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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诀别 ...

  •   【九】

      燕苍行挥刀斩杀一干妄想重归人间的尸鬼,杀到混身尸泥,双目赤红,及至书院祭祀台处,见青云腾空于阵法中,燕苍行虎口龇裂的一双手里,刀盾落地。
      青云一副渗血的獠牙张至脱臼,叼着燕靖被砍下的头,脚下是未成的九五龙骨阵。
      燕苍行远远望着他那早晨还在挑食的娘,撕心裂肺地跪在阴云苍穹之下,一声苦胆将破的怒吼,痛得他喉咙发咸,胸口血腥。

      九皇子得青云令,趁燕苍行神志动荡,翻手为爪,疾刃般掏向他后背脊柱。
      眼看得逞,突然一道黑影掠过,锋利无比的琴中剑,刺透了九皇子的手心,直劈过了他整条手臂。
      杨清寻真身留驻于长歌阵法中,膝上古琴,垂眸而坐,虚影出剑与九皇子缠斗,丝毫不见分身乏术之勉强,青云被困于阵法符咒中急得面目狰狞,咒骂不断,突然计上心头,指尖一动,九皇子拧动着烂泥一般的上半身,含含糊糊地唤了一声:“先……生……”
      那时候他新官上任,老九刚十五岁上下,成日里不读书,只会张嘴闭嘴地跟在他屁股后头喊先生,和他的太子哥哥争宠。
      杨清寻眼皮不跳地将这劈开手臂的一剑,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九皇子的心脉。
      他心非枯尸死木,却知此时此地不该心有不忍。

      恍惚间,自腰间悬挂着的那枚冤仇,响起一女子声音传入燕苍行耳畔,就缥缈于他几乎丧失的思绪不近不远处:“阿泽,万鬼噬人术传入中原,还改了个名字叫做九五龙骨阵。”
      “那不是天一教邪阵吗。”
      “没错,如今风传此邪阵可改朝换代,还要以三条皇家后裔龙骨为祭。”
      “夫人,实不相瞒,为夫害怕。”
      “堂堂三皇子会怕?我才不信。”
      “当然怕,我就是皇家之后啊,万一遇到邪术已成的尸鬼,那无坚不摧的样,还要废我三十年内力劈入其掌心,能不能挑断心脉还另说,人生能有两个三十年就不差了,我可舍不得这一身的剐。”
      “那如果靖儿我,或是腹中孩儿身处险境,阿泽会舍得吗。”
      “这倒是舍得啊,别人那可就不行了。”

      声音才落,燕苍行腰间冤仇霎时黑火缭绕。
      持剑的黑影与青云脚下阵法一齐淡去,青云扔下燕靖尸体,重获自由,手掌凭空吸过杨清寻端坐于阵法中颓然而倒的真身,准备杨清寻之命续阵。
      刹那间燕苍行好似离弦之箭,盾光刀芒在尸泥当中一番劈砍,迅猛如雷,所过之处无数尸鬼断残倒下,冲入阵法之时,冤仇突然燃断牵系绳索,腾空而起,直直没入青云眉宇。

      冤仇里凝聚了三皇子和燕苍行两代人百般悲苦哀痛,如今认出仇家,冤有头债有主地把青云烧了个面目全非,尸骨无存。
      燕靖事先找来驻留长安的那几路苍云军,此时也都寻着邪气纷纷赶到,助燕苍行披荆斩棘,将山上尸鬼斩尽杀绝。
      青云大势已去,冤仇黑气散尽,化作一点白芒,飘向了燕靖断续难接的尸体。
      燕苍行抱着虚弱无比的杨清寻,跪在燕靖的尸身旁,一辈子第二回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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