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彀》Doer

4、第一个游戏世界四

　　当何应科被眼前腐烂的丧尸咬住胳膊并撕下一嘴肉之后，他疼得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才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此时已经容不得多想，他抄起手边可及所有的东西砸过去，烧杯，酒精灯，过滤器，试管架，装有透明蓝色或绿色液体的无色有色玻璃杯……等终于拿起一把三角凳甩过去，丧尸的脑子整个塌陷的时候，他退了两步，被扔在地上的三角凳绊了一下，撞在墙上，终于收回直直看着倒地不动的丧尸的目光，舒了口气，向后靠着，两手扶住身后的黑板，垂下脑袋气喘吁吁。
　　他的脑子仍旧有些混乱，他此刻明明应该躺在卧室的床上睡觉，他甚至记得自己睡前刚看完一本游记。
　　那是一本主人公醒来出现在一个原始森林，努力生存的故事。他记得自己当时感慨万千，假设过自己出现这种情况的所有可能性。
　　之后，他摘掉眼镜，关了灯，躺下睡觉。
　　可紧接着他睁开眼就出现在这个实验室里，面前是面目狰狞的丧尸，正对他张牙舞爪。他一直在走神，直到胳膊上传来揪心的痛感，才确定这不是一个梦。
　　这真的不是一个梦，胳膊处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他不得不把睡衣外套扯下一只袖子将伤口包好，用嘴巴咬着一端与手合作系住。
　　他慢慢看着墙坐下去，重新盯着那具不再动弹的丧尸。
　　他叫何应科，今年35岁，是成千上万小公司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职员，长相平平，工资平平，至今未娶。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眼前的丧尸消失了，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出现在原本的地方，上面还放着一串钥匙。
　　何应科站起来走过去，捡起那张纸打开。纸质很好，表面光滑，花纹独特，字体像是电脑设计的手写体。上面写着：“致何应科
　　欢迎来到游戏世界！
　　首先恭喜你被选中参与此轮游戏。以下是游戏规则：
　　1游戏背景是末世，必备物品丧尸。
　　2玩家可到商店将自己装备备齐。
　　3你的其他小伙伴正在找你的路上。
　　4阻止她们找到第三个小伙伴。
　　5请在你的其他小伙伴之前找到通关boss并获得通关资格。
　　最后，祝你好运！”
　　何应科一下子紧张起来，显然，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且这是个游戏世界。他努力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到一个游戏世界。
　　他可以从写封信上获得的信息有表明，在这里，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的玩家。
　　也许可以找到小伙伴，他想着拿起那串钥匙，上面标着不同的字母数字组合。
　　也许是房间号。何应科左右看了看，看来他首先要出去这个屋子。他拿手里的钥匙走到门前挨个试了一遍，门纹丝不动。
　　何应科退后一步，急得脸上冒汗，这时他听到了走廊里的有什么尖锐的利器划过瓷砖的声音，正迅速靠近，于是迅速不动了，甚至屏住了呼吸。
　　声音很快远去。
　　何应科将钥匙小心翼翼拔出来，门不能用了。他走到床边，轻轻掀开一角窗帘看了一下周遭，对面是一栋教学楼，前面还有一栋相同的教学楼，往左可以也看到一栋楼，挡住了大片视野。
　　这应该是一群大学。底下有成群的丧尸，游戏设定应该是末日。那么，他被咬了，必须找到控制病毒的抑制剂。
　　何应科收回目光看了一下本楼。他所在的屋子在这栋楼的最高处——六楼，和五楼一样每扇窗子都装了防盗不锈钢条。距离这扇窗子一米多远有一道大腿粗细的管子连到地上，再旁边手臂远的地方有空调风扇一楼一个地排下去。
　　何应科回头看了一圈屋子，这显然是个教室实验室。他来回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格外清楚的嘀嗒声。
　　循着声音，何应科找到了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字母时钟。时钟页面只显示了一个倒计时：03:56:42，时间还在不断减少。
　　整个时钟浑然一体，他试着点了一下屏幕，跳出来五个格子，格子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您只有一次输入机会。
　　何应科放弃了，界面过了几秒钟自动跳回倒计时，还有03:41:30。
　　何应科捧着闹钟来回找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按照惯例游戏里面的道具通常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也许是他摆脱现境的线索。
