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兔不守株》春之木可

19、冰潭一事

　　我相当的沮丧，这不是以后我都要被拿捏在银飞手里了？但也无他法了，只好暗暗接受事实，且看今后能否寻到化解之法。

　　但此时的我所没有注意的是，清那怨愤的眼光一直在打量着我和银飞。

　　银飞又得意的摸了摸那魔印后才放开了我，他回头喝骂清，“还不快给本王弄件干净衣服来，要是迟了，我把你也剥皮吃了。”

　　清急急从地上爬起，一瞬间，她眼里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不见了，她向着银飞恭敬行了一礼，“小王爷，夫人早已吩咐小的准备了，所有衣裳饰品都是按您的喜好来的，东西已放您房间，请让我带路。”

　　“早干嘛去啦？”银飞还是忿忿不平。

　　“夫人让我转告，小王爷你最是在意仪容，定要恶心恶心你，让她乐一乐。”清平淡的说着。

　　“哼，那蛇妖不就是嫉妒我的美丽吗？”

　　清做了个请的手势，银飞准备跟着她走出门去，刚跨步，见我还在原地，突然道，“你愣着干什么，跟来啊？”

　　我没有搭理银飞，只是问那女童清，“清，夫人大概多久可以出来？”

　　清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那仙人伤势凶的厉害，即使是夫人也颇为吃力。”

　　我自然知道临辉伤的有多重，可那悬在半空的心总吊得难受，明知道不可能，我还是侥幸的问，“我能进去看看吗？”

　　清坚决的摇头，“不可，夫人吩咐不可打扰，我和云也只是守在外面。”

　　银飞不耐烦了，挠挠头道：“那仙人死了就死了呗，到时候你和我回魔界。”

　　银飞这话听得我很不舒服，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了，脱口而出，“小王爷，您可见过那人间的乞丐吗？”

　　“呸，莫在我面前提乞丐，如此丑陋模样会污了我的双眼。”银飞甩头，厌恶的说。

　　“您现在的丑陋是比那乞丐有过之而不及啊，不信您去照照镜子。”我学着银飞的模样，甩头，厌恶的说。

　　“真……真的？”银飞跳了起来，催促着清，“快，快带我去整理妆容！”

　　一阵风过，银飞已卷着清已离去。

　　屋里终于回归了安静。

　　那小白蛇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我走上前去，轻轻的捧起它，把它放在了书台上，找了张白纸，把它盖好，这小白蛇应该就是那默默背起临辉的云吧，只有那一面之缘，就这样香消玉损了，但我没有过多的伤心，是小白蛇先攻击银飞的，落到如此下场也是自寻的死路罢了。看着小蛇，我反而想起了清，那充满仇恨而又隐忍，还故作卑微的清，这两只小蛇关系怕是不一般，只是那清不要再步小白蛇的后尘，莫想着招惹银飞了。

　　小白蛇、小青蛇窜出来的那条缝隙已经在我不知觉情况下合拢，我趴在地上听了听，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四处敲了敲，寻了寻也未找到什么机关，我只得重新回到座位上，静静的等待，但两眼始终紧盯着那地面，急切的希望那机关能够被打开，媚娘能从里面走出来，对我说，那仙人无碍了。

　　那银飞倒是回来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回来了，清紧跟随后，一进门，银飞便炫宝似的在我面前转了一圈，“丑姑娘，你看，我漂亮吧。”

　　银飞重新换上了套白衣衣裳，腰间系着一条蓝底银丝镶嵌宝石蟒龙玉带，银色的长发被一条天蓝色的发带扎起，还略施了脂粉，冲着我一笑，露出颗颗珍珠贝齿，宛如一朵开在艳阳下的骄傲的花朵。

　　精心打扮过的银飞确实是美，但我却无心欣赏这种美，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银飞最不识人，即使我只是敷衍他，可看我点头了，他便高兴的极了，骄傲的昂着头，“丑姑娘，只要你天天跟着我，必定也是可以变美丽的，你定要有信心。”

　　我无力的继续点点头。

　　清在一旁出声了，“小王爷见谅，夫人药房外需要人守着，我先行离开了。”

　　银飞甩甩手，算是答应了。

　　清正要走，我叫住了她，指了指那桌上被白纸盖住的小白蛇，对她说，“云在那里，你带她走吧。”

　　清抬头看了我一眼后，向我行了一礼，上前抱起了小白蛇。

　　我看的真切，清化身为一只小青蛇，以蛇头点地，蛇牙扣着地面两个几不可见的小坑，地面便出现了一条和之前一样的缝隙，只有巴掌宽，她卷着小白蛇钻进缝隙，很快就不见踪影。

　　比起之前暴走的银飞，现在的银飞就是一个好奇宝宝，他蹲在那缝隙前，往里看，问我，“你觉得那万年蛇妖有多大？这么大？”他两手十指相接，做成碗状，“还是这么大？”他两手伸展，比划出环抱状，他狐疑的说，“可是，无论多大，总不可能从这么小的缝隙中钻下去吧，还有那仙人啊，你说她们是怎么把他从那么小的缝隙中塞进去的？”

　　我懒的回答，只是坐在椅子上摇摇头。

　　缝隙在慢慢，慢慢的合拢，银飞再探了探也没有发现什么，与我并列坐在椅子上。

　　“丑姑娘，你叫什么？”

