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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09 舞花 ...

  •   如果并非处在动乱年代,每日同付丧神在源家的院中手合,又或者是捉迷藏,也许在盛开的樱花树之下舞剑,又可能恳请源赖朝让自己看看被请过来的白拍子们①优雅的舞姿——
      这样的生活该多么快乐。

      但是这样和平的日子只维持了相当短暂的时间,虽然内心隐约感觉到源家两兄弟之间关系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和睦,但是她压根就没料想过,这层薄纸竟是那么快就被捅破了……

      “出阵?”
      “没错,我从赖朝那里听来的,也算是待他转告给你吧。”源赖朝的夫人北条政子此刻把她找了过来,告知了她要同此刻已经攻下木义曾仲手中京城的源义经汇合的消息。
      ——也就是说,她也要随同源义经出征了。

      见纱代有些愣神,北条政子挑了挑眉:“怎么了,莫非是不乐意吗?”
      “并不是的,夫人。”纱代摇了摇头,朝她拜了一拜,随后说道,“只是让我觉得相当惊讶而已。”
      “啊……说的也是啊。”北条政子叹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赖朝会有这般犹豫不决的时候。”

      “既然你也没有反抗命令,那么今日就赶紧睡下吧。”在纱代起身稍微活动下腿脚的时候,北条政子如是说道,“女子在军中难免会受到不大公正的待遇,不过孩子啊……我信你可以让他们大吃一惊的。”

      ——大吃一惊什么呢?是让他们看看女子也可以成为一位武士?还是让他们看看京城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竟如同坂东武士一般善于骑马?
      纱代并不想继续想下去,源赖朝将她派去京城绝不是什么好兆头,自己兴许正是掌握在源赖朝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他正在思量将她这颗意料之外得到的棋子放置在棋盘的何处。

      再稍微休整下就该换上武士服出征了。想到这里纱代也觉得现在的时间并不是那么的充足,简单地打了水过来洗了把脸,纱代用干毛巾缓慢地擦拭自己的脸颊。

      “哎呀哎呀,姬君还当真是悠哉。”声音的主人毫不避讳地掀开了将她同他隔开来的竹帘,进到了涂笼里来。
      “你也当真是不避嫌。”纱代勾了勾唇角,语露些微讽意,“再怎么说我好歹也当过你几年的主人吧?该有的礼节莫非全部忘记了?”
      “您也是知道我记性不大好的呢。”髭切装作茫然地偏头,露出相当诱惑人的微笑。
      ——算了,和他相处久了也知道不和他在这上面争才是最佳方案。

      髭切倒并不是就单纯来看看她的而已,他也有顺带将要她换上的衣物也一并带了过来。
      “嗯,怎么说呢——”缓慢地从少女曲线相当不错的身体上不准痕迹地移开视线,髭切此刻倒是略有感叹,“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倒是许久不曾有了啊。”
      “……嗯。”也许是被气氛所感染,只着一件单衣的纱代有些惆怅,丝毫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在付丧神眼中多有诱惑力。

      “要帮姬君先把要换的衣物搁置在那边的衣架上吗?”髭切柔声询问,自己却是已经坐到了她旁边来。
      “你现在不是源赖朝大人的刀吗?现在,不应该是你来驱使我做事情吗。”纱代挪动了位置,把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拉开。髭切如此温顺还让她真的不大适应,在她眼中,这把坂东刀就应该是天天搞事。但是一旦想起先前他对自己曾立下的誓言,胸口就会泛起一丝痛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占半数都是赌气说出来的。一见髭切的脸色略微有些变化,正朝着不大好的方向奔去,纱代本能地感到脊背发凉。
      “嗯~纱代既然都说应该是我驱使你的话,那么——”髭切还是轻柔地笑着,仅仅是那一瞬间,曾经斩过鬼的刀之中的付丧神让她害怕得发抖。

      下一秒,那精致的脸庞竟是在眼中放大了数倍,天旋地转之间,她被髭切一拉扯——竟是将髭切给扑倒了!
      在她沉浸在震惊里还未回神时,在她双眼之中倒映出难得能在髭切身上看得到的真正的温柔之后,她在怔然中被他抱在了怀里。

      “抱、抱歉——唔唔唔!”掌心之下是触感相当好的腹肌,而唇上的感受,如果没猜错的话……是髭切?
      纱代那一刻两眼一抹黑,懂得把握时机的付丧神那修长的手指趁虚而入,温暖的口腔里手指在肆意行动,又是戳她口腔内壁的软肉,又是凑到她的贝齿旁,弄得她又是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来表示自己的抗议,又只能像个小奶猫一样舔舐他的手。

      “这样的姬君还当真是可爱啊,也只有现在的你才能完全取悦我呢。”付丧神微垂着眼眸,一片金红色中她根本无法从中读到些什么。
      被半强迫地扬起下巴,纱代在短暂的思考停滞之后,抬起了自己的脚,毫不犹豫地,一脚狠狠地踩在髭切脚上。
      吃痛的付丧神及时松开了她,他连连朝后退了几步停住,轻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纱代只觉得不解,“如今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你明明是知道的——!”
      源义经和源赖朝,注定站在对立面的源氏兄弟,膝丸同髭切也要不得不站在对立面,这样的关系也要延伸到她身上来。于她而言,髭切已经是她的敌人了,这般亲近自然也是不好的。

      “别再让我看到你了啊……”
      每当髭切走近自己,哪怕只是戏弄她,想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她都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心动……她想,这就是所谓少女怀春的情怀吧。
      ——这场注定无法实现的爱恋啊,就如同绽放于枝头的樱花,哪怕是盛开得再怎样美丽,终究迎向零落成泥的结局。

      “嗯,我知道的喔。”髭切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绵软温柔的,“再多恨我一些也无妨。”
      ——你知道什么了,你又知道什么了?刀剑的付丧神怎么可能会有人的感情啊!

