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变数》杨枝曾听雨

3、第三章

　　新生报到的那几天，大抵便是是一所学校最为忙碌的时间段。到处是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的新生以及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校内外百货超市赚的锅盆满盈，师兄师姐在四处吆喝的同时也不忘记打量自己学弟学妹的质量，尤其像中城这种A多O少的学校，这就是他们大学生涯里为数不多能见到Omega的机会了。
　　这个年纪的Alpha总是争强好斗，各负其能，火气也大，自以为是个成年人却还担不住社会给予他们的责任，闯下的祸一桩桩一件件难以与贡献功过相抵，还要别人来擦屁股。而新鲜的Omega不同，临近成熟但还有些难掩的青涩，单纯天真又不失柔软诱惑，一颦一笑嫩得能掐出水，眼神里满溢出的都是星光。
　　谁不喜欢被人用信赖的目光注视着呢？
　　何况对方还是Omega！
　　也正因此，Omega在中城校园内有着尤甚外界的超然地位。
　　大一新生白赟术在早上六点半的日光里醒来——他昨晚睡觉翻了个身，原本在后脑勺的光线现在直对着双眼发亮发热，任他如何顽强也稳不住眼皮的不自觉颤抖。
　　昨天他们两个中午前后脚到宿舍，各自收拾好安顿下来也没有再跋涉去食堂。食堂吃哪个这种事情不像哪里容易遇见校长哪里Omega常出没，是前辈传授不了经验的，有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有人大葱蘸酱才美滋滋，这全要靠自己摸索。
　　反正也睡不着了，白赟术干脆爬起来去洗漱。这一番动作下来轻手轻脚，另一名住户陆无休依旧在酣睡，四仰八叉毫无知觉。
　　白赟术走出宿舍楼，眼前正对着的是一片歪倒扭曲无人修剪的灌木丛，有条水泥路环楼一周，末端伸出枝杈汇入那条贯穿南北的主干道。整个中城被那主路分为东西两区，由于各性别人数不等，东区的面积还不到西区的四分之一，男女beta就被安排在路的两端。女Beta们自我安慰，偌大一个学校只这一座宿舍真正坐北朝南;男beta觉得自由自在没人管。几十年下来abo们也是相安无事。
　　绕着楼跑了七八圈，白赟术额上冒出几滴细汗，贴身的短袖短裤被洇湿，后背显出小片水痕。他逐渐放慢脚步，平复呼吸。白赟术的体能在先天条件上比普通的Omega要强，但还不足以与alpha比肩，能走进这个校园，更多源于他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努力。
　　这时屋里的陆无休也睁开了眼睛，眼珠转了一圈没看见自己的室友，朦胧间还以为自己黄粱一梦，再定睛看到对方那方方正正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才有了些回到现实的感觉。
　　一夜之间，仿佛成了人生赢家。
　　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没和Omega一起睡过吧哈哈哈哈哈……我是个傻子吗。
　　他把脸部神经调整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下床打理好一切琐碎出门吃饭。路过一楼杨青山的宿舍时他还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果然那屋子漆黑一片。
　　“哟这太阳……白哥，吃饭去吗？”乍一出门，阳光的刺目程度和室内截然不同，陆无休从眯起的眼缝中捕捉到白赟术的身影，热情地打招呼。
　　白赟术在十米开外遥遥向他点头，双手交叠背在身后，一派高手风范。
　　今天是报道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下午各学院专业开大会，明天就要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相比昨天，这时路上送行的家长已经不多了，来来往往都是脸上写着好奇和好忽悠的新生。食堂不功不过，价廉料足，物美还有待商榷。白赟术饭量和陆无休差不多，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吃完饭两人刷着各自的手机消食。
　　通知栏弹出消息，来自国防新生群。
　　早在前天晚上他报到时，今年有个Omega国防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事学院。现在那群里人声鼎沸，新生仗着年少便可无畏，有的笑他不自量力，有的等着看他出丑，还有那匿名匿到底的，暴露出丑陋嘴脸，靠着键盘将他从头至尾摸索个遍，花样繁多极尽糜烂，逐字逐句连标点都泛着恶臭。
　　白赟术垂着眼睫，将那个群屏蔽掉，退出软件去看新闻了。国家的未来和希望们，还是多看点时事修身养性比较好。