　　何应科注意到教室最后有一排储物柜前打开，于是走过去打开，可是里面空无一物。
　　他几乎有些崩溃，倒计时显示还有不到三分钟时间。他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这个闹钟就是个定时炸弹。
　　想到这里，何应科有些焦急地抬起头，想着要不要把闹钟隔着窗户扔出去，可接下来他就看到了一直被忽略的黑板上的提示。
　　那是一排数字，从左到右排列：96640926074405240636，数字右下方用红色粉笔画着一个九宫格，九宫格下面多了一排，多出的一排中间用红色粉笔，两边是白色粉笔。
　　倒计时还在不断减少。
　　何应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努力静下心去看那个不同颜色画出的十二个格子，渐渐地，他觉得那格子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何应科几乎要打开手机准备上网求助，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接着他忽然顿住了，盯着手机输入法的十二格子，反复对照黑板。
　　没有错，按照数字九宫格输入法输入，0每隔几个数字出现一次，应该是为了间隔。何应科迅速将输入法所有设置调回默认，输入9664，然后将上面的拼音写到黑板上，第一个为yong。第二个为yao，wan，yan，zan，zao。第三个为shi，第四个为lai，kai。第五个为men，nen。
　　一共有二十种结果。何应科打算把所有组合的拼音全部通读一遍，但读到一半的时候，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一分多钟。
　　何应科摸了把脸，终于再次注意到自己手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急忙那串数字去零后全部输入，最后得到一种结果：yong，yao，shi，kai，men，用钥匙开门。
　　倒计时还剩下三十秒，何应科来不及做其他的，急忙拿起钥匙去开门。
　　可能是这扇门的钥匙一共有三把，上面分别写着s607，n613，n608。
　　何应科全部试了一遍，门仍然纹丝不动。他忍不住晃了晃门，又慌张跑回来，看着倒计时十五秒，蓦地反应过来，拿起倒计时点开输入屏幕，却再次停住。
　　是用拼音，还是汉字？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何应科手心捏了把汗，豁出去般，手写输入汉字：用钥匙开门。
　　界面没有跳出确定选项，而是直接划出一个对号，然后消失，显出两句话。
　　何应科长出了口气，擦掉额头的冷汗，去看屏幕上的字：
　　“1你是第三个小伙伴。
　　2找一下储物柜，里面的东西你可以选择使用或放弃。”
　　十五秒过后，字迹消失，恢复倒计时15分钟。
　　何应科先是因为第一句话愣住了，然后看到第二句话时有些不大相信，但还是走到储物柜前打开。
　　刚才还一无所有的储物柜，此刻放着一件衣服和一双鞋子。
　　何应科拿起来，发现是一件白大褂，兜里还有一张胸牌，在他接触到的那一刻出现了他的照片和名字，下面职称是主任。
　　何应科来不及多想，直接穿上，回头看了下倒计时还有14分钟。
　　他再次走到门前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何应科站在原地想了想，立刻动身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拾起来收好，又把黑板擦干净，确定没有异常，然后开始大声呼救。
　　门外很快有了回应，他先是听到一个沉静的女声问道：“你在里面？”
　　何应科急忙应答：“是，麻烦帮我打开一下门，我被锁在了里面。”
　　外面很快道：“抱歉，我没有钥匙。”
　　“我有！”何应科刚说完拿出自己兜里的钥匙，就停住了，他不知道是哪一个，如果钥匙上的是门牌号，那么一共有三把，s607，n613，n608。
　　是哪一个？
　　外面显然听到了钥匙的声音：“你从里面把顶窗打破，把钥匙给我。”
　　顶窗很窄，并且在外面设有护栏。何应科应着，转身搬起一个凳子让那边的人退后后，用力砸去，然后放下凳子，站上去想要看一眼对面的门牌号，却正对上一个咬着刀扒着门框对自己狞笑的人。何应科几乎条件反射低喝了一声。
　　对方的笑容却因此而变得更大，紧紧盯着他，像是在盯一只走到死路的老鼠。接着，何应科听那个人开口了，是一种和刚才听到的那种沉静冰冷不同的声音，带着阴森森的恐怖：“把钥匙给我。”
　　像是在说：“把你的命给我。”
　　想到刚才扫到的s，何应科于是装作随意地抽出n613扔了过去。那人利落地跳下接住，拿在手里颠了颠，忽然道：“错了。”
　　何应科正准备把n608钥匙拿出的时候，突然顿住了。那个人转过身来，再次猛地扒上门框，几乎贴在他的脸上，笑着问道：“你的邀请信呢？”
