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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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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7岁那年,我妈开始给我安排相亲。
我倒不是有多讨厌她通过七大姑八大姨介绍来的这些男人,我只是单纯讨厌这种认识方式。第一次相亲据说是我大姨同事家的儿子,介绍时是说博士在读,友善孝顺,但我脑海中只浮现一个秃顶的脑袋。但不见一面又没法儿让我妈死心,于是我就穿着人字拖去赴了约,人倒是不秃顶,就是发际线有点高,普通话也说不标准,我在心里默默地打了个叉。第二次相亲是我姑姑公司新入职的技术人员,我姑姑的评价是幽默风趣开朗外向,我却一下子就领会了圆滑左右逢源的意思,我照样去见了,背着平时和我妈买菜总拎着的布口袋,人长得还不错,就是一张嘴太能说,一顿饭下来听的我头都嗡嗡响,我果断删除了联系方式不想再摧残我的耳朵。
两次相亲失败给了我妈不小的打击,但她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变本加厉的搜罗周围的适婚单身男青年,而各种男青年也像贡品一样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呈上来,我妈决定亲自过一遍,像筛选简历一样,各路男青年被我妈以“岁数太大、长得太丑、家里亲戚太多”等各种理由纷纷打回,有幸入选的几个见过之后也被我一一否决。看着我妈操心操的多长了好几根白头发,我都心疼起来想把自己赶紧嫁了。
那天晚上我正抱着西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妈从外边遛弯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坐到了我身边,我挖了一勺西瓜想喂到我妈嘴里,她推开了我的手,嘴角擒着的笑意好像她已经找到女婿了一样。
“闺女,我晚上和你李姨在广场跳舞,她说她给她儿子安排了好几场相亲都告吹了,我一琢磨,连召是跟你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儿,平时见面都是阿姨长阿姨短的,逢年过节还都来坐坐,是个知礼的孩子。而且模样不错个头也高工作也稳定,比你大两岁还能知道心疼人,我俩一拍即合决定你就和连召结婚吧。”我妈说的眉飞色舞我却惊得把手里还装着西瓜的勺子扔了下去。
“妈,连召哥他”我还没说完就又被我妈打断了话头。
“你嫌弃你连召哥腿不好?其实最开始我也有顾虑,但一想他平时穿上假肢能跑能跳比你穿高跟鞋走的都好也就没什么了,再说,你也不想想他那双腿跟你也有间接关联,你也没跑儿!”
“妈!我没嫌弃他,我就是觉得你做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吧,人家连召哥也不一定想啊。再说你是觉得你闺女嫁不出去了吗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就说亲了,总之我俩不可能,你就别操心了。”我站起身把西瓜放到茶几上就往房间走,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我到房间里就根本坐不下,在屋子里团团转,生气的原因好像并不是百分百的“我妈胡乱给我说亲”,好像还有一种“凭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喜欢我最后还要我妈安排他才娶我”,这奇葩的想法是什么鬼,我抓起钥匙打算去对门先和连召哥串通一下,省得被我妈和他妈一起算计。
开门的是连召哥的妈妈,我一直叫李姨,她开门看见是我热情的告诉我说连召在房间玩电脑,让我直接进就行。我推开他房间果然看见他正坐在电脑前,戴着耳麦,屏幕上是一群打打杀杀的小人,我知道这会儿叫他也没用,就安静地坐在了他床边看着他玩。
也许是妈妈刚才的提议,我再看坐在一边光着膀子穿着短裤玩电脑的连召竟然红了脸。天气炎热他没穿上衣,我知道他定期去健身,平时看他光着上身也习惯,偏偏今天我看着他微微隆起的胸肌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移不开眼了,连召哥属于精瘦型,有些肌肉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可靠一些,不至于到健壮。已经29岁的年龄还长着一张娃娃脸,好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就是晒得有点黑,不过我向来喜欢黑一点的,比如古天乐就是我的菜。眼睛是单眼皮,最近好像最流行这款单眼皮男人,鼻子很挺,他以前还说是小时候鼻梁骨折了然后没接好才能长这么挺,嘴唇抿着,我还知道他牙很齐因为小时候矫正过牙,整齐的牙齿笑起来应该会比较好看吧。再往下看连召哥就没那么完美了,双腿都在膝下几公分处就截了肢,他没穿假肢,大咧咧的穿了条短裤,屁股下坐的是轮椅,踏板收了起来,从短裤中伸出来的大腿白皙,和晒黑的上身和脸完全是两个颜色,残缺的小腿残端呈锥型,有一个横贯的伤口,伤口四周皮肤并不规整,有些凹凸不平的伤疤。他这个样子我看了20几年,他从不避讳的露出他的残肢,我也习以为常的和他说笑打趣,但偏偏今天,我竟然眼窝一热心酸的厉害。
“连召哥。”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收回还放在他腿上的目光叫了他一声。
“嗯?”他眼睛还放在电脑屏幕上,手里的鼠标也没停止运动。
“我妈说让咱俩结婚。”我直奔主题,只见听了我的话连召手里的鼠标稍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子走神,我发现屏幕上那个本来挥着重剑的小人就躺倒在地上,他叫了一声,摘下耳麦扔到了电脑桌上,双手放在轮椅的轮圈上微微调整方向正对着我。
“那就结喽。”他咧嘴笑了起来,果然牙整齐笑起来会比较好看,不过,不对啊!这剧情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啊,他怎么不按剧本走,他不应该气愤的摔门出去对客厅的李姨吼说绝对不会娶我吗!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是谁小时候抱着我哭的喘不过气说长大后要嫁给我的?”他贼笑着提起来小时候的事。
那是他8岁我6岁的时候,他刚受伤,在医院住院,我去看他,他的双腿被绷带缠成了两个棒槌,我天真的问,连召哥的腿什么时候能长出来,他摇着头回答说长不出来了,我吓得大哭,扑到他的怀里喊着说长不出来了我就嫁给他,他不答应我就一直哭,直到听到他说那个好字,那天晚上我死活不回家,非要跟连召哥一起睡,于是小小的我就窝在了他的病床上睡了过去,睡着后才被爸妈抱回了家。20多年里从没人提过这件事,今天却被他自己提了起来,我脸色一囧,扭过头不想理他。
“好啦,不开你玩笑了,你要是不想结没人强求你的,别想那么多。”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腿安慰我,看了眼我微红的脸又接了一句“不过说实话嫁给我真的挺不错的,要不要考虑考虑。”他歪着头探过身子,把脸对上了我的脸,我感觉到我裸露的小腿上抵着他的小腿残肢,微微一动就痒得难受,他说话呼出的气流直扑到我的脸上,我推开他的肩膀,他向后一仰轮椅也连带着后退了好几步,借着这个空隙我站起身就跑出了他的房间,身后他戏谑的笑声让我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几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