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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这一下子,亦风彻底慌了神,原本准备好的严词厉色一瞬间土崩瓦解,惊慌担忧地跑过去,将人抱起放到床上,又手忙脚乱地为他注入灵力。

      风木生火,管不得其他,也不知这人怎么就忽然晕倒了,总之先给他输点灵气,稳定下来再说吧。

      额上的虚汗顺着发丝流下,渐渐不再冒汗了,眉心也慢慢平复,看起来安详许多,只是脸上苍白依旧,像是刚刚受了不小的惊吓。

      亦风将他放平躺下,视线落在他右手,有些红肿,他转身到外面井里打了些水上来,数九寒天的井水冰冷刺骨,用来消肿镇痛再好不过,方才他一不小心将手插进炭盆,十指连心,想必是太过疼痛,才会晕厥过去。

      看他五指浸在冰水里,亦风有些颓地坐在床沿,他没想闹得不可开交,只是想要说教一番,若他知错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争抢不让,亦风心里的一股无名火便被激发,然而弄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却又心生悔意。

      要是不逼他交出来,好言好语稳下他,也未必不能拿回,这人远不是他对手,稍用手段骗过来就是了,何必要弄得受伤呢……真是憋气,说来说去,倒成了他的不是了,明明就是他偷服禁药的错,他为什么要自责呢!

      芸罂,别看名字雅致,但其药性可不像它的名字这般温和。此物若说是魔鬼也不为过,凡人误食不出一刻便命丧黄泉,而仙人虽不至送命,但也会迷失神志,长此以往,将会断送道行,元神也会受到侵损,如此逆天阴毒之物却仍有人甘之如饴,仙人一沾,想弃就难了……难怪当初酒馆的掌柜租出此屋后一脸趋笑,此处不算山顶,又环境独佳,按理说不会如此清冷,原来在这等着他呢,芸罂滋长,凡人自然消受不起。

      亦风摇了摇头,眼前这人真不适合修仙,心魔还未除,便有染上禁药,雪上加霜呐……

      起身取了些止痛疗伤的药,又拿了些绷带来,仔仔细细给他上药包扎好,便轻叹一声,调开视线了。

      狐焱醒来时,只觉得右手一胀一胀的疼,昏迷前的记忆历历在目,那场尴尬的扭打他在梦中都在继续,他梦见亦风撑着手臂在他身上,直到越来越近,他闭上眼,正等着双唇印上时,却忽然被手臂传来的疼痛扰醒,心愿未达成,还差一点点,清醒后的狐焱幽怨如天边铅云欲雨。

      不由自主就将怨气发在了手臂上,扬臂一击,砸在床沿,连一旁案上搁着的药都随之一震,溅出零星几点。

      “还生气呢?”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狐焱心一提,又狠狠放下,别过头面朝里侧。

      向来温和的男子忽然发飙,效果自然要比旁人好很多,起码在亦风眼里,这事态就比较严重。在亦风看来,这人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鲁莽的举动,哪个男人会公开承认自己是断袖呢,至少两人上次大吵乃至冷战,都是因为亦风的无礼,真是头疼,明明是他先来招惹的,怎么最后弄得他像个孟浪流氓……

      想了想,他此刻应当先占据理论的高地,至少不能被反客为主,遂舔了舔嘴唇,正声厉色,道:“可、可知道错了?”

      因被狐焱幽怨地剜了一眼,亦风声色都有些迟疑,但只一瞬,却仍是强装肃然。狐焱一言不发,视线落在自己左手,绷带缠得惨不忍睹,五根手指像是五根萝卜一样,毫无质感可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乜笑,狐焱冷冷反问:“与你有何关系?”

      亦风对这个叛逆的回答充满了诧异,眼前这个人大多数时候温顺,平日也是笑吟吟,因而此刻的冷漠才更显得突兀,“芸罂不光会上瘾,长此以往还会损伤灵体,故而被列为禁药,仙人服食,一旦被发现,即可被打下诛仙谷,受渊池洗涤,届时三魂七魄如浴火刀滚,多少神仙进去了就出不来,就算你忍得了这些苦楚,也会人不人鬼不鬼!”

      这下怕了吧?亦风故意添油加醋,就像凡人家妇睡前讲大灰狼的故事吓唬孩童,亦风仰着头佯佯看着他,却没料到狐焱反应平平,仰躺在床上,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我并非仙人,服用多了顶多元神寂灭,但我连天庭都上不去,更别提爬上诛仙台。”

      这是要气死他了!亦风攥紧双拳,咬牙低道:“你修炼多年是为了一朝沉沦的吗?”
      狐焱不服,骄矜着道:“我没想过飞升。”

      亦风气不打一处来,嘴角扭曲,“那你干嘛要修道?好好在家娶妻生子不好吗,非要受这苦,没事干了吗!”

      好好相谈不成就要打嘴架了吗!狐焱冷笑调转了视线,目光冷幽幽地盯着他,他心底的那点禁忌之情不愿明说,但谁都知道断袖的男人最厌他人评判,甚至还提到娶妻生子,在他听来,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谁受得了?