　　“桂娘。”我闭上眼，轻声回答。

　　“人丑，名字也丑啊！”……

　　“丑姑娘，你怎么会跟那仙人一起呢？”……

　　“丑姑娘，你为什么不回答？”……

　　“丑姑娘，你睡着了吗？”……

　　“真睡着了？”……

　　“人类就是麻烦，那么短的生命，还有一半时间在睡觉，唉，真麻烦！”……

　　我其实没有睡着，我只是累的不想说话，靠着椅子，紧闭着眼睛，我听见银飞的脚步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给我身上盖了一块什么东西。

　　脚步声又远了，他又出去了，可在门口两步，他却又转了回来，站在我的面前，“你啊，那以前的事情你究竟记得多少？”那淡淡而轻轻的声音传来，丝丝入耳。看了我半响，他还是走了出去，并轻轻的带上了门。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身上盖的东西，哑然失笑，那是一块桌布，银飞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桌布盖在我的身上。我又闭上眼，拉了拉银飞盖上的那块桌布，借及它吸收着点点温暖，却真的睡着了。

　　他问我，“那以前的事情你究竟记得多少”，我不敢回答，其实，这句话是我想问的，“那以前的事你究竟记得什么，记得多少。”可以说，那冰潭一事，是我意气风发少年时代的所做的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

　　那一年，应该是现任魔王新上任的那一年吧。

　　银飞还是一个刚刚失去了父母，水灵水灵的少年，新魔王带着银飞出访妖界，在妖界王宫里，如此可怜又可爱的少年受到了所有母性泛滥的妖妃的疼爱。眼看自己的风光和特权被一个魔界的小子给抢去了，作为妖界太子的瑾焱自然是忿忿不平，他和我商量着一定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我给瑾焱出了个主意，让一只狐妖幻化成了前魔后的模样，将银飞引到妖界冰原之上，让那魔界冰原的风雪好好告诉银飞做魔的道理。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万万没有想到那还是少年的银飞居然追上了千年的狐妖，抓住狐妖的瞬间，发现这只是假的魔后的瞬间，银飞暴走了，他不能容忍亵渎前魔后之妖，千年的狐妖被他生生吸取了灵魂。

　　这让躲在暗处观察的我们慌了手脚。

　　暴走的银飞继续大开杀戒，漫走在冰原之上，一路见妖杀妖，所向披靡。

　　这祸闯大了，看那一路的尸体，瑾焱和我是真慌了。

　　在不知所措之时，顺着银飞前进的方向，我突然有了主意，那前方是一片冰潭，厚厚的冰下是万年沉集的黑水，水中暗黑物质杂集，能吸收所有落入的一切能量，而瑾焱的红莲之火是破开冰面的唯一之法。

　　我把所想和瑾焱说了，起初他是坚决反对的，太冒险了，且不说作为诱饵的我一定能把银飞引到陷阱处，就是我们成功将他引去，若银飞掉进黑水，处理不当，伤了魔界小王爷，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可又有几只妖怪被银飞所杀，那些干枯的尸体在狠狠的打着我俩的耳光。

　　瑾焱终究是同意了。

　　他先行在冰潭处化开一片冰面。我化为原型兔子，在前方引诱银飞至那冰面处。

　　一切都很顺利，我刺破了手掌，那鲜美的鲜血引得银飞向我而来，化成原形兔子的重量对于浮动的冰面并无什么，我就蹲在那块即将破碎的冰上，银飞向我扑了过来，冰承受不了银飞的重量，破碎了，轻巧的兔子在那一瞬间跳回了站在一旁的瑾焱怀里。

　　银飞掉入了黑水之中，他的所有能量迅速被吸收殆尽，陷入了昏迷。一见计策已成，我和瑾焱用绳子套住银飞，手忙脚乱的把他从黑水里捞了上来。

　　害怕银飞受黑水所伤，出什么意外，瑾焱忙去帮救兵，而我在那冰潭上守着银飞。

　　终究是做了亏心事，我害怕银飞突然醒来认出我，便用上了幻术。

　　在等待救兵的过程中，银飞的体温不断的下降，我只得把他揽在怀里，希望给他一点温暖。这时银飞醒了，那纯洁如紫水晶一样的眼睛明亮明亮的看着我，“是你救了我吗？”

　　我用了幻术，但幻化出来的景象却全部依由银飞自己想象，我不知道我现在于他看来是何模样，但我还是点点头，“我救了你。”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吱吱呜呜了阵，扯谎说“我叫乐儿。”

　　“我叫皮皮。”银飞好乖巧的说，眼睛眨巴眨巴的，“你好像我的母后，我允许你叫我这个名字，这是我母亲才能叫的名字。你叫来听下。”他那眼睛的紫比平日里更纯洁的万分，让人不由的就被吸入那其中。

　　“皮皮。”我不自觉的叫了声，感叹道，“你的眼睛好漂亮，我从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紫色。”

　　“你救了我，我会以命相报的，不过，你不可以忘记我眼睛的紫色，否则……否则……我会亲手掐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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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焱带来的救兵把银飞带了回去。从那时候起银飞和瑾焱、我便结下了梁子，因为那兔子跳进瑾焱怀里的一幕，他竟清晰的记得；可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每年都去冰原，说是要找他的救命恩人，一个叫乐儿的女子……

　　当时的幻术虽然是我所施，但我却不知道，银飞究竟在里面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是何模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