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星光》lovelyhawk

41、这棵菜芽质量真高

　　世界那么大，遇见一个人的概率是那么小。所以，当你遇见两个相似的人，应该是多么让人惊奇的事情。相似是一种概率的话，一定是一种有关于邂逅的魔法。
　　如果说夏辰是一道光芒的话，陆子涯就如同光芒过后留下的阴影。相生相克，却是总能带给人莫名的熟悉感。
　　见到他本尊之前，我各种设想，但从来不认为会是这么个极品大帅哥。陆子涯丝毫不逊色于夏辰和莫北凌的等级，白皙的面孔，皮肤很好，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摸样却是标准的中国人的长相，修长的身形，略微散漫的表情，只是漂亮的眼睛下面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看得出来是经常熬夜和生活不规律的结果。我一直相信人是有一种独特的味道的，每个人都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不一样的外表，不一样的气质，可是我就是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星光一样的味道。
　　“你，带了隐形眼镜？”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就是忍不住想问。
　　“没有。我母亲是英国人。父亲是中国人。”他了然的回答，看样子被问过很多次了。
　　“你就是这次的编辑吧？”他懒懒的问。
　　“是的，我叫肖凝。嗯，稿子。。。。。。”我还没说完，他就径直走回了房间。无奈，我只能跟上去，顺便把门关上。
　　进到他的家里，我真的无法把这狗窝都不如的地方同这个大帅哥的天然形象联系在一起，简直是乱到一个境界了。
　　“你都看到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地方让你呆，你自己看着办，还是回去的好。”他好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都不回头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呃，其实还好拉，关于稿子的事情，这个月。。。。。。”
　　“烦死了，整天催我，灵感就能来了吗？就是因为你们老是催，才影响我的进度。”他不耐烦的吼道。
　　“可是，根据合约，我们可以。。。。。。”
　　“合约个屁合约，要不然解约好了，我又不是找不到高兴跟我签新合约的合作报社，要不是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谁高兴在这老是耗着。”
　　果然是难缠不讲理的主，怪不得想出什么“路边的小菜芽”这么怂的笔名，他的脑子里都不知道是不是跟普通人类的构造不一样。我看着这个站在阳光中，有着疏离背影的男人，第一映像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平均我待在陆子涯家里的时间比在自个儿床上的时间都多了，不过还是一无所获。那位爷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不过还是整天没事就瞎找什么灵感，还宣称我是个不懂文字的人，只知道捣乱。天地良心，当初我可也是学校作文数一数二的好学生好不好，至于得到这么个评价嘛。
　　回到报社，我整个就像霜打的茄子，摊在位置上了。
　　“喂，咋了，感觉你受了不小的打击啊。”悠然看到我一脸倒霉写在脸上的样子，跑过来问我。
　　“唉，我觉得兰姐可能下个月就不会让我留在这里了。”我唉声叹气道。
　　“啊？怎么了？这么惨，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惊天地的事情啦？”
　　“还不是那位小菜芽先生，快整死我了。算算半个月了，我天天都去陆子涯家里报道，他邻居都认识我了还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呢。你看我这么勤快你说好歹也给我几万字意思意思我好交差，说明还是有希望的嘛。好吧，这位爷整天除了找灵感就是跟我聊人生，要么就是靠着自家窗帘一副我傲娇，别靠近我的蠢样，我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无语。”我气得一口气说出了一堆抱怨。
　　“哟哟，难怪我说这半个月怎么我们这块儿怨气这么重啊，敢情都是肖大小姐发出来的吧。哈哈。。。。。。”悠然这丫头听我说完，反而乐得不行。
　　“你个没良心的女人，说，你是不是那颗豆芽菜派来气我的小鬼？”自从发现帅哥的真面目，我就私下里都偷偷叫他豆芽菜了。反正怎么想都比他的小菜芽有营养多了。