      “凡人女子有何好?本公子玉树临风,貌比金玉,仙子所见都要心生荡漾,就算将来入不了仙籍,八荒六合也有的是魑魅魍魉供本公子消享!”

      亦风气急,伏魔剑感知主人灵力爆发,倏然出鞘,嗡嗡作响,狐焱惊了一瞬,旋即不屑冷哼,“说不过就要动手,每次都只会这样!”

      “住口!你这样说可还要颜面?”伏魔剑嗖然飞入掌心,他却一把将其扔在地上,一瞬间,剑身光辉黯淡。

      狐焱惊诧地看着这一幕,那是他最宝贝的剑,从青峰山上带下来,每晚擦拭,今日不知犯了什么魔障,许是真把他气得狠了,才会连剑都不要了。

      心里嗳了一声,他说让他住口,可说什么了,这样说是哪样说……

      关键时刻走神,眸中自然愣愣的,亦风知道他要装傻,嘴角一抽上前捏住他的肩,“仙子也是你能垂涎的?你也敢说魑魅魍魉,到时吃了你的魂吸了你的魄,我告诉你,你可别哭!”

      狐焱浑身颤抖,从他手里挣脱开,再火上浇油一般用力一推,提高了嗓门,瞪着双眼反问:“就许你封入仙籍,坐拥美人了?我便要被吸魂夺魄?”

      忽然间,晴天一道惊雷劈下,天地为之一震,四周枯木落叶卷起,盘旋着绕了数周,天际黑云密布,电光霹雳。

      两人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门窗被狂风袭开,盘碗落地,支离破碎,不知过了多久,乌云才渐渐散开,天边露晴,一切迅疾如置身噩梦。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亦风平复喘息,有些没底气,“你看,说的那些话大逆不道,被天上的仙君听见了,这便是小惩大诫,可知道错了?”

      狐焱有些发怔,刚刚那一幕飓风席卷确实将他吓得不轻,紧抿着嘴唇眼眶也有些发红,过了半晌,他目光躲闪,小声温吞地问:“所以……天帝没打算把公主嫁给你?”

      虽然特意压低声音,但还未彻底散去的乌云仍是在他话音方落时,闷响了一声,狐焱吓得缩了缩脖子,亦风忙将门窗重新关好,斥了他一声,道:“还说?不长记性。”

      心底忽然就开了一片花,这是他一个心结,只要没有天赐良缘一切都好办,当初穆翳这厮故意唬他,如今他心头大石放下,竟一时冲淡了之前的烦躁,轻扬唇角,微微一笑,男子的魅惑沾染了风流,亦风看得呆滞,俊脸酡红。

      “刚刚天庭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以后不许再一生气口不择言,否则天雷劈下就不会对准大树了,而是对准你我头顶。”

      狐焱喏喏点了下头,这时才感觉到手臂灼痛,咝了口凉气,轻轻抚着。

      亦风看出他不适,怅然挪到他面前,将那只被包得臃肿的爪子拿过,小心翼翼地拆开绷带,五指的样子看起来是消了肿,但仍是红彤彤一片,有些发黑,应是淤血还未散尽,亦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打开倒了些凝露敷在狐焱手上,心中仍担忧,便又不知从哪变出一粒药,覆到狐焱嘴边,让他吞下去。

      狐焱知晓药理,只嗅了一下,便侧头闪了开,眉头微蹙,问:“这药太名贵,我受得这点小伤,这不是小题大做嘛……”

      亦风却不以为然,“留着也是留着,我看这就是治烧伤呢,你吃了兴许能痊愈得快点儿。”

      说着又往他嘴里送,狐焱此刻手上敷满了药,便抬着手一直端着,躲得有些艰难,又被逼到了床角,便拱了拱他,道:“我吃这个暴殄天物,仙君赐给你的,你自己留着罢。”

      这时亦风顿住了,目光幽幽地望着他,意味深长道:“仙君赐的?哪位仙君?”

      亦风早就对这粒药有疑问,但一直以来都认为是某位路过的神出手相救,在他被狐焱的火灵暴袭,倒地不起之后,便留了仙丹给他疗伤,当时那种情况,若没有这仙丹,只怕他早已命丧黄泉,但他全然没想到这位路过云游的仙君竟还与狐焱有关系,登时起了疑心,抱臂坐直等着他的答案。

      狐焱还想不承认,却也自知说谎能力颇欠意思,便垂眉假装漫不经心,道:“就是个认识的仙君,当时你不省人事,他又正巧在附近……”

      “是上次树林里的灵魄?”亦风追问。

      狐焱想了想,叹息一声,随后点头称是,亦风眯着眸子看他,从头到脚,像是再考究他的一切,却总也觉得看不透彻,但见他目光闪烁,也知他有心隐瞒,谁人都有秘密,探究下去没有意思,亦风现在大概看懂了一些,这人平日性子温顺,实则犟得很,真把人逼到绝境,反而适得其反。

      他略一挑眉,起身退了下来,但目光仍是沉邃,幽幽蹙眉,“我不问你过往,但有件事你必须解释清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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