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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黑暗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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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果然一度陷入僵持。
其中一些亲承派极力反对这个项目,而中立派又过于保守,迟迟没有做出决定。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承氏命脉的大事。
舒朗和承臾两人却也始终没有放弃,一番唇枪舌战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他们毕竟是太年轻了,实在难以服众。
会议已经持续了接近三个小时,只好暂时停止。
“要不我直接把印拿出来吧。”
“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吗?要坐牢的。”舒朗喝了一口咖啡。
看来承天应并没有将空壳项目的事告知董事会的董事们。他这样做,不过事想看看舒朗如何像跳梁小丑一般自圆其说垂死挣扎。
结束得太快反而没意思了。
“知道,我不怕。”
“别傻了,那印是假的。”
“假的?”承臾皱眉。
舒朗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从刚刚开会时,手机就一直嗡嗡作响,但舒朗却一直视若无睹。
“我现在没空跟你聊,我们下次再谈吧,好吗?”
是林妤打来的。
舒朗见董事会很快就要重新召开,二话不说没等林妤开口便挂了电话。
这一仗对舒朗而言太重要了。
即便赢的希望十分渺茫,她也要全力以赴。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她自己。
只是董事会的那几块老骨头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啃下的。他们早已赚的盘满钵满,完全没必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去冒这个险。
毕竟这个项目,稍有差池就是血本无归。
“不同意,不同意。你们这些年轻人这样玩是要出事的嘛。我看今天哪,就先这样,都散了吧。小承啊,我跟你爸老同学一场,听说他今天身体不好不能来,替我向他问好。”董事会中一位元老级的人物说道。
看来这场会是不散也得散了。
再拖下去只怕也是浪费时间。
舒朗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终是功亏一篑了。
她执着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拼命了那么久。终于,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得不到。
人在做天在看,舒朗还以为,这一次,老天是该向着她这一边的。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会议室里正在散场的人群,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
承臾见她这样,也不说话,只好站起身送董事们离开。突然接了个电话后,承臾抢先董事们一步跑了出去。
舒朗没空理她,只是木然地看着散场的人群渐渐变成一个个越发渺小的点。
她的手机依然嗡嗡作响着,似乎从未停下过。把舒朗的大腿都震的有些发烫了。
“喂?”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林妤大声吼道。“我跟你说,原来陆珩他妈妈就是承氏的那个神秘股东。她把自己的股份给了我,别的都不多说了,你就等着签合同吧。”
舒朗木然地看着手机,这一起一落仿佛像在做梦一样。
她只能猜测,远在地球另一侧的都柏林里,林妤和陆珩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预料不到的事情。
因为就在下一刻,承臾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份陆珩和林妤共同签署的授权书。而他的身后,跟着一堆先前散场而现在表情十分精彩的董事们。
承臾仿佛推开了一扇充满光明的大门。他的身上亦带着光。
他像是她的骑士。
带着千军万马来,要给她光明。
黑夜漫漫,这也许是唯一的光。
黄昏一般,温暖的。
她和承臾的股份,再加上舒朗和陆珩的,已经超过了一半的股份。即便剩下的董事都不支持他们,也无力回天了。无论董事会的那帮人再怎么反对,也只能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有了股份就有了发言权。
舒朗坐在车上,手里拿着签好的合同,心中感慨万千。接下来,她只需要一步步看承氏这个黑暗王朝怎样被一点点的吞噬和掏空。
她的心情似乎比想象中要平静许多。
承臾也是一样。
会议结束后,他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静静坐着。
由承天应一手建立的企业终于要被他毁于一旦了。
舒朗没有去找承臾,她驱车直奔承家。
去炫耀?
