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兔不守株》春之木可

26、借宿农家

　　“不知道哦，小姐。”月在我肩膀盘游，“我们看看能不能遇上人，问问吧。要不，阳，你去抓一个回来。”

　　“嗞~~”阳不满的咧嘴。

　　“这里山林茂密，恐无人烟……我们要先到山脚，顺着溪流总能找到人家的。”不过跑了一会儿，我这柔弱的身体就吃不消了，只能改跑为愤步疾走。

　　愤步疾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四肢已如灌铅。

　　“好累~~”我停下来喘着气。

　　“小姐，你才走了不过几里路哦，要不我们休息下？”月关切的问。

　　“不要~~我走慢点就行。”我一边喘气一边回答，只能改疾走为慢行。

　　“哼，哼哼。”阳强烈不满的哼哼声传来。

　　“你哼什么啊？”月不耐烦的叫嚷。

　　“女人，你干脆回蛇窟算了。”阳从我肩上游了下来，化为黑衣男童，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女人，哼，以你现在的体质，不要说修炼了，我看找到太子都是没有可能的，你把夫人给的留音果给我，我去找太子。”

　　“不要！”我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回答。

　　“走这几步路就成这模样，哼！”阳白了我一眼。

　　我明白阳说的是实话，但我倔强的不想承认，“我可以行的。”我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去。

　　“小姐，我相信你。”月也从我肩上游了下来，化为白衣女童，为我打气。

　　我回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月，像是回答月，也像是回答我自己的内心，“我只是太久没有动过了，多走走多动动，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我既然走出了蛇山，就没有回头的道理，是不是？”

　　“哼！”阳还是轻蔑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在山间小道上，我慢慢的走着，坚持不懈的走着，两个小童慢慢的跟着……

　　多年以后，我回想起这一幕，感觉就宛如我今后的人生，虽疲惫无力，还是坚持一点一点的前进，阳和月总是在后面慢慢的跟着，支持我、保护我……

　　终于在月上枝头之时，我见到前方山脚下有点点火光闪耀。

　　我加快了步伐，心道如果遇见好人家，不仅能问路，还可以借宿一晚。

　　那是坐落在山脚的一个小村庄，不过几户人家，稀稀疏疏的小木屋沿着山坡斜度，顺着梯田的走势如星盘分布其中。

　　我随意找了间离我最近的木屋扣门，“请问，有人吗？”

　　明明有火光传出，扣了许久不见有人答应，我试着推推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请问有人吗？”我更大声了点，在这寂静的夜里，我那清脆女声听起来特别的清晰。

　　里面依旧没有反应，我和月面面相窥，不知究竟是发生什么。

　　“婶子，我、姐姐和妹妹从北边来的，我们是去投亲的，走累了，想借口水喝喝。”阳那低沉的男身居然化为甜美中带着点点稚气的童音，“我们不是坏人，您开开门吧。”

　　门这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裙，头上别着根木棒做发叉的中年农妇一脸惊恐看着我们，等看清了我们三个的样子，她那戒备的神情才有所放松。

　　“姑娘，孩子，快进来吧。”她向我们招招手，把我们请进屋。

　　小木屋不过两间房间，一间厅房，一间睡房，厅房里一张歪歪扭扭的饭桌，上面摆着一盆淡淡的稀粥，桌旁坐着两个两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他们正在喝粥，看见我进来，也是一脸惊恐，待看到我身后与他们一般年纪的阳、月时，他们立刻露出的友好的笑容。

　　我正准备开口问是怎么回事，阳拉了阳我的袖子，抢先天真的说，“婶子，能给我们口水喝吗？”

　　我在心里腹诽，演戏不愧是我们妖的专利，看这个如此千年冰山的小黑蛇也能装出如此阳光无害的样子，看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向妖王建议，弄个演技评审大赛什么的。

　　“喔，喔喔，看我。”农妇忙手忙脚乱的为我们倒了三碗水，并扯起那坐在饭桌旁的两个小男童，质朴的拿了块黑的不成样的抹布，把凳子擦了又擦后，这才请我们坐下。

　　“婶子，为什么我姐姐扣门这么久，你都不应门呢？”阳一口气将水喝光，黑黑的眼睛明亮明亮的看着农妇。

　　“这……”农妇迟疑的片刻也不回答。

　　“我娘怕你姐姐是妖怪！”一个小男童插嘴回答道。

　　“强子！”农妇呵斥，那叫强子的孩子冲着他娘吐吐舌头。

　　“我姐姐怎么会是妖怪！”阳非常气愤的叫了起来，很好的演示了一个为姐姐被侮辱而生气万分的弟弟模样。

　　“姑娘，孩子口无遮拦，对不起啊！”农妇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衣角。

　　“婶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一边问。

　　“最近，我们这里出没有一只妖怪。”农妇眼眶变红，边哭边倾诉，伤心欲绝，“那妖怪就藏在那山上，它常常化作漂亮女子模样，若有健壮男子上山或者打猎都会被她勾去魂魄，丢了性命。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也是……也是这样没的……”农妇哭的伤心，那两个小男童也跟着哭了起来。