　　有师兄师姐临近毕业，赶着这一波客流高峰期在路边摆摊卖二手，造福师弟师妹的同时还能给自己行个方便，毕竟行李寄回家即使按斤收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白陆二人走走看看，添置些折叠桌椅零七八碎的东西，又想起自己宿舍离教学区实在太远，便一人买了辆二手车代步。陆无休还是第一次独自在外生活，花起钱来只觉得处处都贵，手指缝也舍不得分开一点，来回比货几十家挑了辆年岁略长于自己的老大哥。白赟术却讲究得很，车头不要歪车架不要响脚踏板不能裂最好没生锈，最后倒真叫他找到一辆，原主保护得也是真好，那粉蓝漆皮靓丽到反光。两人并行四处转悠时陆无休才发现，他这个omega室友脸生的有多好看，那车骑得就有多丑。你见他目视前方两肩端正屁股也坐得稳稳当当，却硬生生把小粉蓝骑成一头犟驴，前撅后拱无极变速。反倒是陆无休自己的老大哥，经历了风霜，爆浆厚重，有着返璞归真般的沉稳踏实，落拓里流出一股子潇洒。
　　下午还要开会，两人也懒得再跑一次，中午索性不回宿舍，在校园里打转，熟悉一下地形，也消磨掉这不多不少的时间。图书馆与电影院毗邻而居，各学院专业楼聚集成小群落，林间小路是肉眼可见的人造痕迹——一脚一脚造的,坑洼不平边界也模糊。西一门出去有公交地铁，南门走都是酒吧宾馆，全国各地的大学不论凤凰野鸡，不外乎此。再有一条小吃街，连接着东河和中城，用它昼夜不息的污烟荤油喂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等一同吃过午饭再去教学区，白赟术往东，陆无休朝西，两人这便要开始各走各路了。
　　白赟术在军事学院的学院楼下锁好他那粉蓝驴子，走进大门前抬头看了一眼那楼，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四平八稳方方正正如同白碑一座。
　　新生开会在学院楼五楼的大会议室。白赟术踏入会议室，目之所及是零星几个低垂的脑袋。他来的有些早了。屋里这几位个顶个的人高马大，alpha信息素也不曾收敛，混杂成一屋难以形容的浑浊味道。他面不改色向前走，只有脚步声在这会议室内回响。
　　屋子里的alpha们听见声音，却没闻到新加入的信息素，纷纷抬头看向新来的，发现他个子不高，有相熟的交换过眼神，心里便知道大家都是一样的猜测。
　　啧，是那个omega。
　　白赟术走到后排，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不消片刻，他身后座位微响，多了个人。那人高是高的，壮却不壮，面上两分青涩，还有些未曾褪去的婴儿肥，活脱脱一副懵懂少年的模样。
　　“兄弟，哪儿人啊？”少年人笑嘻嘻开口打招呼。
　　白赟术沉默片刻:“中城的。”
　　“诶我也中城的嘿，在南坊那边，”少年一副见到老乡的开心模样，“我叫邵雍！”
　　“白赟术。”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冷漠，又加了一句，“我也住南坊。”
　　南坊区是中城七大区之一，早些年刚建国的时候军政系统里的人都住在那边，中城的发展也是以南坊为中心往外扩散，现在的年轻人能在南坊区有套房就是中城精英人才或者二世三世祖的象征。
　　邵雍听他这么说，不禁眉头微皱:“我怎么没见过你啊白哥，南坊那儿我都熟啊，南坊中学的我都认识。”
　　“我不是南坊中学的。”白赟术不想再往下说了。他本以为邵雍是来搭讪的，碍于礼貌有所回应，现在发现这人是真的没看出来自己是个omega。
　　邵雍脑筋一转，心说不是南坊中学的那难道是中城十七中学？他们三代圈子里倒是有挺多被送去寄宿，但那一般都是混日子的啊，这么想的话这兄弟以前生活经历很是丰富多彩啊！不过人家现在在中城大学教室里坐着，那也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看来往事不能再提。
　　“南坊那边有个餐厅叫东来阁你去过没，他们家的黄金糕特别好吃……”
　　白赟术听着邵雍特别自来熟地喋喋不休，只想赶紧开会吧让他把嘴闭上吧……
　　这会儿工夫人越来越多，整个会议室里都是年轻的alpha信息素交融碰撞，白赟术有没有气味也不再引人注意。辅导员终于踩着点走进来，邵雍也终于停下他和白赟术的单方面友好交谈。
　　导员站在讲台上扫视整个会议室，目光十分凶狠，扫到哪里哪里安静一片。白赟术感受不到，但看周围人的反应，这个比他们高不了几届的小辅导员大概是个挺强大的alpha。
　　alpha好斗的同时也尊敬强者，此刻大多数人都被制得老老实实，也有几个仗着自己天赋出众想和导员斗一斗，全被猛然增大的威压镇得抬不起头来。
　　这个貌不惊人的导员在用实力让所有新生闭嘴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服气吗？”
　　“不服气！”他自问自答，“你们肯定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