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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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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了。
承臾到底是修养好。换做是其他人,大概会被气得不轻吧,脾气再暴躁些的恐怕就要动手了。
可承臾没有,他甚至是轻手轻脚地关门,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地,轻轻掩上了门,生怕吵醒了舒朗似的。
他生气了吗?他生气了吧!舒朗心里还是在意他的。换做是谁都会生气吧,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六年的小猫,竟然不动声色地反咬自己一口。他都白疼她了,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叮!”
舒朗收到了一条短信。她摸索着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解了锁。
“随你。”是承臾发的。
单从短信看,舒朗并不能猜出承臾的喜怒。
不管舒朗要做什么事,承臾永远都会说“随你”。无论她怎么任性,无论她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这次,竟然也是这样。
舒朗盼望承臾能有点新意,却又害怕他会给出其他回答。
舒朗打开柜子,里面有她早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承臾实在是太忙了,只要他稍稍注意一点,又怎能不发现舒朗要从他身边逃离的端倪?
整个衣柜都是承臾买给舒朗的衣服,可她带走的并不多。
全都是他买的,全都是价值不菲的,可她只带走几件意义重大的。比如,他生日时,她穿的。他结婚时……她穿的。
舒朗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学着承臾的样子,轻轻关上了门。
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舒朗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不舍。在门即将掩上的时候,她又猛地将门推开,只为再看这个她生活过六年的地方最后一眼。六年,她所有的青春都在这里。
她曾一度以为,这里会是她的家,她和承臾永远的家。
舒朗坐在计程车上,将手机里电话卡给拆了出来。那一张小小的卡片被她捏在手指间,手指伸出了窗外,就要松开。却还是没有狠下心扔掉。
从那个房子里出来,也许就是她人生的新开始。
24岁,明明还很年轻,舒朗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老年迟暮。
其实一个月前,她就已经找到了工作,甚至还租到了离工作的地方不远的交通甚是方便的一个房子。舒朗都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房东竟然是自己曾经的师兄。也因此,舒朗得到了实惠的友情价。
如此一来,离开承臾的生活也就不显得这么艰难了。
“师兄。”
计程车刚停下,已经有人为舒朗付了钱,甚至还把她的行李箱从后盖给提了下来。
“叫我沛峰就好。”何沛峰的笑容总是很温和。
舒朗微笑,没有说话。
何沛峰掂量了一下手中行李箱的重量,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么轻?”
舒朗尴尬一笑。全都是承臾给她的东西,属于她自己的,真的一件都没有。所以,她也只能带的越少越好,这样她的内疚感也许还能减轻些许。
何沛峰却好像会意了似的,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嗯?”舒朗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何沛峰已经飞奔上楼。
“何师兄……”舒朗叫了一声,却没把何沛峰叫住。
看吧,她都已经习惯被人照顾了。换做是别人,怎么好意思让只见过几次面的师兄帮自己提着行李跑上跑下。可舒朗,却还倒心安理得起来了。
她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套有些破旧的平房,院子里有一棵巨大榕树。如今榕树长得正好。
舒朗不由得记起当年,她和承臾一起在学校的榕树下嬉戏打闹的日子。那时候的承臾,为了她,竟然每天五点钟起床,坐在榕树下读书记单词。只因榕树的旁边,有一盏光亮的路灯。那个时候,全班的人都以为承臾疯了。
学校的榕树似乎比眼前这棵还要大呢。
舒朗的手轻轻抚上了树干。
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才离开一小会儿,她竟然就在想承臾了。
可是她,连承臾的一张相片都没有带出来。
她的手机里,关于承臾的一切,都已经被她删的干干净净。
舒朗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承臾老死不相往来。可她就是这么做了,删除了所有的痕迹。但若承臾真的找不到她,她又会失望。
女人就是这样麻烦。
“你也喜欢这棵树吗?”何沛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楼,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衬衫,已经有些湿了。
舒朗回过头,对何沛峰笑了笑。
“谢谢师兄。”
“你若是真谢我,就不要叫我师兄,这样显得很客套。”何沛峰状似开玩笑的说道。
舒朗却只是微笑。“这棵树好像储藏了很多回忆似的。”
“是啊,当年高考的时候。我妈生怕我在学校吃不好,穿不好,就让我回家住。我常常在这树下看书,尤其是傍晚有风的时候,十分的惬意。那个时候,有很多小孩在院子里踢毽子。只是现在,大家都已经搬走了,也包括我。哦,对了,我家就在前面直走第一个红底灯左转的地方,你有空可以去我家坐坐。我平时工作忙,我妈总是一个人。”
“好。”舒朗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何沛峰邀请道。
“去哪?”舒朗疑惑。
“去买生活用品啊。这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行?”
“我可以自己去……”舒朗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何沛峰。
“那你知道这附近的商场怎么去吗?”何沛峰虽然和舒朗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也料到舒朗一定会拒绝他。
一句话便堵住了舒朗的口,到底是学法律的,嘴上功夫果然不差。既然他已经把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舒朗也没有借口再拒绝,索性便上了何沛峰的车。
听说何沛峰最近还当上了市里小有名气的检察官,到底是人中俊杰。
何沛峰很喜欢笑,总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从前承臾也是爱笑的,只是后来他越来越忙,笑得便也越来越少。舒朗曾经以为,承臾会是她心里永远的那个少年。
若不是发生那件事,一切尚有可能。
虽然她极力回避,尽可能地想让自己摆脱那个阴影。但终究是于事无补。她知道,舒朗和承臾,终是回不去了。舒朗不再是腼腆的舒朗,承臾不再是执绔的承臾。
“进去吧。”何沛峰帮还在车里发呆的舒朗开了车门。
舒朗抬头看何沛峰。他的容貌明明跟承臾大相径庭,尤其是薄薄的单眼皮,几乎没有半点承臾的影子。可即便是这样,舒朗看着他的时候,还是会想到承臾。
也许舒朗可以重新开始的。但是,她可以吗?
舒朗踏出了车门。
夕阳躲过了商场掩人耳目的墙角,直直地射进了舒朗的眼睛里,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去遮,就好像承臾每天晚上伸手遮住舒朗恶作剧似的打开的床头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