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不叫的夏天》沙耶sasa

7、血和白裙子

　　那一年，陈新羽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被分派到恩城刑警队，他年轻，思维活跃，行动力强，并且积极，有什么需要出警的任务，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1999年8月8日，是个阴天，灰黑色的云层把恩城天空密密匝匝的封堵住，一场大雨酝酿在其中，仿佛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恩城是个治安不错的小城市，起码7年前是，大多数的案件都是盗窃、抢夺之类，涉及到金钱往来的，真要说恶性凶杀事故，一年也没几件。
　　但那天一早，陈新羽的心就忐忑不安，右眼皮也跳得厉害。
　　“我怎么总觉得今天会有事儿发生呢，肯定是个大事儿。”
　　一大早，他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句话很多次，办公室里的人都懒得管他了，纷纷表示他很神经。
　　事情发生在中午12点30分左右，刑警队大部分成员都外出吃饭了，陈新羽因为胃口不好，主动留下来值班，他半趴在靠窗的桌前，看着窗外摇曳的白玉兰。
　　电话声突兀的响起。
　　陈新羽几乎立刻就接了起来。
　　“喂，你好，恩城刑警队。”
　　“你好，我是溪水镇派出所的鲁文文，今天中午在溪水镇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现场已经被我们封锁保护起来，嫌疑犯目前还在场，因为情况特殊，请求支援。”
　　“收到，我会尽快通报这一情况。”
　　放下电话，陈新羽激动得都快要跳起来了，看样子今天早上右眼皮一直跳得预感应验了，的确有大事发生，是个命案呢。
　　陈新羽抓起外套，直接往食堂冲过去，他要马上向队长汇报这一情况，他的心早就飞出警队了，飞向十五公里之外的溪水镇。

　　当陈新羽和警队的同事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八月的下午，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
　　因为那一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炙烤在身上，但云层堆叠所带来的闷热感比暴晒在三个太阳下还更让人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呢。
　　案发现场在溪水镇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林子里，四周树木里面仿佛栖身无数只蝉，它们用力摩擦翅膀，把这一块地方密密匝匝包裹起来。
　　林子身处有一条无名溪流，尸体就趴在小溪旁，大概是被水流冲刷过的原因，颈部后面的伤口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狰狞。
　　然而这些都没有引起陈新羽格外注意，他在到达案发现场的那一刻，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起案件的嫌疑人。
　　那女孩大约12，3岁的模样，瘦瘦的，胸前没有什么显著发育，穿着一条白色的面部裙子，胸口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甚至有血滴溅到她脸上。她双手已经被手铐铐了起来，两眼空洞的看着溪水的远处，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甚至在微微颤抖。
　　在她不远处，有一个更小的女孩，看起来不到10岁，穿着同样的裙子，圆脸，眉眼间有点像那个少女，那小姑娘在一对中年夫妇的身边。但是那对夫妇没人注意到她，她眼神倔强，充满不解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女。而中年女人只是一味的哭，眼泪甩在男人的衣服上，嘴里一直嚷嚷着诸如：“这造的什么孽啊……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警员注意到陈新羽一行人的到来，她十分热情的走上前来，对陈新羽说：“你就是陈新羽吧，我在警校的时候见过你，我就是鲁文文。”
　　“你好，我是陈新羽，这是我们警局的孙立孙副队，这位是刘扬，有多年刑事办案经验的老刑警。”陈新羽连忙介绍和他同行的同事，鲁文文也一一同他们握手。
　　“那边那对夫妇是嫌疑人的父母，他们接到消息就赶紧赶来了，被害人是嫌疑人的叔父，那个小妹妹是被害人的亲生女儿。”鲁文文大概介绍了下案情，她又看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是被害人□□了那个女孩，她在反抗过程中将被害人击晕，然后杀死的，这么小的女孩也下得去手，可是亲叔叔啊。”
　　不知道为什么，陈新羽听到鲁文文这种语气，心里有些不畅快，他和孙副队打了声招呼：“立哥，我去那边看看现场。”就径直朝那个少女走去。
　　少女仍站在尸体不远处的溪水旁，身边的警员无论如何诱导她讲一下案发经过，她都一言不发，事情已经过去数小时，办案的宋警员早已经没有耐心，打算先将她拖回去，再慢慢审讯。
　　陈新羽从他们身后走过来，拍了拍宋警员的肩膀说：“哥们，我是恩城刑警队的陈新羽，我学过一点犯罪心理学，我来吧。”
　　宋警员看了一下他的警察证，“谢了兄弟，我先去那边看一下。”随即如释重负般的走了。

　　陈新羽和那个嫌疑人少女终于站在了面对面的角度上，可是少女看都没看他一眼，还是看着小溪流的远处，他在她眼睛里看到许多，空虚，无助，惊恐，还有一点压抑着的快意？
　　反社会人格吗？陈新羽心里想。
　　他也不急着开口问询，在这盛夏午后的山林里，陈新羽注意到对面少女沾满血的裙子前胸被撕扯下来大半，隐约露出没怎么发育的□□，他感觉到一阵寒意。
　　他转身离开少女，朝不远处的车子里走去。
　　片刻之后，陈新羽拿着一件藏蓝色工装外套回到了溪水边，把那件衣服从前面披在了少女身上。
　　少女此时目光收回来，带着一点困惑看着陈新羽。
　　他后退了两步，此刻林间好像安静而遥远，两个人视线交汇在同一处。
　　过了半晌，少女开口说道：“他是我叔叔，人是我杀的，他把我骗到这里要侵犯我，我们原本只是来郊游，杨向武，我，还有美玲，我叫杨静文。”
　　杨静文语气平静，好像只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