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水（gl师生）》季水南

5、朝阳

　　沈水北踩着放学铃声踏出教室，无视身后上课老师的不满，她快步走向三楼，在教师办公室门外听到了宋云锦在与人交谈的声音。
　　“李青妈妈，这样吧，您先带李青同学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他调整好心情再过来上课，校长那边我去帮他请假，您放心。”
　　站在门外的沈水北听到了宋云锦软软的声音，一瞬间好像漂浮着的心随着她的声音沉稳了下来，她懒得再听里面成人式的讨好和恭维，沈水北伸手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应答便走进了办公室。
　　里面对坐着的三人听到声响，不由一同回头看向突然闯入的沈水北，李青的父母脸上还挂着上一秒客套又虚伪的笑容，待看到沈水北后面上显出一丝尴尬。
　　沈水北无视坐在一边的两人，径直朝宋云锦走过去。
　　宋云锦站起身来，温柔地朝沈水北笑了笑，示意她先坐一下，稍微等她一会。
　　沈水北颔首低声说了句“宋老师好。”便也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李青的父母见有学生在场，不好再坐下去，便也随着宋云锦站起身来，两人就坡下驴，客套了几句便提出告辞，宋云锦送他们到办公室门口，李青父母再三感谢，宋云锦便再三推辞。
　　在屋内默默注视着三人的沈水北没了耐心，大声喊了一声站在门口的宋云锦
　　“宋老师！”
　　果然，沈水北一嗓子喊完，宋云锦就挂着满面还未消退的笑意回到办公室里。
　　“走啦，小祖宗，这么没耐心，真拿你没办法。”
　　宋云锦收拾好办公桌后拿过衣架上的风衣套在身上，而后拎起皮包，走过来踢了踢还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沈水北。
　　沈水北朝她一笑，立刻站起来，殷勤地跟在宋云锦身后，还贴心地帮她将办公室门关好。

　　“想吃什么？陪我去趟市场吧，家里好像没菜了。”宋云锦边下楼梯边问沈水北。

　　沈水北想了想，回道：“糖醋排骨！”

　　宋云锦听闻又笑了“就这么喜欢吃排骨？”

　　沈水北乖巧地点了点头“你做的好吃。”

　　宋云锦脸上显出自豪的表情，连说了几个那当然，而后出了教学楼与沈水北拐进了旁边的农贸市场。
　　沈水北对烹饪这方面实在一窍不通，只能跟在宋云锦身后拎东西，看着她因为几毛钱跟小贩讨价还价，心里莫名地竟然想起不知在哪看到的一个词——岁月静好。
　　她看着宋云锦时因店家不肯让利皱起眉头，时因赚到了便宜扬起嘴角。

　　就一直这样下去吧，沈水北不禁这样想。

　　两人满载而归地回到宋云锦的小家，六十个平方的出租屋却布置的温馨又舒适。

　　“不行了，我先去洗个澡，回来再给你做糖醋排骨，阿北乖！”
　　说完宋云锦就一头扎进了洗手间，沈水北摇头笑了笑，将满手的东西放在厨房，又把排骨用水冲过，青菜洗净，还将大米淘好放在电饭煲里蒸上。

　　蒸米饭，这是宋云锦教了沈水北整整一年她才学会的唯一技能，并且每次她都能将米饭蒸的松软可口，满足了沈水北挑剔又敏感的胃。
　　宋云锦鼓励她多学几个菜式以后也饿不死，沈水北反驳说，会蒸米饭我就饿不死了！宋云锦还煞有其事地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才放弃了继续教沈水北学厨艺的热情。
　　诚然，沈水北在厨艺上几乎为零的天分也是让宋云锦放弃的原因之一，所以沈水北能学会帮忙打打下手已经让宋云锦谢天谢地了。

　　待沈水北收拾好后，宋云锦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走进厨房，看到沈水北已经料理好准备工作便开心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沈水北面上一红，遮掩着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好啦，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出去出去！”
　　宋云锦将沈水北赶出厨房，转身哼着小曲开始做饭。

