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锦时因

4、第四章

　　4、
　　7：30我准时打开房门，看见叶连召站在走廊里等我。
　　“给，我妈做的豆浆。”他递给我一个保温杯。
　　“谢谢李姨～”
　　“不谢谢我？”他看我捧着杯子，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好吧，也谢谢你。”我经不住他一记摸头杀，乖乖投降。
　　“时光，你换了口红？”连召也真是眼睛毒，一眼就看出我今天换了口红。其实是我今早起床看没睡好气色有些差，就涂了大红色的口红。
　　“颜色会不会太夸张，不好看？”我捂住了唇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说。
　　“怎么会，更好看了。”他露出了整齐的牙齿笑着，我忽然又心跳失常了一瞬。
　　“就你会说话。”我掐着他腰际的软肉回应他。

　　送他到医院，我照例去上班，却被告知新接了一个项目，催得紧，晚上要加班，看来接他下班的计划泡汤了。到了下班时间，同事陆陆续续都走了，天色阴沉下来，不知道连召哥带没带伞。我正想着，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是连召哥的来电。
　　“时光，你在几楼？”他的声音有些急促，背景是来往的车声，我连忙站起身走到窗边，果然看见远远的连召哥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走进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我在四楼，我在电梯那里接你。”我挂断电话就走到了电梯前，看着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我发现我内心是满满的期待，电梯门打开，礼物盒子拆开，连召哥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我迎了上去，连召哥有些狼狈，裤腿和肩膀都淋湿了，他把捧着的东西递给我，我一看是两盒公司附近餐厅的卤肉饭。
　　“我来找食欲。”他说着话甩了甩淋湿的手臂。
　　“时遇是谁？”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就是我的食欲啊，快吃饭，一会凉了，你是不是又啃面包了？”我带着他到了我的办公桌，电脑上还亮着设计图，桌子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材料，椅子上是我随手放下的切片面包，我胡乱的收拾着桌子，他搬来旁边办公桌的转椅，坐到了我旁边。
　　“所以你的意思是看不见我你没食欲？”我在脑海里过了好几次他的话，终于捋顺了他的意思。
　　“对呀，秀色可餐。”他掰开方便筷子递给我，埋头开始吃面前的卤肉饭。看着身边往嘴里大口塞着饭的男人，我笑了起来，关心的话也要撩着说，死傲娇。
　　“连召哥，我还有一点就画完了，一会你稍微等我一会，咱俩一起回家。”吃完饭我给他指了旁边的桌子坐，他点了点头告诉我不着急。
　　我开始画图，最开始连召哥在一边玩手机，过了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找到平时盖腿的毯子披在他身上，专心画起图。
　　等把图全部画好时，已经过去了2个半小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外面还是淅沥的雨声，我推了推趴在旁边桌上睡得香的连召哥，他很快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左脸颊一道通红的压痕，脸色不是很好。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热，应该不是着凉了。
　　“怎么了？”我收拾好背包站在他面前，他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不复平时的轻松，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松开手后却一个趔趄，我赶忙扶稳了他。
　　“到底怎么了？”我有些着急。
　　“没事，腿睡麻了。”他笑了笑，没有松开我扶着他的胳膊，顺势攥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热，掌心粗糙干燥，有些硬硬的茧子，他张开手把我的手包在了掌心。
　　“走吧，回家。”我任他牵着我的手，他的步子没有平时的稳健，坐到副驾驶的时候我听见他“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坐到车里后，我并没有急着开车，而是打开了车顶灯，看着坐在一边的叶连召。
　　“说吧，你哪不舒服。”我看着明显没有精神的连召哥，十分肯定的问他。
　　“哪有不舒服，就是刚才腿麻了现在都好了，快开车回家吧，很晚了。”他抬手就要摸我的头，我侧了侧头避开了他的手。
　　“你不说我就不开车。”我关掉车顶灯坐正身体，四周一下子黑暗下来，我静静地坐着，一只昆虫从我眼前飞了过去，远处一辆车发动起来，车灯近了又远，四周又恢复成死寂，连召哥的呼吸声渐渐明显起来，我感觉他动了动身子，把靠在椅背的后背挺直了起来。
　　“我腿疼。”身边的声音很低沉的响起，还有着一丝不情愿，说完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吁了一口气，又靠回了椅背，“下雨阴天这样的天气就会疼，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已经习惯了，洗个热水澡敷敷腿就好了。”
