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夏、香暖流年》琉璃箜篌

6、绝处逢生

　　“小瑶！小瑶！！快醒醒！”冥冥之中，路雨瑶的耳旁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低呼。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捏了一下手心：还好，项链还在。当路雨瑶打算再次陷入沉沉昏睡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闯入路雨瑶快要闭上的眼眸中。她浑身一震，倏尔睁圆了双眸：只见一身黑色衣袍的阿尔弗雷德拿着剑站在自己的面前，少年凝白似玉的脸颊上几道殷红的血线格外醒目。“你……”路雨瑶讶异的盯着阿尔弗雷德，在看到他身后倒下一片的侍卫和大开的牢门便明白了几分。“快跟我离开这里！”阿尔弗雷德向她伸出手，一双金色眼眸中满是焦急。
　　“我是不会走的。”路雨瑶扭过头不去看他，语气充溢着倔强。“杀啊！！”突然间，窗外火光涌动，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如惊雷般骤然在深蓝色的夜幕下纷纷炸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外面跑进来，焦灼的看着阿尔弗雷德说：“阿尔弗雷德王子，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国王就要带人打过来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路雨瑶愣了一下，将目光投向神色复杂的阿尔弗雷德。“没时间解释了…总之，你先跟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阿尔弗雷德面色冷峻，没等路雨瑶反应过来，便一把抱起她朝火光漫天的空地上跑去。
　　“阿尔弗雷德王子，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公主殿下。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你们快走吧。”一个侍卫一剑刺向朝在二人身后欲图偷袭的护卫军，返身对阿尔弗雷德高喊。“拜托你们了，乔。”阿尔弗雷德抱着仍在惊异当中的路雨瑶，感激的冲那人致谢道。“你…你们怎么会知道……？！！”路雨瑶在阿尔弗雷德怀里不安的低语着，冰凉的寒风混着血腥味在她的鼻尖萦绕。“等会再和你说……你先躲到那边那个灌木丛后面去。千万记住，没有我的提醒你一定不要出来。”阿尔弗雷德带着路雨瑶跑到一处低谷，放下她指着几步外的一排浓密的矮冬青叮嘱道。
　　“可……”路雨瑶还想说什么，但阿尔弗雷德的背影早已淡出了她的视线。路雨瑶躲在树丛的阴暗中，她紧闭着双眸，耳边回荡着打斗声和嘶喊声，跳动的火光将这个世界映照的明亮如昼。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万籁俱寂的有些令人不寒而栗。路雨瑶悄悄的从树叶缝隙处向外窥探：烈焰舔舐着每一寸土地，房屋上还有些许火舌随风起舞，不分敌我的士兵尸体像小山般在赤红的天幕下耸立着，浸满血色的刀剑凌乱的散落在焦黑的泥土上。路雨瑶悄然谨慎的从灌木丛后走出，蹑手蹑脚的穿梭在战死士兵中间。忽然，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前方几百米处的那片草地上：只见国王倒在一个士兵的尸体上奄奄一息，插入胸膛的一柄长剑明晃晃的闪着寒光。而一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半跪在地上，似乎受了重伤。路雨瑶心头一紧，快步跑到那人近前。少年缓缓抬起头，望向注视着自己满脸惊恐担忧的女孩，淌着血的唇角扬起一抹温暖平静的笑。“阿尔弗雷德，你……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路雨瑶强忍住酸涩的泪水，搀扶着他慢慢站起身来。 “我没事…别为我…担心，公主殿下。”阿尔弗雷德温柔的抚摸着路雨瑶柔软散乱的长发，细语浅浅安慰道。“咳咳……哈…你已经被我刺中了心脉……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了…哈哈…别再骗她了…咳咳…咳咳！！”躺在那里的国王看向二人，突然爆发出一阵讥讽的狂笑。“你…给我…永远 的闭嘴吧！！”