　　门外的沈水北听着宋云锦的好心情，暗暗思付，看来宋云锦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不然她早就黑着脸教训她了。
　　可是为什么宋云锦会不知道呢？难不成李青会有这么好心的替她背黑锅？
　　沈水北懒得再想下去，过好一天是一天。
　　她不打算向宋云锦全盘托出，这样美好的一天，何必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破坏它。

　　沈水北走到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打开电视胡乱翻着电视上各个频道上的电视节目。
　　这时沈水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谢朝阳。
　　电视上正好到了播出新闻联播的时间，主持人正字正腔圆地说今天是2016年3月12日农历二月初四植树节。沈水北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接起了电话。

　　“混蛋，您还知道接我电话呐？今儿什么日子你丫还记得吗？”
　　还未等沈水北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谢朝阳的怒吼。

　　谢朝阳和沈水北是打小穿一条裤子长起来的发小，要说关系，能从上一代父辈开始讲起，沈阔与谢朝阳的父亲谢希河曾经是战友，其中的战友情谊自是不必言说，只是后来一个下海经商，一个走上了仕途，可两家一直将房子买在一起，坐实了当一辈子邻居的愿望——七十年代的筒子楼，80年代的单元楼，90年代的商品房，一直到去年，沈水北母亲出国，她又搬来跟宋云锦一起住，沈阔才渐渐不怎么回那个家了。

　　十多年来，谢朝阳爬树掏鸟蛋有沈水北给他望风，沈水北玩弹弓砸坏邻居玻璃有谢朝阳给她捡石子儿，两人勾搭成双狼狈为奸地一路走到现在，他五光十色桀骜不驯的青春里有她，她无惧无畏欲盖弥彰的生活里有他。

　　沈水北听着耳边谢朝阳已经开始痛数她从小到大的十大罪状，赶忙打断了他：“得得得，朝阳群众，知道您实力雄厚，情报众多，我三岁尿炕栽赃给您的事儿是我错了！受累您还记着，说吧，怎么个局儿？”

　　话说到这，电话那头的谢朝阳向天翻了个沈氏白眼，低头看了看表：“九点，老地方，你丫要敢空手来我怼死你！”

　　沈水北连连称是，并道一定不会辜负您老的殷切期望，而后接着听那头谢朝阳瞎白话。
　　其实谢朝阳哪都挺好，就是太贫，一言不合就跟你从盘古开天说到新中国成立，什么小时候狗屁倒灶的事儿他都能给你掰扯出来。这么多年沈水北听得耳朵起茧，谢朝阳依然说的天花乱坠。

　　“阿北！阿北快来！”

　　沈水北突然听到厨房里的宋云锦大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来不及跟谢朝阳说再见就顺手挂了电话扔在沙发上往厨房跑去。
　　那头冷不丁被挂掉电话的谢朝阳咬碎了一口银牙暗暗发誓今晚一定要让沈水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沈水北打开厨房门，看向正准备将排骨丢下油锅的宋云锦，问道：“怎么了？”
　　宋云锦回头看了一眼沈水北，并不宽敞的厨房，一米七五的沈水北一进来瞬间变得狭小拥挤。

　　宋云锦一手拿着排骨，一手拿着锅铲，急切地说：“快帮我抓着头发，临时找不到发绳，我要炸一下排骨，头发散着太碍事儿了！”

　　沈水北闷声答应了，依言站到了宋云锦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抓着宋云锦及腰的长发。
　　长发刚刚洗过还未干透，握在手中如锦缎一般又香又软，沈水北的掌心中一根一根的长发湿腻腻地贴在她的手心，随着宋云锦的前后动作，沈水北手中的长发被它的主人轻轻扯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在轻轻浅浅地挠沈水北的掌心，似有若无，却似发梢上挂了细细的小勾子，勾起了沈水北飘飘忽忽的心。

　　沈水北不动声色地站在宋云锦身后，排骨被投入油锅，耳边瞬间响起了噼里啪啦地声响，沈水北心中一点一点像是爬上了蚂蚁，噬着她的心，嗑着她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