　　“姑娘见谅啊，我们这村子现在一到天黑就大门紧闭，你从外面来，我自然……自然不会开门的。”农妇用袖子擦着眼泪，又抚了抚那两个哭泣的孩子。

　　见他们哭的伤心，我也有点难受，但是理智却告诉我，这个村子有妖怪，这不是我能解决的了的，我只能在心里深深的同情他们，但我一路从蛇山走来，并无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气息，附近有妖怪，离得不是太远的话，我应该是能感觉到的。

　　“婶子，我们要去东边的黄叠镇投亲，想问问婶子，离这里最近的城镇还有几里路啊？”见他们母子越哭越伤心，我只好转移话题。

　　“看我，看我，怎么在姑娘面前哭了起来。”农妇赶忙擦干净眼里，吸吸鼻子道，“离我们这里最近的镇子还有三十多里路。”

　　还有三十多里啊，按我现在的脚程，即使我现在出发也不一定能在天亮前赶到，走了一天的路，我的身体非常疲惫了。

　　“婶子，外面已经天黑了，我带着两个弟妹走夜路不安全，不知能否在您这里借宿一晚呢？”我摸了摸身上，没有铜钱，便将耳垂上的小银耳钉取下放在农妇的手里，“婶子，我们身上的钱已经用光了，我用这个代替，可否？”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农妇用她那满是老茧和裂口的粗糙大手将耳钉塞回我的手里，“姑娘，你看起来是好人家的姑娘。我这屋子简陋了点，如果你不嫌弃，你和你弟妹睡床上，我和那两个崽子睡地上。”

　　我忙摇头，“婶子，我和弟妹睡地上就可以了。”

　　“姑娘，你们是客人。我们粗皮厚肉的，不碍事，我们睡地上。”农妇坚持着。

　　我不再多说，见农妇母子三个还在喝着稀粥，便把包袱中小红为我准备的干粮拿了出来分给他们吃，分的时候，我故意往阳手里多塞了点。小红知道我爱吃果蔬，准备的都是果蔬干之类的，蛇妖爱吃肉，吃多了素可是会消化不良的,阳看着他手里的一大把瓜果干一脸青白，月在一旁乐的嘻嘻笑。

　　“给你吃。”阳把分给他的干粮随手塞给那个叫强子的孩子，把那孩子乐的就差没见眼睛了。

　　真是户善良的人家啊，我心里轻叹。

　　农妇把我们安顿好，我和阳、月睡在那床上，她随意在地上铺了一张草席，便带着两个孩子睡下了。

　　我迷迷糊糊的快睡着时，耳边却传来了月的细语，“小姐啊，我能化为原型睡觉吗？这样睡好难受。”

　　“嘘！你想吓死他们啊，安静，睡觉。”我细声回答后，就不再搭理她。

　　月翻来覆去。

　　“小姐……”

　　不理她。

　　“小姐……你别睡了，有情况！”月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外面好像有妖怪！”

　　我立刻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被惊醒，用我那及其敏感的感官探了下，立刻汗毛竖起。外面确实是有妖气，妖气不盛，似乎是刚刚修炼成妖的家伙，不过，数量好像不少！

　　成批的低等妖怪是不可能出现在人界的，他们能力不够，是绝不可能自行破开人妖结界。即使侥幸有几只漏网之鱼在结界波动的瞬间逃脱出妖界，也应该很快会被人界那些所谓斩妖除魔的道士给赶尽杀绝的。对啊，我在无方城外也见到过几只低等的妖魔，当时已经生疑，后来遇见了媚娘和银飞，便没有再深想，还以为是他们从妖魔两界带出来的。

　　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怎么会有数量不少的小妖怪呢？

　　阳也醒了，他看了眼那三母子，他们睡得正香。

　　“我去探一探究竟。”说完，阳化为原型，那不过拇指大小的小黑蛇，从窗口的缝隙中游了出去。

　　渐渐的，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人类的惨叫声，若影若现的血腥味也透过窗口的缝隙钻进我的鼻腔。

　　外面出事了，那些小妖怪们在屠杀。

　　“月，你能让他们不醒吗？”这是户善良的人家，遇见他们也是一种缘分，很多事情，不知道也许更是种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