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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最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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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水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长到她醒过来时已经分不清这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这个梦太过真实,也太过美好。
沈水北躺在床上,鼻尖甚至还能闻到一丝宋云锦身上专属的香气。
思念在沈水北的眼中开始蔓延,直至渗入骨髓,生根发芽,快速生长。
她已经一周没有见到宋云锦了,整整一周,她失去了宋云锦温润的怀抱,看不到宋云锦宠溺的笑,耳边也听不到那软糯的声音,沈水北已经快要忍受不下去了。
从那日被沈阔威胁回来后,沈水北便被囚禁在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别墅里。
房间内所有与外界联系的通讯方式全都被掐断,那些人甚至连电视都没能给沈水北留下。
每日,只有一个油盐不进的阿姨出入这座别墅,她每日八点半准时到达这里,一言不发默默地清扫着屋子,然后临近中午时,给沈水北做上一顿不咸不淡的午饭。
沈水北一次都没再见到过沈阔的身影,但是她知道,沈阔一定躲在暗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水北曾经尝试过逃跑,可很快她就被驻守在门外的保镖发现并“请”了回来。
经过这一个星期,沈水北已经从最开始的担惊受怕过度到了濒临暴走的境地,现在,她满心只剩下了愤怒。
一想起宋云锦,沈水北就再也坐不住,她猛的从床上站起身来,掌心握成拳气鼓鼓地冲进了沈阔的书房。
她从未踏入过这里,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
沈水北站在宽阔的书房内,实木的家具还散发着木质的清香,可这让沈水北顿时烦躁起来,她发狂一般摔着书房内的所有物品——摆在桌子上价值连城的古玩摆件、束之高阁的名人遗作、各种朝代的瓷器花瓶,此刻被沈水北统统一股脑地高高举起,而后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她真的忍受不住了,再不发泄,她真的会被沈阔活活折磨疯掉。
一声一声巨响从沈阔的书房传来,顷刻间干净整齐的书房便如同一个垃圾场,到处都是破碎的残渣与杂乱的文件。
沈水北知道沈阔在监视她,她就是要让沈阔知道,她必须要逼沈阔现身。
否则,她真的一点摆脱这里的办法都没有了。
沈水北粗暴地将书桌下所有的抽屉拉开,而后用力将抽屉里所有的文件扬起,白色的纸张纷纷扬扬飘落在空中,瞬间便散落了一地。
突然,地上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吸引了沈水北的注意力,沈水北面上一愣,下意识地赤着脚踏过地面上的纸张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便是一张女人的照片。
沈水北看着照片中那极其熟悉的眉眼,顿时心中一紧,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沈水北盘着腿坐在地板上,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翻看完这本薄薄的日记,这里面记录了林晚对谢希河浓浓的思念,对沈阔深深的感激,以及对沈水北能够降临这个世界而殷切的期盼。
沈水北叹了口气,身子缓缓靠在墙壁上。
指尖摸索着本子上谢素影三个字,心中有一丝怅然。
生平第一次,她终于有了真切地被人所期盼的感觉,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对待苏淇,她恨不起来。
对待林晚,她亦爱不起来。
沈水北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一本十多年前的笔记本,终于平息了沈水北的怒气,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万千。
突然,沈水北听到窗外一声一声有规律的响声,沈水北顿时心下微动,猛地站起身来扑到窗边探着头望去。
只见谢朝阳歪歪扭扭地骑在陈风的脖颈上,手中正拿着一把小石子儿鬼鬼祟祟东倒西歪地敲击着窗户,待见到沈水北终于出现在窗边,谢朝阳顿时大喜过望,赶忙道:“沈水北!快找个绳儿顺下来,前面周丽鸳带着人在闹,后面暂时没人看守,快点抓紧时间!”
沈水北一见到谢朝阳顿时笑了,被关在这里一个星期,她仿似过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无边的夜晚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耐心与顾虑,此刻她只想逃离这个华丽的囚笼,她想见宋云锦!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沈水北抬头看了看,而后手中猛然一用力扯下来了窗边挂着的窗帘,沈水北将白色窗帘的一头系在腰间,另外一头绑在了厚重的实木桌脚上,沈水北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笑着轻声喊:“朝阳,我可跳了!”
