以千景寒的性格，只要是个和他关系不错的考上那所高中，他都会很高兴。接下来，千景寒就用一句话坐实了我的想法：“你知道吗，罗一没考上……”声音里的难过和沮丧，即使隔着长长的距离，即使经过了一次失真，我都能清清楚楚听得出来。罗一是千景寒三年的同桌，感情极好。是了，只要是他的朋友，他都会很在意，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上了高中之后，我在5班，他在22班，一个一楼，一个五楼。总觉得距离太远了，不过他经常去找我。很高兴，又有些担心，怕他总是来来回回地跑会影响成绩。却又很少去找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每次动了去找他的想法，又会发现步子很难迈出去。
　　渐渐我发现千景寒成绩越来越差，一个学期过后已经到了中游。对此，千景寒给出的解释是，初中课程简单，他又聪明，玩着学就可以学得很好；高中课程难，聪明的学生又多，再像以前那样边玩边学就招架不住了，可是，他又不喜欢天天闷在课桌上读书。“没事儿！”千景寒笑眯眯地对我说：“我要求没那么高，能上个普通的一本或者二本让我学建筑就行，考不上211、985也没啥。”
　　嗯，他活得太简单，太无欲无求。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看着他纯粹的笑脸，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这样的人，能比我过的更好。那一刻我有一种想法，希望能保护好他的这份纯粹，让他永远这么快乐。
　　上了高中之后千景寒告诉我，他喜欢上了建筑设计，大学一定要学这个专业。他说把自己脑子里那些模糊而美妙的东西用水泥和砖瓦变成真实存在的建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说他喜欢中国古风建筑，他说他心目中最美的词汇就是“飞檐翘角，雨榭楼台”，他说他要把古代风格和现代科技结合起来盖房子，他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
　　明明还没开始学这个专业，明明还一点这方面的知识都不懂，他就已经有了这么多想法。我很羡慕他有这样明确的理想，不像我，只想着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却不知道上了好大学之后要做什么。或者我只是想有份好工作，那样千景寒如果爱玩，我可以养活他——前提是他愿意的话。
　　可是到了高三，千景寒突然开始发奋了，他说他突然才知道原来不同学校学到的建筑知识也是不一样的，用的课本不一样，设计思路也不一样。他说他假期看了很多资料，发现他喜欢的那种设计思路和学习方式，D大比较符合，所以他想考D大。他又有些苦恼地叹着气说，如果D大是个二本就好了，还能好考些。
　　我不知道该气该笑了，别人都希望自己上的大学好些，他却是，喜欢的东西在哪所大学，他就想考哪所大学，那若D大是三本，他是不是也会乐呵呵的去上？只因为这符合他的要求？当然，D大不是三本，D大是赫赫有名的985。
　　千景寒不管是之前想上普通大学还是现在想上D大，想法都很简单，他只是纯粹地想要取悦自己而已。
　　我决定帮他，我上了高中之后一直很刻苦，成绩要比他好些。我每天都抽出时间来看他的作业，看他的解题思路怎样，看他做错的题是错在了哪里。我发现千景寒的进步是惊人的，他一向聪明，同一道题绝不会错两遍，现在肯好好学习了，自然厉害。我能明显地看到他离D大越来越近了，成绩也从中等回到了初入高中时的前几名。
　　我很替他高兴，却也觉得身上压力更大了，因为我想和他一起上D大。千景寒一直在飞速进步，我的进步却并不明显，大概是因为，智商就在这儿摆着，以前就已经很努力了，现在再怎么用功，也差不多。
　　千景寒说他现在很踏实，很认真，我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