阿尔弗雷德不顾路雨瑶的阻拦，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用尽全力一剑狠狠的刺下去，国王猛地蹬了一下腿后便气息皆无。阿尔弗雷德软软的瘫在地上，捂着胸前汩汩冒血的伤口喘着粗气。路雨瑶见状赶紧冲到他身旁，也帮忙用手拼命捂住阿尔弗雷德位于心脏处的伤口。一滴、两滴…滚烫的血珠混合着肆虐而下的泪水落在胳膊上，路雨瑶也无法辨别出哪个才是真正的泪。 “没用的…公主殿下…”阿尔弗雷德抬头望着路雨瑶潮湿一片的脸颊，不由得摇头苦笑。“你…胡说…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路雨瑶鼻子一酸，眼前又变得模糊起来。路雨瑶将阿尔弗雷德扶到一棵凋零枯萎的丁香树下，两人肩并肩缓缓坐了下来。 “其实…公主殿下…我…还是比较习惯叫你小瑶…可以吗？”阿尔弗雷德凝视着路雨瑶，轻轻地开口问道。“恩。”路雨瑶点点头，“小瑶…当我们没来皇宫之前…我就对你的身份…产生了好奇…特别是那晚看见你藏刀后…后来…你刺杀国王未遂…而我…那时就本想救你…但又被选为…那个该死的国王的贴身侍卫…于是我…我就想何不借机…在皇宫里寻找…有关你身份的线索…不久后…国王召开了…格斗大会…而也就在那时…我…我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路雨瑶怔了怔，低下头去。只听阿尔弗雷德缓了口气，断断续续的讲述道：“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吧，十几年前…皇室政权出现混乱。你叔叔…也就是刚刚被我一剑刺死的…国王…他为了争夺皇位，亲手毒死了你的父亲，自己的亲哥哥，而你随你的母亲也被打入死牢…最后，经过侍从拼死保护……你逃了出来。但你的母亲，为保护你…却遭国王的暗害，于是…从那时起…你便隐姓埋名住在了南边的一个贫苦的…小山村里。咳…国王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你…他一直都想…将你置于死地。这也就是…前一阵格斗比赛时，他为什么会…有意将一把…注满铅的剑让你使用了。小瑶…也可称路易斯.薇薇安公主。我说的…没有错吧？咳咳！”阿尔弗雷德平静的叙述着，不顾路雨瑶脸上越来越明显的震惊神色。“你…原来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薇薇安注视着浅浅而笑的阿尔弗雷德不禁低呼。“那…这些侍卫也是你带来的？”薇薇安望向远方烟雾弥漫的战场，冰蓝色的眼眸有些缥缈迷离。“呼…准确的说…是…你父亲在任时的…旧部…我得知你被抓后便…偷偷散出消息…他们闻讯前来…说要誓死保卫公主殿下平安…”阿尔弗雷德长舒一口气，继续解释道。“谢谢你……阿尔弗雷德…真的谢谢你。”薇薇安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呵…荣幸至极，我亲爱的公主殿下…。咳咳咳……”阿尔弗雷德嘴角流淌着释然平和的笑，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阿尔弗雷德……”薇薇安这才注意到，少年胸口的黑色衣襟上已是暗红一片，而自己的灰色囚衣也沾染了丝丝血色。“傻丫头……别哭……”阿尔弗雷德吃力的抬起手，温柔的撩起轻轻抽泣的女孩额前的一缕长发。“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回想起曾经斥责痛打阿尔弗雷德时对方再三忍让的情景，直至如今依旧历历在目，薇薇安不禁潸然泪下。
　　“公主殿下的脾气要好好…改改了呢…以后总是这样可不行啊…”阿尔弗雷德轻声说着，感觉眼皮在悄悄打架。“阿尔弗雷德，你…你的身体……”身边忽然传来薇薇安诧异的叫声。阿尔弗雷德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一层金色薄如蝉翼的光雾笼罩着， “公主殿下，别担心……我将以另外一种方式来默默守护你…希望您以后会成为一个倍受百姓臣民敬仰爱戴的统治者……那时，我会再次回到你身边…”阿尔弗雷德浅笑的望着呆在原地的薇薇安，伸出渐渐透明的手柔和的抚摸着她白皙细嫩的面颊。“阿尔弗雷德！！”薇薇安急忙拉住少年的衣角，却不费吹灰之力的穿透而过。“再见了…小瑶…公主殿下……”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回荡在广阔无垠的夜空中，随着清风明月隐没在云端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