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蚂蚁怎样走

11、浑浑噩噩

　　第十一章

　　张宇如触电般的一脚踢开我，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对了，他一定是觉得我没有尽全力，我懒得同他废话，现实已将我折磨的体无完肤，我哪里还有工夫去做口舌上的较量。

　　张宇将张涵抱了起来，大踏步的出了门，不一会张宇的轿车从车库开出，绝尘而去。我不关心他去哪，也不关心我将来的日子，我如同一滩烂泥，瘫坐在沙发旁。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开始怀疑我之前最自信的双手，这一定是上帝的惩罚，因为我救了一个恶魔！

　　我捂着脸开始无声的哭泣，小雅，张涵，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口，仿佛要将我折磨致死方才罢休。

　　我在这个宅子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个月，张宇再次带着张涵出现在这里时，我才重新记起这个宅子的主人。

　　张涵仍旧对我那么亲近，他悄悄的告诉我，张宇带他去全世界最著名的脑科大夫那里看病，但只得到视力不能恢复的结论，和对我手法的赞叹。张涵仿佛在替我高兴，他说修岳叔叔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医生，因为最厉害的医生都在夸修岳叔叔技法精湛。

　　我听着他的童言童语，默默地流泪，最厉害的医生又如何，还是没能让这个孩子重见光明。很多时候良心债比刀刃更锋利，我做过大小千台手术，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成功的手术总是让我窃喜，失败的却总是让我自责。我总是觉得如果自己再拼一把，再努力一下，再尽一把力，那些病人就不会离开，他们的亲人也不必哭泣，可是我看不到希望，总有手术失败，哪怕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我拼了命的想要保住他们，可还是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时常让我如溺水般窒息，我能看到，总有一天我会沉到海底，再也浮不起来。

　　张涵高兴的同我说了许多，有异国的冰淇淋，暖洋洋的沙滩，还有很多很多他之前没有见过的鱼。他告诉我张宇带他潜水，他摸到了海豚，滑滑的，凉凉的...我看着他兴奋的同我诉说，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张涵早早的便被保姆抱去休息，我一个人坐在卧房巨大的落地窗前发呆，奇怪的是，这三个月我想起了很多手术失败的病人的面孔，却唯独没有想到小雅。

　　房间的门被推开，张宇一身酒气跌跌撞撞走了进来，我不想理他，可他却仿佛认定了我一般，自顾自的坐在我身旁，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往事。

　　我向来是拒绝与他的生活有牵连，我怕一旦有牵连，我就在也逃不出这里了。但抵不住他要说。张宇从张涵的身世开始讲起，一讲便讲了一个晚上。从他嘴里，我知道了张涵原来是他兄弟的儿子，一个为了救他被警察打成了马蜂窝的兄弟。我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也知道了张宇枪伤的由来，以及他与那些警察间的纠葛。张宇说累了，靠着我睡着了，我看着躺在我腿上的男人，我明明可以一刀捅死他，却没有这么做，我的刀只救人，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