　　我一言不发的启动车，开入了雨帘中，身边的连召哥浅浅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来着？
　　那时候我们是同一条老街上的街坊，他和一群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每天兜里放着玩具枪在街上跑，或者攥着一手玻璃球找个树荫一蹲就是一天，我那时候剪着男孩子的寸头，穿着小背心小短裤也跟在他们后面跑，连召哥教我弹玻璃球，带我放风筝，偷骑大人的车子说带我，结果我们两个一起摔在了马路上，我右腿膝盖上的那块疤就是这样留下的，记忆里我是他身后的小尾巴，他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嫌我是女生不带我玩，本来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下去的，如果不是那场车祸。
　　6岁那年我上了一年级，连召哥读三年级，每天我和他一起走路上学，放学也是他带我回家。那天是个雨天，我没带伞，本来我们约好在校门口集合一起回家，但正好同学的爸爸开车来接她，就顺路把我也带回了家，我还喜滋滋的坐在车里和同学讲着动画片的内容，连召哥却在整个校园里找遍了我，后来他跑出了校园，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连召哥失去了他的双腿。
　　我从不敢想那天的场景，小小的连召哥被车撞倒，碾压，他倒在血泊里，倒在了雨里，那把蓝底白花的伞高高飞起，再也找不到了。然后是人群的喧闹声，救护车声，他有没有哭呢？他说没有，他说不疼，但怎么可能不疼呢，那是两条本来可以笔直修长的腿啊。如果不是我乱跑还没有告诉他，如果不是我连召哥就不会失去双腿，也不会失去那个无忧无虑阳光下奔跑的童年，那他的此时也不是无声的坐在我的车里忍受着每个雨天雪天的疼痛，他本可以开着车在路上飞驰的！
　　我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伸出手想偷偷的抹掉，但无奈眼泪就像车窗外的雨一样，根本不停。
　　“时光，你靠边停车。”连召哥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不容争辩的命令我。
　　“路边不让停”我抽了一抽纸抽，擦着眼泪说。
　　“罚款算我的，你快停车。”他几乎吼了出来，我第一次看见如此急躁的连召哥，只能靠边停下了车，打开了双闪。几乎是车停下的一瞬间，连召哥就把我抱在了怀里，这个温暖宽厚的胸膛，我也曾赖在里面说我不回家，我要和连召哥睡，于是我就在他的胸膛里睡了过去，而如今，我终于再一次抱到，我伸出手臂，慢慢的圈住他的脖子，眼泪顺着他的衣领流了进去。
　　“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下次一定告诉你，我不说是怕你认为我很没用，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他哑着嗓子在我耳边念着，我听完摇起头想挣脱开他的怀抱，但却被他抱的越紧。
　　“连召哥，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腿疼的，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趴在他的胸口小声啜泣着。
　　“是我自己要来送饭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不来送饭也照样会腿疼。”他摩挲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不是，我是说6岁那年”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连召哥松开了我，双手捧起我的脸让我直视着他，黑夜里来往的车灯在他的眸子里投射出深深浅浅的光亮，他用手指慢慢抹掉我的眼泪，认真的看着我说：“时光，6岁那年的事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与你没有丝毫关系！”他的语气坚定，我不依不饶的继续流着眼泪，他揉了揉我脸蛋上的肉，继续说：“如果要说你的错就是不该离开我身边，以后不许乱跑，不许跑离我身边，知道吗。”他捏着我的脸，佯装生气的说。
　　我点了点头，他笑了出来：“别哭了，看看你都哭成大熊猫了。”我忽然想起我化了妆，一哭估计眼线和睫毛膏都花了，现在估计像鬼一样了。我拿出纸巾背过他擦着眼睛，刚刚哭过一场，心情好了许多，说是愧疚肯定也有，但最多的是心疼，20几年来，他在我面前都表现的太好，好的让我常常忘记了他的身体上的不方便，让我以为这场事故对他的生活完全没有影响，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我气他对我不坦诚，也气我的粗神经从来不曾发现。
　　“以后哪里不舒服都告诉我好不好。”我转过头看着他说。
　　“好－嗯好的。”他的视线依旧落在我的眼睛上，说话时也憋着笑，我知道一定是我的妆还花着，不再理他，启动车向家里开去。
　　车子开到楼下，我翻出包里的卸妆湿巾擦着眼妆，连召哥就坐在一边看着我，嘴角还带着笑。
　　“看到这样的你真好。”
　　“这么邋遢有什么好的。”我撇了他一眼问道。
　　“什么样的你都想看到啊，什么高兴的，不高兴的，好看的，特别好看的，不能再好看的。”他说着话伸出手把我耳边一缕掉落的头发别到了耳后，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我的耳朵，耳朵就燃烧了起来。
　　“走吧，回家。”他自然的拿起我放在后座的手提包，开门下车，向家里走去。
　　我的习惯中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