只见谢朝阳已经从陈风脖子上下来,他站在地面上仰起头,举起双手笑道:“放心!我接着你!”
沈水北听闻,立刻背过身去,顺着窗帘缓缓爬了下去,等窗帘已经不够长时,沈水北立刻解掉腰间的束缚,闭起双眼向着谢朝阳的方向坠落下去。
谢朝阳见此忙不迭地高举双手接住了沈水北,巨大的惯性让沈水北猛地扑到谢朝阳的怀中,而后两人双双跌落在地上。
待沈水北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从别墅中逃脱出来,立刻舒心地笑了起来,沈水北正为逃脱庆幸时,突然身下传来了谢朝阳哀怨地嚎叫:“沈水北!你丫的要谋杀啊!快给我起开!”
一听这话,沈水北赶忙敛了笑意在陈风的搀扶下爬了起来,谢朝阳翻着白眼口中嘟囔着被当做人肉垫子的怨念,在陈风的敦促下三人迅速离开了这座别墅。
谢朝阳开着车,副驾驶旁坐着周丽鸳,车后排坐着沈水北和陈风,他们一路风驰电掣,不敢有一刻的停顿。
沈水北还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巨大喜悦中,不禁探着身子看向前座上正在开车的谢朝阳笑着问:“朝阳,阿锦呢?我们这是要去哪?”
一听这话,车内的几人顿时都有一刻的沉默,沈水北有些纳闷,又问:“你们怎么了?阿锦怎么没来接我?”
周丽鸳扭过头,瞥了一眼沈水北,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良久,陈风将探身趴在前座上问个不停的沈水北拉回座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满面严肃地说:“水北,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沈水北顿时面上表情一僵,嘴角扯了扯问:“什么啊?陈风,你怎么也跟谢朝阳似的一惊一乍的。”
陈风叹了口气,犹豫道:“水北,那天……你从火车站离开去救朝阳的那天……宋老师……发生了意外。”
沈水北愣了愣,皱着眉重复道:“意外?”
陈风点点头:“对,好像是……宋老师因为找不到你,心急如焚,所以在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
“轰——”沈水北突然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塌了,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一片空白,陈风伸出手堪堪扶住她向后倒去的身体,沈水北狠狠地咬着牙,良久,她才问:“她……那她……现在怎么……”
话说到一半,沈水北却再也说不完整,陈风眼眶一红,不忍的撇过头去:“她走了,今天凌晨三点走的。”
话音刚落,沈水北瞬间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活生生的闭过气去。
车中三人见此顿时大骇,谢朝阳心中着急,方向盘一转猛地一脚跺在刹车上,而后下车将车后座的门打开通风,陈风皱着眉,俯身死死地将手指按住沈水北的人中。
终于,沈水北悠悠醒了过来,此刻,车子随意停在了一片野外的草地前,沈水北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片青绿的草地,莫名的,她突然想起来了那段如真似幻的梦。
梦中,她与宋云锦还那么真实地依偎在一起,可转眼……
沈水北双手捂住胸口在车后座蜷缩起身子来,她心中疼的如同被活生生剜下了一块肉,她不禁想起宋云锦在火车站满心焦急地寻找自己的样子,想起宋云锦放弃一切不问缘由便跟随自己去另外一个城市时的样子,想起宋云锦的哭,想起宋云锦的笑,想起她总是轻轻揉着自己的发,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阿北”。
想起梦中的宋云锦满面激动颤抖着说:“我愿意”的样子。
一切都好像还是在昨天。
沈水北的耳边一直回响着陈风的那句话——“走了,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距离意外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周,宋云锦在病床上坚持了整整一周。
想到这,沈水北瞬间崩溃了,她再也忍不住,蜷缩在车后座放声恸哭。
阿锦……这是在等着我啊!她是在等我回去啊!
她……是在等着我……见她最后一面啊!
可是……终究……自己还是迟了一步。
整整一周……那么疼的阿锦……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沈水北哭的喘不过来气,心中满是悔恨。
都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等不及,如果不是自己沉不住气,如果自己能等到宋云锦回来,告诉她一声,或许,她的阿锦就不会走。
她的阿锦啊!那是她的命啊!那是她的心啊!
她的心走了,她要怎么活?
没有宋云锦的沈水北……没有了心的沈水北……
要怎么活?要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