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葬》兰飞鱼

17、第 17 章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现在回味，原来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细想，又何尝不是也发生的太自然。

　　看着一贯维持着狐狸招牌的优雅浅笑的上官渊见，眼中的隐忍与痛苦，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这么说，这个男人默默地等了我五年吗？想及此，胸口有些闷。名媛淑女，白领美女，他的身边从来都是花枝招展，这突然的表白，仿若一声惊雷，彻底打破了我的平静。
　　上官渊见在那里喃喃：“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明明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的背僵硬得笔直，这是多么经典的语句，怎么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23岁那一年，是我人生的最低谷，从那时起，我封闭了心门，只为生计挣扎。那时坚硬如刺猬的我，怎么可能入得了这名门贵公子的眼？
　　四眼相对，呼吸几近可闻，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是渊见吗？你们俩怎么还不上楼来？”
　　是老董事长的声音！
　　我悚然一惊，惊慌地挣脱他的怀抱。
　　上官渊见没有说话，闭上眼，他放开我。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中的痛苦早已不见：“对不起，吓着你了。我……唉”
　　说完，上官渊见转身往楼上走去，空余耳边一声浓浓的叹息，纠结我心。感动吗？我说不清楚，我没法正视眼前这一切，那一刻，我在心里问自己：“五年的青云直上，真的只是因为他的私心吗？我们之间建立的默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工作吗？”
　　“林茗，平日里挺灵敏的丫头，今天怎么变呆了？”
　　我抬头，上官源拄着拐杖，站在楼梯口，冲着我笑：“是不是习惯了你们总裁的漂亮脸蛋，不愿见我这满脸皱纹的老头子？”
　　我按捺下心中的悸动，看着眼前脸色圆润、精神饱满的上官源，实在是无法与老头子联系起来，我回答：“我想，任何人看过董事长，就会知道我们总裁何以会如此漂亮。”
　　恰到好处的回答，往往比直接赞美更有效，上官源呵呵一笑：“小子，听到没？你继承了我的优良基因，还不好好听你老子的话。”
　　“林茗”上官渊见眼波一闪，撇嘴：“漂亮是形容女孩子的吧？”
　　我无语，我记得某人在去香港的飞机上还问空姐我与他究竟是谁漂亮，现在倒指责起我来了。想起当时情景，心里又一阵纠结。
　　“小子，你欺负她了，是吗？”
　　我心里一惊，转眼看去，只见老头子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若有所思。
　　上官渊见难得的没有说话。
　　上官源接着道：“小子，当初是你指定要的林茗，可不作兴将堂堂集团副总无缘无故地丢到一个小小的分公司去！”
　　我额头见汗，姜还是老的辣，狐狸也是老的狡猾，虽然老董事长已经离开集团多年，这事情却很少能逃得了他的眼。眼看小狐狸被老狐狸训得够呛，我开口接道：“董事长，我在南京分公司发觉一些问题，回来便是要向总裁汇报的。”
　　上官源看看我，看看他儿子，忽然笑道：“那就好，眼下就是铁矿石竞价的日子，你们俩可不能内哄。”
　　“铁矿石？”上官渊见与我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办公场所。”
　　小狐狸挑眉：“集团里的事怎么办？”
　　“哼”老狐狸哼了一声：“你老子不中用了吗？你们俩给我听清了，这件事，事关金钢集团生死，不容有失！”
　　上官源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绝对是慎而又重！他走了，只剩下皱眉沉思的上官渊见，还有一脸迷茫的我。

　　书房在二楼，约有百平米，说是书房，还不如说是一家小公司的办公场所。分成内外两个区，外间摆放着一排电脑，打印机，复印机，传真机，扫描仪一应俱全。里面才是真正的书房，一墙书，一套浅咖色的布艺沙发，两个舒适的真皮躺椅。
　　在看到里间老板桌上放着的一沓沓的资料时，我们便了解到事情的不同。
　　由于中国已成为全球最大的钢铁生产国，也是最大的铁矿石进口国，近两年来，中国钢铁企业在铁矿石价格谈判中始终处于不利地位，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必和必拓等国际铁矿石巨头在行业内形成了寡头垄断，议价能力远远强于中国企业。
　　在以往的铁矿石谈判中，我国钢企屡屡遭受日本企业的算计，原因就在于早在多年以前，日本企业就走出去参股、收购了大量储量丰富、铁矿石品位高、开采条件好、交通方便的铁矿石资源，它们能够从铁矿石涨价中分一杯羹。
　　桌上的资料，就是与此有关，金钢集团年需铁矿石量位居国内前五，而今年，意料中，价格会更高。
　　上官渊见将一沓资料拿在手中随手翻了翻，抬头道：“除非拥有自己的铁矿石资源，否则中国的钢铁生产商好像没什么办法能摆脱‘价格魔咒’。林茗，你先熟悉一下。”
　　我默不作声，接过资料，转身欲往外间去。
　　“林茗。”他在身后叫。
　　我回头，对上一双无奈的眼，带着一分苦涩。
　　上官渊见走近，十分严肃十分诚恳地道：“林茗，无论你接不接受我的感情，上官渊见从不将工作与感情浑为一谈，你得到今天的职位，你的能力，足矣。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希望，我们依然是最好的工作伙伴。”
　　这样的话，我没办法拒绝，就算心里翻江倒海，也不愿在气势上输人，我道：“如果学早些年的日本，积极走出去收购资源，是否行得通？”
　　上官渊见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绿色的便笺，念道：“小子，通过参股等方式收购资源，而不是让我这老头子无奈地看着资源价格一天天上涨，吞噬我们有限的利润空间，不仅能够获取长期的稳定收益，还有利于确保国家的资源安全。”
　　我愕然，无疑，这是老狐狸写给小狐狸的一张便笺。
　　瞧见我眼中的愕然，他忽然笑道：“你瞧，这是老头子的原话，与你的想法异曲同工。”

　　我在想：“‘确保国家的资源安全’，老爷子站的角度还不是一般地高。”
　　上官渊见似乎了然，他说：“老狐狸总能将自私自利说得冠冕堂皇，你要习惯。”
　　如此调侃自己的父亲，上官渊见，你还真是。不过，这一转移话题，心里平静了许多，我道：“老板，现在需要做什么？”
　　“唉。”他忽然叹气，嘴角绽开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上官渊见啊上官渊见，你真是惑人不浅。平日挺灵敏的一个人，居然也变笨了。”
　　我别开眼去，只因这样的笑容，太过灿烂。
　　“呵呵”上官渊见笑着：“你好好参谋参谋，我出去一下。”
　　他这一出去，我好歹松了口气，与面对他相比，我宁可埋首于各个矿山的资料。
　　直到，光线已不足以看清文字的时候，我才与卷中抬起头，只见晚霞红透书房，花梨木架上的一方荷塘苏绣似要在晚霞中转活，越发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