　　“算了，忍忍吧，兰姐肯定也知道陆子涯的，不会太难为你的啦，顶多说两句，你就听听好了。再说，这陆子涯可是公认的大帅哥，就算再奇葩，这点不能否认吧。这就算是小菜芽，也是质量相当高的小菜芽，就当免费做做眼保健操吧，想开点。”
　　“。。。。。。”好吧，悠然的安慰真是有理。
　　下午，照例去陆子涯的狗窝催稿。因为我每天都要去，他嫌我烦，又怕我一直敲门，敲到邻居都知道了。所以竟然把他的钥匙给了我，本来也不想要的，不过想到他家也实在没什么可能被偷的宝贝，也就拿了，毕竟我也不想总是看到邻居大婶那种暧昧关切说不明道不清的眼神攻击。
　　奇怪的是，哪里都见不到他，终于看到他倒在床上睡着了，房间里是浓浓的酒味。
　　“喂，陆子涯，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酒，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你倒。”我轻轻扶起他，他微微睁开眼睛，却无力的靠在我的腿上。我的脸顿时一红，即使是夏辰也没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你躺好，我去给你倒水。”我准备起身。他却忽然用力的推到我，压在我身上，紧紧地抱着我。吓得我赶忙准备推开他。他却开始朦朦胧胧的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都要走？那何必呢？又是何必呢？”他有些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痛苦的低声呻吟。我的心淅淅沥沥的碎成风的片段，离开，我也是这么离开一个人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否也曾经这样痛苦过，是否也曾经被我深深伤害，是否也在多少个安静的午后默默的哀伤，是否也在一个个夜晚，昏睡在酒精的麻醉里。陆子涯的思念，勾起了我的思念，属于青春记忆里最深的守候和期待。即使破灭，即使流亡，终究会在某人说不明白的时光里重新闪现。我终于推开他，离开他的家，看着他垂落的手和更深的忧伤，痛到泪流满面。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陆子涯的家。
　　走过客厅，他都不在，不用想肯定在书房。果然我站在书房门口，看到陆子涯修长的背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立在窗前，微微有些寂寥之意。很安静，很温暖的背影，却偏偏染上层层淡漠的疏离，让人一时不敢接近。忧郁，却美好。这个时候的他总是让我不愿打扰，只想在远处观望，默默的陪伴，他真的是一个人让人心疼的男子。
　　“什么时候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他，也看见他蓝色眼睛里的美丽湖泊。我想，忧伤湖的湖水，应该就是这样的蓝色吧。忍不住问他：“刚刚你在想什么？”
　　他有些惊讶的地头看着我，我几乎以为就要沉浸在这片蓝色之中。
　　“没什么。”他还是沉默了下去。
　　“在想一个人吗？”我却很想听听和我相似的青春。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你昨天喝多了，我来过，你喊着不要离开的话。”
　　他静静地看着我，第一次那么认真仔细，我几乎以为他会一直看下去，他却轻轻开口：“想一个女人。”
　　“你喜欢的人？”这样的陆子涯，也会有思念的人吗？
　　“呵呵，不是。是生下我的女人。”他的笑容有些淡淡的苦涩。
　　“哦，原来是想妈妈。你妈妈在哪？英国？”
　　“谁知道呢？也许在英国，也许在日本，也许吧？”他淡淡的说。我忽然觉得他的身上渐渐凝聚起迷茫的痛苦。压抑，深邃。
　　“可以告诉我吗？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很想问，很想听，很想让他说说那些忧伤的故事，就是，不想让他一个人一直呆在那个世界里。因为就是这种忧伤的味道，像极了曾经的夏辰，曾经的我的少年。
　　“你要分享我的秘密？”他有些讶异。
　　“如果可以的话。”我微笑。
　　“好，那你要记得，这是我们的秘密。”他浅浅的嘴角像是魔障的前言，迷人而诱惑。
　　“嗯。”
　　“她生下了我，可是她却后悔了。父亲说她后悔爱了他，我想她也是后悔有了我的。不过没关系，我和父亲都不足以留下她的，她后悔了所以可以离开，我后悔了，却只能走下去了。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美丽英国女人，毋庸置疑的美丽和高雅。爱上一个人对于她而言是浪漫的事情，却不会是长久的事情。我写的小说里没对情侣都会从一而终，可是现实是人们根本就不是非什么人不可的。无论是谁，说什么离不开任何一个人，可是真的失去了，走丢了，然后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开始，继续，如此而已。”他静静的说着他亲眼看到的一个人生，我静静地回想着我所做过的残忍的事情。