　　“什么邀请信？”何应科本能后退，从凳子上跌下，问完就反应过来，出了一身冷汗。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教室门号，但如果他编好的话要派上用场就必须知道。而且他不清楚眼前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说谎，也许这间实验室的确是n608，也许不是，但是以防万一，他的钥匙绝对不能给错。他需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因此他只是随口问了一下，保持着疑问的表情没有变。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虽然笑着，眼神却慢慢地沉了下来，重复道：“错了。”
　　何应科更加拿不定主意，被盯得手脚都变得有些僵硬。对方伸出手，何应科站起来走近，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被动，开口问道：“你要干什么？”
　　接着何应科就看到那个人颇为不耐烦地皱了下眉，下一刻刀锋疏忽而至，却只是贴着他的脸轻轻拍了拍。
　　何应科整个人愣了，听那个人轻声细语地哄道：“乖，把钥匙给我。”
　　何应科手有些发颤，把钥匙放在刀尖，等刀收回去，才忽然松了口气，抬起胳膊擦了下额头脸颊。
　　出乎意料，这次门咔哒开了。何应科有些不敢向前，看到先前趴在顶窗的那个人往里看了一眼时，全身肌肉立刻绷紧，注意对方只是瞟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才放松下来。
　　何应科很快走出去关了门，这才看见对方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是个清秀的女孩子，就是脸色有点冷，看到自己也只是点了下头。何应科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主动迎上，伸手笑道：“你好你好！我叫何应科，是学校实验室主任。”
　　不过刹那间，从刀自旁边忽然劈下，到伸出的手在半路就被踢回。何应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后知后觉自己的手如果不是被对方踢了一下，很可能已经不存在了。他脸色发白地看向挥刀的人，后者的笑容微微收敛，只提着两边嘴角，看起来格外别扭，见他看过去，便抬起了遮挡在刘海下的双眼，阴沉沉道：“幸会，我叫游珂，是个杀人犯。”
　　何应科几乎立刻就怔住了，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另一个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先前一开始的那个声音，何应科很快反应过来接道：“我被丧尸咬了，来这里找病毒抑制剂。”
　　对方垂眼略一思忖就抬起头来：“我们目的一样。”
　　何应科闻言了然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对方又是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何应科看了眼旁边正慢慢收刀的人，跟上去的脚步滞了一滞，走在最后。
　　三人走不多远，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十来具丧尸拦住了去路。
　　何应科看到，游珂瞬间就笑了，不由再次后退一步。
　　席沫是从见到何应科的第一眼就开始怀疑的。因为，何应科犯了一个明显的错误。
　　所有教室的门从里从外都是可以打开的。但是何应科不能，所以他会求助，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门从外面是可以用钥匙打开的，那么他必然试过从里面无法打开，于是只能求助。但是，当门打开后，席沫看到整洁的实验室和何应科的胸牌时，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以为他大概真的只是个指路NPC。
　　而现在，何应科不见了。
　　联系到一开始的尖叫，中间的沉默，和他给钥匙时的迟疑。席沫不得不再次假设，何应科是一位小伙伴。
　　可是游珂一开始就提到邀请信时，何应科却避开了这个问题，假装不知道，所有作为也都在误导她们。
　　也就是说，如果何应科是小伙伴，那么，这位小伙伴的邀请信提示很可能和她们的恰恰相反，比如说，游珂的邀请信说要找到第三位小伙伴，作为可能是第三位小伙伴的何应科所得到的提示很可能是，不要被发现。
　　而从何应科手里得到这两把钥匙极大可能就是他的提示物品，或许，不只两把。
　　想到这里，席沫解决掉最后一只丧尸，跑到刚才的n608，转身冲游珂伸手：“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