也许吧。
“承董。”
舒朗找到他的时候,承天应正在自家的草坪上悠闲地打着高尔夫球。
“Altria小姐好兴致,竟还有脸跑到这里来。”
“过奖。只是有个好消息,忍不住特地跑过来与承董分享。”
“呵呵,好消息。”承天应将球杆交给了佣人,又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里的汗。然后,才叫佣人们远远站着不要靠近。
他依然胸有成竹。
只是这世上仍有太多变故,连神仙也未必能料到全部。比如舒朗没死,比如陆珩的妈妈死了,再比如她把股权给了林妤。
舒朗出了一会儿神。
“怎么,不是说有好消息要跟我分享嘛?说不出口了?我倒还真是有点好奇。”
舒朗盯着承天应的嘴脸看了一会儿,才把签好的合同递给了他。
承天应的脸瞬间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把合同甩在了舒朗的脸上。
“不可能。凭这些小把戏就想蒙我?他们都是我的亲儿子,是承氏未来的接班人,凭什么签这份合同。你开什么玩笑?”承天应几乎是指着舒朗的脖子在骂。
“恶人自有天收。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求证的。”舒朗竟然出奇地冷静。
冷静地看着自己的仇人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久到快让她记不清自己是谁。
承天应动摇了。
他拿出手机想要向人求证。
舒朗就这么看着他的手慢慢地垂下来,紧接着,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其实他看合同的时候就该明白了,有些事根本做不了假。
只是人在面对绝望的时候,总要垂死挣扎一下吧。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我?那根本就是个空壳项目,你却把整个承氏都砸了进去。你好恶毒,好恶毒!”
承天应的手在发抖。
这的确是个大套。
为了设下这个陷阱,舒朗也几乎把大半个cj集团的钱都砸了进去,不然cj也不至于因为赌债而濒临破产。
尽管那些钱都是舒朗拼死拼活赚来的,但她对cj多少有点愧疚,况且cj现在还落在了承天应的手里。
“你想想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我再恶毒也不及你。”舒朗的目光锋利得犹如冰刃一般。
“你到底是谁?”承天应渐渐冷静下来。
毕竟是久经商场的老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我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是你。”承天应的双眼变得危险起来。
“是,是我。”舒朗笑了,从此以后她终于可以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自己了。
可她还是自己吗?
“你竟然没死。”承天应摇摇头,似乎是在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干得再干净利索些。现在反而留下了后患。
“舒朗,你要知道。当初我能让你消失,现在也一样可以。”
舒朗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再死第二次吗?”舒朗依旧一脸平静。
承天应眼里的凶光更锋利了些。
“只是就算要让我死,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当年我爸爸妈妈是不是你害死的?”舒朗盯着承天应,眼眶分明红了。
承天应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是我推下去的又如何。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你还能拿我怎么样?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你爸爸实在太固执——”承天应依然笑得猖狂,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
“很好。”
舒朗也还想告诉他一件事。
“承臾盗窃你公章的所有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和我的对话也被人监听着。你现在大可以杀了我,只是杀了我,不仅你要在牢里度过余生,承臾的下半辈子只怕也要在牢里度过了。”
承天应没想到舒朗会对承臾下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般开始暴躁起来。
“你!承臾待你不薄,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果然,承臾还是承天应的软肋。
承臾是承天应从小栽培到大的亲生儿子,是他毕生的心血。尽管半路杀出来个陆珩,但在承天应的心里承氏的接班人从来都只有承臾而已。他当初让陆珩当代理总经理,也不过是为了逼一把那个在他眼中不求上进的承臾。
若承臾也要坐牢,那么承氏这回,便真的是回天乏术,彻底完蛋了。
承臾是他唯一的希望。
“舒朗啊,承臾从前待你那样好,你怎么忍心?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承天应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他知道舒朗已经今非昔比,她敢一个人过来便一定是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承臾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承氏最后的希望。他不能让舒朗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舒朗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恶心。她从来不知道,承天应真的是个演技派。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爱情是靠不住的。真正靠得住的,只有钱和权利。”
承天应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即便倒在了地上。一只手向着舒朗的方向,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似的。
他的嘴巴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舒朗听承谦说起过,承天应这几年来心脏似乎一直不好。
她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承天应,仿佛在看一只死老鼠。这一次,换她居高临下地看他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有复仇的快感,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
似乎她的黑夜已经彻底来了,剩下的日子,她将会一直一直地,活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