　　“是啊，人总是骄傲倔强的认为可以一生相守，不过无上悲哀的是，活着，快乐着往往比什么都重要，都真实。”我回应着他的宁静。那一刻，我们的目光中，我们是相通的。
　　”是不是所谓的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那么就没有责任了吗？她对我对父亲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人，怎么可以这样，说离开就离开？“他蓝色的漂亮眼睛有些难掩的空洞和失落。我无言以对，我也是个逃亡者不是吗？逃离了的人，都是自私而幸运的人，被留下的永远是最难脱离痛苦和回忆的。
　　“嗯，想要我的稿子吗？”他忽然问。
　　“俄？你写好了？”
　　“才一半，不过另一半应该能完结。”
　　“不是要找灵感吗？”
　　“那个啊，好像它来找我了。”他神秘一笑，我的心微微一动。
　　“。。。。。。”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文人都是这么神经兮兮的。
　　“哦，对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跟着我是吧？”
　　“啊？哦，算是吧。”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叫任务就是跟着他，要是他答应按时给我稿子，谁想要跟着他啊？
　　“那，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他似乎不在意的问。
　　“怎么？忽然良心发现，知道我的不容易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那张帅气又疏离的脸。
　　“那餐厅我定，没意见吧？”说完也不理会我的白眼就打电话开始订餐厅了。
　　“这家餐厅我也很久没来了，不过东西一直都很好吃。”
　　“嗯，是不错，不是很油腻，清淡又不乏味。”我客观评价。
　　“这家餐厅，服务相当周到。特色的话，应该就是配有好多个国家的服务生混合服务。这里的工资高的不像话，不过也算得上是国际化接轨了。”他有趣的望着来往的各国服务生。
　　不说的话，我都没注意到，刚刚点菜的时候，的确那个女服务员说的是中文，因为在日本本来就中国人不少，所以听到中文也没觉得意外，再加上日本人中国人外贸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根本没注意，现在坐定下来仔细看周围，的确是各国人种复杂，俨然国际化形式的餐厅呢！
　　“那这里一定很贵吧？”我小声的问。
　　“呵呵，还好吧，怎么，是不是怕我给不起？”
　　“切，你可是我们报社的天王级写手，还差钱？”我被他问的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打哈哈。
　　“嗯，钱倒是不差。不过来这，是因为这里是我母亲和父亲定情的地方。”
　　我惊讶的看着他。
　　“父亲总是会说起那个女人的事情。即使她离开了，父亲还是爱着她，爱着当初的美好记忆。父亲说他就是在这里向她求婚，所以我的第一部小说里也就有这样的情节，不过结局倒是喜剧呢，呵呵。”他笑道。
　　“你经常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想象一下他妈妈的样子吧。
　　“也不是，至少现在都不常来了。小时候一有了零花钱就存起来，等到够点一个或者两个菜了我就来这里，有一次甚至就点了一个甜点，那天的服务员惊讶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其实，我只不过是觉得也许那个女人还会想起这里，偶尔还会来看看，来吃一顿饭。所以我总是注意英国区那边。”
　　“一直都没看到吧。”
　　“不，看到了其实。”
　　“嗯？那？”
　　“那个女人，很美丽，和照片中的当年一样的美丽动人，不过她的对面有一个比我父亲更有魅力的男人呢！还有一个小女孩，金发碧眼的很漂亮。她叫那个女孩子琪琪，呵呵，我就听到这么多就冲出去了，后来我就不期待了，也没有告诉父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看起来那么难过悲伤，他一定难过了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