      纱代将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从正盯着自己看的髭切身上挪开了视线。
      髭切将纱代额前的齐刘海拨开,他慢慢地半蹲下来,扬起头来看她。

      “愿姬君武运昌盛,髭切不才,无法再在姬君身边侍奉您。”
      纱代再次把头偏过去不再看他,双肩微微颤抖起来。

      “把脸转过来吧,姬君。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次记住您的容颜了。”
      纱代将他推了开来,她不想知道被她推开的髭切脸上究竟会有怎么样的表情,更不想去听自己内心在把他推开之后如何一点点地被自己亲手撕成碎片。

      “要到出征时间了,我再不换上衣物的话,我怕是赶不到京城了。”纱代沉默着,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我知道了。”

      竹帘被人掀起随后慢慢地垂下,纱代垂了垂眼眸,手伸至自己的腰部,将腰带解了开来。

      早该知道有今日的啊,他们是刀剑,而人的生命又多么短暂。
      这样的道别迟早都会发生。

      将带子束紧,纱代一个人慢慢地扣上了护甲的搭扣。
      说在源家汇合,其实父亲和兄长根本就食言了啊,他们终究无法敌过平家,没办法的事情呐。

      护额也扣好了,纱代转身蹲下来把自己在源家穿的衣服叠好放置在原处之后,把一直搁置在自己房间中的太刀拿了起来。

      “姬君不去再最后看一眼髭切阁下吗?”从刀剑中逐渐浮现出来最终实体化的三日月站稳脚跟,却是朝着竹帘的方向扫了一眼,“现在的话还有机会。”
      “不需要了。”纱代打断他的话,“跟我去牵马吧,时间不多了。”

      “需要我出现的话,叫声我的名字就好。”三日月依旧笑得风华绝代,“无论何时,我都会回应姬君的请求。”
      “——赶紧回你的本体。”

      察觉三日月又不知不觉间让她心跳加速,她脸颊红了红,默默地嘟囔了句,“果然是个流氓。”
      「就算是流氓,我也只对姬君流氓哦?」
      “你又读我内心!”

      不知道为何,三日月的调剂竟让她从刚刚的伤感之中迅速恢复了过来。披着一身夜色从西面牵马走向源家的大门,纱代定定地拉着缰绳,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据萤草的感知,平家似乎是要大举进攻京都,如今的平家势力相当大,光是军队的人数就是源家的好几倍。他们若要攻下京城几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现在,他们都已经进军到兵库,打算在兵库的一之谷海岸筑城。②

      「平家竟是在一之谷筑城……他们莫不成是想借用一之谷浑然天成的地形来置源家于死地?」
      「三日月你确实没有想错。」拉住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立刻就停了下来,乖巧地摇着尾巴。纱代四处瞧了瞧,随后从怀中取出之前源义经的家臣给她画的地图,说是她以后可能会用上。

      「怎么了吗?」
      「我似乎是走错地方了。」纱代面无表情地将地图折叠两次收回怀中,「我们现在的方向有点偏了,不过绕路吧。」
      「说起来,那位侍女还是没有找到么?」

      纱代怔了怔,神色起了细微的变化,但在这夜色里,灵体状态下的三日月绕是不明白纱代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她……大抵再也找不到了。」

      马继续奔腾了起来,这次比起先前些许悠哉的速度,已经是快了不知道多少。

      一之谷海岸简直就是平家直接可利用的地形,那里相当狭窄,狭隘到一个武士骑着马勉强通过的地步。而源家的武士们都是骑马好手,这也是她也能够骑马那么熟练的原因了,全是因为髭切是源氏重宝的缘故,但是这种优势根本无法在一之谷发挥。至于平家,则是海上作战的好手,这次选择在一之谷筑城,不仅大大限制了源家武士力量的发挥,更是能够发挥他们兵力充足和海上作战的优势。

      ——这哪是不好打啊,根本过去就是自寻死路。义经公之前去京都的时候,带回去的不过一支部队两三千的人而已,但是平家可是几万的人数!

      “源赖朝那个老狐狸……他根本就是要把自己的弟弟往火坑里推啊。”想起现在坐镇于镰仓的源家大将,再想想此刻在京城里备战准备讨伐平氏为父亲报仇的源义经,纱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覆着黑色织物的双手轻柔地从背后环抱住了她,不知什么时候付丧神竟是化作了人形。纱代没有任何抵抗,只是轻声提醒三日月最好抱紧她避免从极速飞驰的马上摔下去。

      “你为什么跑出来?待在本体里不好吗?”
      “待在本体里这般颠簸,我也是很难受的啊,不如也顺带来陪陪姬君。”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一侧肩上,纱代甚至转头就能够看清楚付丧神漂亮的睫毛。
      “别贫嘴。”纱代红着脸呵斥他。
      “哈哈哈,姬君还是同以前一般惹人怜爱啊。”

      远方的天空逐渐泛出了鱼肚白,长夜已经远去。纱代就迎着晨风,朝着京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①:白拍子其实说白了也算是艺伎的一种,是专跳男舞的妓女。通常就是模仿平安时代年轻贵族穿上白色礼服,戴上乌帽,配着白鞘卷的太刀,穿着红色裙裤唱歌跳舞
    义经他爱人静御前就是白拍子(。)
    ②:这里其实说的就是一之谷奇袭的那个事件了,源义经其实挺6的(。)
    兵库是现在的神户
    下章有小祖宗污球(
    _(:зゝ∠)_在第二卷之前还有过渡章嗯,过渡章大概夏目可以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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